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是孤身一人

卓越的魔法师之间的对战，有时会在意料之外的要素下落幕。

这次就是如此。

慢说禁书，就连故事都没机会登场。

二人仅凭一击便让战斗落下了帷幕。

*　*　*

「……唔、啊」

「呜……唔唔」

萨妮娅和『安妮』倒了下去。

二人一动不动，无法动弹。莲和安妮的一击就是如此猛烈。

二人将苦闷不已的两个少女搬离书架。接着安妮靠近『安妮』的书架，将手伸向摆在里面的禁书。

看来她打算把禁书抽出来，履行『禁书少女』的使命回收禁书。

莲想起莉雪儿那时的情况，问

「喂，你要是把书取走……安……呃，那孩子不就会丧失记忆吗」

「并不。我们禁书少女是特製的，存取禁书都不会有严重影响」

「是、这样啊」

「不过以『她』的角度，或许反倒希望失去记忆呢」

安妮这样说道，口气里没有同情。安妮一定知道这是对『安妮』是侮辱，但话音中还是透出藏不住的悲伤。

莲也悲伤地注视黑色的『安妮』。

在他依稀残存的记忆中，莲讨厌被『她』使用敬语。『安妮』当时很伤脑经，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年幼的莲的任性。过去的安妮和莲之间，也曾有过类似现在安妮与莲的对话。但是，时间一去不复返。

二人站到了精疲力竭的『安妮』和萨妮娅面前。

萨妮娅微微动了动。本以为她要抵抗，但其实不是。她从衣服下面取出柱子的钥匙，就像小孩子交出饼乾一样递出来。

「哥哥，给……其他柱子已经去过了吧」

「……萨妮娅」

「这是最后一把了……杀了我，了结一切吧」

萨妮娅轻轻一笑。她就像刚刚见到时那样，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她已经彻彻底底地累坏了。萨妮娅天真地上下挥了挥手。

「好了，拿去吧。我是个坏妹妹……对不起」

她嘀嘀咕咕地道了歉。萨妮娅对哥哥说的最后的话，选择了道歉。

这实在，太令人悲伤了。

莲在她前面坐下，接过钥匙。

「嗯，我知道了」

然后他把钥匙往地里一钻。

土被钻出来，钥匙消失不见。

萨妮娅愣愣地眨起眼睛。

「咦？哥哥？」

「我不需要」

「咦？」

「我才不需要什么钥匙，我才不需要了结你的性命。你不知道么？既然你是坏妹妹，那我就是坏哥哥」

莲紧紧抱住萨妮娅。她很温暖，心也在跳。

还活着，妹妹还活着。

她的的确确活在这里。

「我一直都想这样紧紧抱住你……对不起，萨妮娅」

「……哥哥」

「好想见你啊，萨妮娅」

「我也是……我也是啊，哥哥。所以我在梦里，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喊哥哥」

「是吗」

「嗯」

萨妮娅重重地点点头，也仅仅抱住莲。萨妮娅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来，大颗的泪珠就像宝石一样反射着璀璨光辉落下去。

然后，她由衷感到开心地说道

「啊，哥哥来见萨妮娅了」

光这样，我就

非常幸福了喔。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来自萨妮娅的胸口。

莲抓住她的肩膀，一时将她推开。他茫然地注视她的胸口。

然后他目光转向柱子。他想起达纳姆那时的情况。但是，现在与那个时候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钥匙孔还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插在里面。

钥匙没有被转动。

然而……

「为、什么」

「输掉的事情，似乎被『那家伙』知道了……所以，该道别了」

萨妮娅悲伤地嘀咕起来。

莲大喊「怎么可能」。

明明妹妹还活着。

明明终于见到了。

明明在一起了。

莲把臼齿咬得咯吱作响。臼齿破碎，血流出来。

他咆哮似的问

「解除方法呢！？」

「没有啊……哥哥去过了其他柱子，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声音立刻变快。

莲闭上了眼睛。

在脑海中，尤古洛·蕾丽雅吐了口烟；安妮爽朗地笑起来；阿玛莉莉莎祈祷他活着回去；与贝涅用小指拉钩；与迪雷高高击掌。

没错，莲必须回去。他发过誓，一定会活着回去。

朋友们对他的承诺寄予了信任。莲已经做出承诺，绝不能打破誓言。

————然后

莲再次紧紧抱住萨妮娅。

再也不要分开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就不分开了」

「哥哥」

「我也和你一起」

「嗯……谢谢」

安妮………拜託了。

萨妮娅轻轻地说道。

两个安妮同时行动起来。

就像一直在等待这句话。

*　*　*

「对不、起」

「抱歉了，少年」

『安妮』把手放在安妮身上。妹妹伸出手，让『她』把自己抱走。

就这样，二人飞奔而去。

莲伸出手，站起来準备去追。

瞬间，灼热感放射开来。

莲诧异地看向自己掉。

只见安妮的脚叠在上面，被钥匙紧紧钉在地上。

安妮用钥匙连自己的脚一起把莲的脚刺穿。

可怕的剧痛放射开来。

就这样，安妮强行阻止了莲。

只见血溅到了安妮的脸颊上。那张被血染红的脸上挂着悲壮的表情，说

「绝不放你走」

莲诧异地张大双眼。他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安妮的意图。莲一旦乱动，搞不好连安妮的脚会跟着被宁碎。于是莲束手无策，无法行动。但就算这样

「萨妮娅，萨妮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安妮，把钥匙拔掉！」

「不行！我和大家约好了！一定要让你活着回去！」

「可恶，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莲一边大喊，一边试图拔掉钥匙，但被安妮拦住。安妮流着血，捨命阻止莲追上去。安妮大喊

「我要让你活下去！哪怕我死也要让你活下去！这是我的一己之私！随便你讨厌我诅咒我都好！我绝不放你去！」

安妮激烈地喊出来。血汩汩地往外流，她坚持按住钥匙。

莲痛彻地体会到迪雷的深深悲伤。萨妮娅好远，伸手也够不到。二人之间所相隔的距离如同永恆，令人绝望。这是如此令人不甘，如此令人难受，如此令人悲伤。连怀着恨不得把心脏吐出来的心情，大喊

「告诉我，萨妮娅！『那家伙』是谁！我要杀了他！我绝对要杀了他！」

「……不要，我不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