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座塔——快樂殺人魔

莲等人首先确定了柱子的位置。

结合听到轰鸣时的情报，对大致位置进行推测。

「……那么，首先就去这里吧」

「嗯，没有意见」

「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嘛！」

「库嘻嘻，是个打响第一战的地方」

「……好紧张啊」

于是，五个人决定前往靠近学院入口的那根柱子。

那个手持扩音魔道具的『那个少女』恐怕就在那里。

她是宣布革命开始的人。

既然如此，从她口中很可能能够获取到一些情报。此外，从少女那夸张的言行可以推测，她就是製造这起事态的主犯。

但是，莲等人的期待一下就遭到了否定。

不是别人，正是少女本人予以了否定。

*　*　*

『唔～～～～，太遗憾啦啊～～～～！』

「……什么？」

『你们首先来这根柱子肯定是想要情报吧？白费力气啦～，白费力气白费力气～！搞出这么夸张的动作，肯定是佯攻啦！本姑娘就是杂兵一枚，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回吧啊～～～～！』

扩音器发出尖锐的声音。

莲捂住耳朵。少女明明身在近处，却依旧拿着扩音器说话，而且感觉到她的情绪比先前更加高昂，吵得简直无以复加。

莲忍着鼓膜作痛，对安妮说

「喂，那家伙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想必也是。革命是有组织的行动，做出过分引人注目的言行反倒不像主谋喔」

「原来你知道啊」

「嗯，但我觉得以她为对手很合适，可以以此测算敌人主力。我们的战斗方式并非『正统』，并不想一上去就直捣核心」

莲点点头，觉得安妮言之有理。他重新转向少女。

少女身上的服装缀满荷叶边，十分古怪。她再次举起扩音器

『大家～～～～，还好吗～～～～』

「吵死了」

「我、我很好」

「阿玛莉莉莎，你用不着回答」

『反正来都来啦啊～～～～，本姑娘閑得很，就开开心心地做个自我介绍吧！本姑娘叫做古蕾·渡渡喔～！破例允许你们喊我渡渡～！』

「是小渡呢」

「贝涅，你别给人取外号」

莲规规矩矩地对两个犯傻的家伙吐槽。贝涅丧气地垂下兽耳。莲把目光从她身上移走，再次面对渡渡。他稍微想了想，开口问

「渡渡，虽说你不是主犯，但不可能一无所知。你们为什么找禁书持有者……」

『开示～～～～～～～～～～～～～～～～～～～～～！』

「喂」

「哎呀，是位不愿听人说话的美少女呢」

迪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别张口闭口美少女……莲没有这样对他吐槽，因为根本没有那个閑工夫。

渡渡在周围展开书架，书架里收纳着上百册藏书。

问题在于，其藏书量比名门菲兰德家出身的阿玛莉莉莎还要多。

（——这家伙）

光凭这点就能看得出，古蕾·渡渡绝不是杂兵。

渡渡毫不在乎莲的紧张，态度反倒无比作怪。她弯下腰，手放在膝盖上，摆起姿势抛了个飞吻和媚眼。

『两个人打起来不需要对话～，做那种事是不识风趣～，也不需要～！来吧，让我们华丽地，过激地开始魔法战吧～～～～！』

她手比作手枪，做了个射击的样子，然后开始等待。这种时候必须有人上前。莲和安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安妮说

「对不住啦，少年」

「没事，我知道。这正是我的任务」

安妮实在不能在贝涅等人面前使用禁书。

不过，二人对此早有默契。

他们是相互弥合的搭档。

莲凛然上前，轻声低语

「——开示」

仅仅收纳一册藏书的贫瘠书架显现。

然后，莲从中抓起白纸书取了出来。

*　*　*

「『来讲讲泪水吧』」

渡渡扔掉扩音器，开始讲述。踏踏踏，她像跳舞一样在地面上一踢。

过度装饰的荷叶边随身摇摆，渡渡向莲前进，身体就像醉了一样忽左忽右，但步法遵循规律。

莲看出这个情况，心想

（是魔法结合肉搏战的类型吗）

同时他放下心来。渡渡使用的魔法不是对他不利的永续属性或变身属性。

既然如此便稳操胜券。

然而就如同打破他的确信一般，情况发生了变化。

渡渡突然使出异样的动作。她猛地在地上一蹬，如野兽一般身体下屈。秀髮飞逸，渡渡瞬时提升了移动速度。

莲不禁咬住嘴唇。

（好快）

「莲！」

贝涅像惨叫一样喊起来。大概正因为她动态视力极佳，所以才产生了危机感。但安妮抬起一只手拦住贝涅，口气沉着地说

「贝贝，不可以削弱少年的集中力，现在应该让他紧盯敌人的攻击喔」

「哼」

正如安妮所言，莲的精力非常集中。渡渡这一击精準地瞄準了颈部大动脉。而且她在进行着激烈动作的同时，嘴里还在片刻不停地继续咏唱。

「『这是泪水的故事，也就是流水之歌。女童的悲伤点点滴滴彙集在一起，最终化作汪洋。它滋润了乾涸的大地吗？不——』」

（好长……原来是这样）

莲一边闪躲接连不断的攻击，一边弄清了状况。

渡渡的意图很明显。

故事越长，力量越大。

魔术师通常使用简短的咏唱交锋，但渡渡利用匕首阻止对方的动作，继而增加咏唱长度，看来是以一击决胜的类型。此外，即便不把故事念完也没问题。多数魔法师不擅长肉搏战，因此能用匕首收拾掉也是同样的结果。

躲不过就用匕首。

能躲过就用魔法。

绝不失手。

原来这就是古蕾·渡渡的战法。

「『泪水沖刷积聚起来的砂，奔流裹挟着泥沙淹没人们的家。少女哭泣，为自己酿成的悲伤结果而哭泣。但她绝不对这罪业后悔』」

渡渡咏唱完毕，但什么都没发生。

她似乎发觉非常强烈的异样感，脑袋一歪

「……咦？」

「……对不住了」

莲嘀咕道。利刃的猛攻微微割破了他的脸，但也仅此而已。

他悲哀地俯视渡渡，告诉她

「<b>你当我的对手『再合适不过』了</b>」

匕首是尤古洛·蕾丽雅爱用的武器。

莲一直在蕾丽雅身边积累战斗经验，能够应付近身战。

此外最为关键的是，她的战斗方式与莲的异能实在太过契合。

他能<b>将一击必杀的故事增强后返还回去</b>。

「得手了！」

莲的白纸书上浮现出扭曲的文字。

接收了渡渡的故事，将改变之后的文章印在白纸上。这正是莲的异能。莲没有自己的故事，但能够改变对方的故事并使之增强后返还回去。

莲以沉稳的语调念了出来

「『这是泪水的传说，也就是流水的壮阔乐章。女童的悲伤点点滴滴集聚在一起，最终化作大海。它滋润了龟裂的大地吗？不、不、绝不——』」

「……你这家伙，这篇故事是本姑娘的！？」

「『泪水冲垮了砂筑成的高塔，裹挟着泥沙化作海啸，吞没世界。少女冷笑，对自己酿成的悲惨结果发出冷笑』」

渡渡似乎凭藉着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将有某种可怕的事情发生，採取了行动。她又从袖口滑出另一只匕首并反手握住，打算把集中于咏唱的莲一举撕裂。但她的手被人从旁抓住。

「！」

「休想得逞。我知道少年的异能，因此这就是我该我做」

是安妮。她徒手将渡渡控制住短暂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