第七章 關懷的形狀

最近常有人说我心不在焉，我觉得这应该是事实。

不久后就要挑战迷宫，那条龙却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自从目睹学姐那一招，任何契机都会让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重新播放，对空挥练习似乎也造成了影响，使得学姐对我投以有些不悦的视线。

一边发獃一边回忆那道刀光的日子越来越多，大概是因为持续了好几天，让人无法忍受了，我接到了放学后能否见一面的邀约。

哎，反正为了準备攻略迷宫，我本来就必须到学园一趟。

「明明很久没来学园了耶。」

果然还是饱受注目。

「如果是受到女性兴奋的声援或是被别人用憧憬的目光注视，那还另当别论。」

「主人请放心，来自异性的声援，我已经事先全数隔绝了。」

「我最想要的声援不见了啊。」

「不，这一类的声援打从一开始就完全感觉不到，但我认为您发现了也许会伤心，因此刚才故意那样说。」

「妳现在连那一点点的可能性都否定了耶。」

哎，我也知道。这才是现实。

「不过，您可以别这么想，儘管沉浸在优越感之中。」

「沉浸在优越感之中？」

「请您试想，在您身旁服侍您的人是谁？」

这时我将视线转向奈奈美。她俐落地转了一圈，在我面前行了一个屈膝礼。

「没错，正是如此，女僕中的女僕。有这般美少女女僕为您尽心儘力，就别在意这些了吧？」

我不由得笑了。

「况且至少有琉迪小姐与雪音小姐、我、初实小姐、克拉利丝小姐以及我本人都知道主人的努力，想必大家都在为您打气吧。」

「…………确实已经很够了。」

虽然有个人自我主张特彆强烈，但那同样令我欣喜。

「此外，卡托丽娜小姐与伊织先生，还有橘子头先生等同学都站在主人这一边。」

「感觉真的很开心。」

之后我们两人走在校园内，轻盈飘动的粉红髮丝映入眼帘。我是打算去见学姐，但毕竟很久没见面了，我决定打声招呼。

「妳好，路易贾老师。」

老师身体猛然一颤，缓缓把脸转向我这边。

「呜、呜呜……」

老师原本露出紧绷的笑容，最后像是放弃挣扎，倏地变成哀伤的表情。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呃，我算是已经有觉悟了……」

什么觉悟啊？我哑然无语时，老师接着说：

「那个，我是第一次……」

「真是了不起的觉悟，今天就特别准许妳靠近主人身旁。」

「妳们两个突然在讲什么东西？」

奈奈美就算了，路易贾老师也别这样突然自爆好不好？况且我本来就知道所有登场女角都不例外。我记得老师的状况是因为初恋对象过去曾有男友，让她对此态度消极，想必就各方面来说都很震惊吧……我也觉得老师很可怜。

「请儘管放心，主人。我很明白主人想说些什么，这里就请交给奈奈美。」

「除了不安还是不安。」

奈奈美摆手制止我，走向路易贾老师面前。

「路易贾小姐，主人说他希望循序渐进加深关係，因此想从枕大腿开始。」

「咦？呃，只是这样的话……」

这样真的好吗？反正附近也没别人，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拒绝！

「那个，泷音，我问一下喔……我对这个女生没印象耶。」

老师看着奈奈美，一脸纳闷地问道。

就是说嘛，穿着女僕装大摇大摆走在校园的人，我也同样从来没见过。虽然有人穿和服就是了。这座学园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是最近才入学的学生。」

「咦咦？最近？呃，我完全不知情耶……」

因为最高掌权者（球乃小姐）已经放行了，没问题吧？应该吧。哎，这话题就随便带过好了。

「好一阵子没见面，在那之后状况怎么样了？」

老师的表情倏地转为开朗。

「就是说啊，最近生活变得比较宽裕，也不会再接到讨债的电话了。对了，我有个请求……」

老师伸手按住桃红色髮丝，羞赧又忸怩地笑着。

「请求？」

「那个……能不能增加我的零用钱…………」

我知道奈奈美的脸颊顿时抽搐了一下。当然会惊讶吧，居然有教师向学生要求增加零用钱。

「可以是可以，但妳打算用来做什么？」

现在路易贾老师的收入採取零用钱制，来自学园的薪水不会汇到老师的户头，而是汇进我的户头。我从中扣除偿还负债的款项与水电费后，将准许使用的额度汇入老师的户头。我透过网路转帐的时候，一时想问自己为何在做这种事。

「就是那个，因为有种听说睡起来很舒服的枕头，现在只要……」

「嗯，不準。奈奈美，我们走。」

「等一下，你想去哪里啦！」

我只是觉得再听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求求你，只要一点点就好，听说只有现在才能买到耶！」

