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話 悲劇終結之時

光芒爆发。

至今不管被怎样的攻击命中，不管如何强大的力量击中都笑着的『魔女』，这次明显地在痛苦着，在惨叫着。

『魔女』只会在攻击的瞬间实体化，但人们的心之光却连这都无视，命中并使『魔女』弱化。

曾一度作为『魔女』容器的艾尔莉洁大概明白那理由。

虽然不是圣女的艾尔莉洁因为不是可以承受『魔女』的容器而马上死去，但那时魔女的内心和记忆也一起跟着流入了。

『魔女』的真身就是历代魔女累积的负面感情。

从初代魔女伊娃开始，魔女便因为会吸入过多魔力的体质，将人们溶在空气中的内心黑暗面吸入到无法负荷的量，而伊娃自己便这样扭曲了。

就算伊娃死去。那扭曲的内心也与魔力融合留下，寻找下个容器转移到圣女身上。

而『魔女』便是千年间不断重複，肥大化到如此地步的最后结果。

简单说就是负面感情的聚合体。因此不管什么力量都无法与其抵销。

有人憎恨着他人，就算殴打憎恨者杀掉其肉体，憎恨的心还是会残留于此。

有人嫉妒着他人，就算以优于嫉妒者的力量压制嫉妒者，嫉妒也只会更深。

『魔女』的根源是对人类的幻灭，以及失望。

质疑这些家伙是否真的值得守护的内心，化作了『魔女』之核。

就算用力量强行压制也只会让失望继续增加，人们继续恐惧、讨厌、憎恨『魔女』，而这些感情再融入魔力，让『魔女』的力量变得更加无法处理。

那么究竟有什么对魔女有用呢。

这其实相当简单，正面感情便是『魔女』的天敌。

举例来说，要是因为某人的关係受到了痛楚，受到痛楚的人当然会讨厌起某人憎恨起某人吧。

但要是被那个某人给拯救性命，就有可能改变态度减少憎恨和厌恶感吧。

就像有些人长大后小时候最讨厌的辣椒还是青椒变成了最喜欢吃的东西。

厌恶有可能变成好意，好意也有可能变成厌恶。

每种感情都会因为相反的感情变得淡薄。

而『魔女』如果是对人们丑陋内心的失望的话，那就告诉她吧。

告诉她人们不仅仅是如此。

告诉她只是你没看到，但光芒确实存在于此。

……又或者真相其实只是人们的心之光太过耀眼，所以艾尔莉洁才连忙推给别人而已。

「无论怎么做都没反应的『魔女』……在痛苦着……」

『魔女』痛苦的身影让贝露涅尔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为什么只有刚才的攻击，对至今都无敌的『魔女』有效，他好像不明白的样子。

说到底，他肯定连只把人们的正面情感丢出去这种神技都想像不到吧。

「使魔女成为魔女的，正是人们的内心。某人的邪恶之心积累在魔女身上，使她们扭曲。然后世界被她们给破坏，染上漆黑……人们的内心更加黑暗，然后再继续涂改魔女的内心。这负之连锁，便是千年间魔女持续的真相」

直接说『循环魔力后正面感情强到差点被凈化，所以就丢出去结果刚好有效』就耍不了帅，因此艾尔莉洁特地挑了迂迴的说法。

虽然做的事情没变，但只要改变说法，给人的印象也会改变。

「人心若暗，此世亦暗……仅仅如此而已。但人心若能染黑世界，那照亮世界也绝非不可能。照耀着明日的，是所有……所有生存于此刻之人的希望之光。而我不过只是把这光导向『魔女』而已」

随便说点像样的场面话，让自己做的事情看来好像很正经。

不管再怎样说，自己做的就是把人们的正面感情给丢弃，但换个说法后看起来就感觉很神圣了。

艾尔莉洁再飞到空中，集起人们的视线。

顺便也没忘记稍微发光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继续把一切推给名为圣女的祭品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要真正改变世界的话，就必须要生存于此刻的每个人……所有人一起战斗。因此——人类啊，现在便是奋起之时！」

简单来说就是『别就我一个人打，你们也给我一起上』。

知道收集正面感情砸过去有用，那之后只要不断重複就好了。

而为了提高输出，让人们变得稍微积极点会比较方便。

接着民众像是把艾尔莉洁随口说的话当真，露出不知怎地充满希望的眼神站了起来。

「没错！不是让一个人守护我们所有人，我们要靠自己的手，守护自己的重要之物！」

不知道谁这样说完，然后胸口就溢出光芒飞向艾尔莉洁那。

「用我们大家的力量，一起前往明天！」

不知道谁这样叫，心之光喷了出来。

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有人都站起，并一起向着艾尔莉洁发出光芒。

勇气、友情、正义感、温柔、体贴……还有爱。

正义之心一个个乘着魔力而来，让艾尔莉洁的力量急速变强。

(呀啊啊啊啊啊！太多啦!?)