「啊～～好好好。安眠枕是吧？有便宜的能买，挑那个就好了吧。之后我会送到妳那边。」

只要在网路上订货，送到老师家就行了吧。

「那样不行啦！一定要现在马上买！」

根本是诈欺手法！

「没有什么不行，而且我给的零用钱已经很够了吧？」

老师用手把玩着头髮，轻吐舌尖。

「因为人家说有套很棒的棉被……我已经花光了……」

很可爱但不能退让。

「马上退货。」

我一面想甩开死抱着我不放的老师，一面前往和学姐约好的地方。学姐已经到了，坐在座位上的她哑口无言地看着我。

「啊，学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喔、喔喔，只是我太早来而已，时间是刚好……」

学姐有些惊慌。哎，理由我也懂，但妳到底要死抓着我多久啊！就算用披肩推开老师，还是照样贴上来～～

「学姐，请问现在这状况看起来是什么情境？」

「像是外遇被抓到的妻子抱住丈夫苦苦哀求『不想离婚』。」

是肥皂剧吗？明天绝对会传出谣言吧。

「原来如此，那么这样就对了吧？」

奈奈美如此说着，从老师的相反方向抱住我。争夺男人的二人组完成了。就是那个知名作品对吧？惨白的相簿系列或是校园时光吧？

总之就是肥皂剧。我甩开两人，把路易贾老师交给（推给）奈奈美处置后低下头。

「不好意思，乱糟糟的。」

「不、不会。虽然我吓到了，不过没关係。」

这时我看向奈奈美，她不知正和路易贾老师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奈奈美向学姐使了个眼神，就带着老师离去。

「咳。」

像是为了重整气氛，学姐清了喉咙后说道：

「话、话说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不是正準备要动身？」

嗯？我一时愣住说不出话。

喔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找我。

「是啊，我会去。不过这件事我原本只打算告诉球乃小姐和奈奈美就是了……」

我明明就说过，因为可能害人担心，希望球乃小姐儘可能不要告诉别人，但她隔天就说出去了啊……

「这样啊，呵呵。你真的要去啊。」

「是啊，是真的。而且我今天来学园也是为了準备。」

想要的东西已经确实取得了。为挑战月咏学园迷宫所需的一切……几乎都到手了。

学姐发自内心觉得滑稽般哈哈大笑。

「你夸张的程度已经超越傻眼，来到让人尊敬的地步了……对了。」

语毕，学姐从制服口袋取出绿色小布包，把手伸到里面，不知拿出了什么。随后她靠到我身旁。

来到彼此距离一步之遥，学姐神色羞怯，用手将乌黑长发轻轻拨向耳边。学姐白皙又饱满的脸颊、轮廓如月弧的耳朵暴露在我眼前。

她对我投出的温柔眼神就像看着刚诞生的动物，嘻嘻轻笑。

「手伸出来。」

我伸出手后，学姐将她从布包中取出的东西放在我掌心，紧接着用自己的双手温柔地包住我的手。

「虽然嘴上说得轻鬆，你想做的事情简直异于常理，而且难度非常高。」

「会吗？」

「你看，你现在的语气不就很轻浮？那里可不是那种地方，你想做的事情艰难得超乎想像喔。」

「没有啦，当然我也觉得会很辛苦，同时也认为应该能办到。况且，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大概就无法成为世界最强吧。」

辛苦这部分不会错，迷宫后半更是如此。

「你以为是小事啊？单论战斗我也许能办到，但就时间上来说不可能。大概是莫妮卡学生会长那种等级才有机会的难度。」

学姐抹去脸上的笑容，用认真的表情盯着我。

「坦白说，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希望你能带我去。」

我当然也想带学姐一起去。不管是学姐、琉迪或奈奈美，我想带所有人一起去，但是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行。

「真伤脑筋，别露出这种表情。你有理由对吧？我明白。」

学姐像是有些惋惜般缓缓抽回手。我在自己的手掌上看见一个护身符，上头綉着眼熟的风景。

那风景描绘的是瀑布，小小的瀑布与承接瀑布的小溪。那片美丽的风景。

我们就是在那个瀑布底下初次邂逅。

瀑布其实位在私有地，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恐怕寥寥无几，会特地前往的人想必更少。正因如此，这绝非店面可买到的商品。

是手工製作的护身符。

「你也给了我不少。」

学姐如此说着，轻抚戴在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像是物品或精神，再加上你给我的戒指，相比之下这个完全没价值就是了。」

学姐面露羞赧的轻柔笑容这么说道。我使劲握紧了护身符。

「学姐，真的没有这回事。如果我在那五只戒指跟这护身符之间只能二选一，要我把戒指扔进火山口也在所不惜。」

戒指也许还算有点价值，不过对我而言，学姐不惜耗费宝贵的时间为我製作的这个护身符价值远胜于戒指。

「哈哈，那样太浪费了，傻瓜。不过，还是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