与刚才无法相比的光之奔流，让内心就是个不死族的艾尔莉洁瞬间濒临死亡。

降低高度差点倒下的她，被贝露涅尔给支撑住了。

在内心感谢贝露涅尔的同时，贝露涅尔心中的爱也流了进来，给了艾尔莉洁真的笑不出来的追击。

儘管如此艾尔莉洁还是忍住保持笑容，与贝露涅尔互相点头。

「这样就……」

「结束了啊啊啊啊！」

艾尔莉洁与贝露涅尔一起大叫，发射光芒。

炸裂在上方痛苦的『魔女』，其惨叫响彻云霄。

阴云被彻底吹飞，人们对着天空射入的光芒发出欢声。

有什么东西从那之中坠落，掉在了艾尔莉洁的面前。

「骗人的吧……母亲大人……？」

看见掉落下来的那个，艾尔芙蕾亚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地上趴着的，是全身被像是墨汁东西淋湿的女人。

积累的负面感情几乎都被刚才的一击抵销掉了吧。

外表看来便虚弱不已的那个爬向艾尔莉洁，发出哭泣般的声音。

面对这悲哀的初代魔女的残骸，艾尔莉洁轻轻地摸了她的头。

将还残留在身体的正面感情直接灌到她身上，补上最后一刀。

「已经可以了……你可以不用再受苦了。所以就……安息吧」

「……喔、喔喔……」

被艾尔莉洁补最后一刀，『魔女』完全被消灭。

见证这光景的人们纷纷激昂起来，四处都响起讚扬艾尔莉洁的声音。

这次……这次终于结束了。

持续千年的连锁终于在真正意义上结束了。

已经不会再有魔女出现。

也不再需要名为圣女的祭品。

明天开始等待人们的是自己开创的未来。

彻底斩断这世界灾厄的艾尔莉洁站了起来，她感受着吹拂脸颊的微风，看向蕾拉。

好啦……该怎么告诉蕾拉自己再几个小时后就要死掉的事实呢。

以前的话只会觉得『反正她一定能马上振作起来』，但现在实在不会再这样想了。

毕竟，蕾拉的爱在这战斗中她已经感受到不能再深刻的程度了。

所以才觉得不妙。

就算自己死后的世界再和平，蕾拉的心都可能会坏掉。

但现在的艾尔莉洁并没有选择言词的余裕。

放鬆下来的瞬间，心脏便因为刚才的反动疼痛起来，让她不禁跪倒在地。

艾尔莉洁剩下的寿命还有几个小时。

但这也因为这战斗乱来的结果急速缩短了。

她剩下的时间已经连十分钟都不到。

蕾拉抱住倒在地上的艾尔莉洁，她的脸色充满了恐惧与悲伤。

「谁快来……谁快来救救艾尔莉洁大人！快点用回覆魔法！」

蕾拉的叫唤，让数名骑士慌忙赶来施展回覆魔法。

但并没有意义，艾尔莉洁并不是受伤。

而且要是回覆魔法能搞定，她早就自己治好了。

艾尔莉洁拚命维持快要消失的意识，努力不让眼睛闭上。

要是两次都死在蕾拉的手腕中，这次蕾拉可能真的会自杀也说不定。

她一直对自己的死不怎么在意。

一直觉得死了，那就算了。

但她现在第一次不想死了。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死去而悲伤……想为了她们活下去。

但心脏以夸张的速度鼓动着，让她清楚地明白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事实。

(……不妙，发不出……声音)

想说至少得对蕾拉说些什么才行，但这次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要是就现在这样直接死去，蕾拉甚至可能会马上自杀追随自己而去。

然而就算想要说话也只能咳个不停，连给蕾拉打气都办不到。

蕾拉一改至今的表情，露出放弃似的微笑，抱紧艾尔莉洁。

「艾尔莉洁大人……我不会让妳一个人孤单地离去的。我马上就会前去陪伴您……所以，还请您安心……」

(喂喂斯特科!?等一下蕾拉！坐下坐下！这样我才安心不下来！等下为什么我连内心都变成这种说话方式!?)

蕾拉完全让人安心不下来的自杀宣言，让艾尔莉洁慌张不已。

而且刚才的<ruby>猛毒<rt>心之光</rt></ruby>好像在艾尔莉洁的心中留下后遗症，她发现自己内在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虽然没有彻底光堕，但也有些小光堕了。

说什么也不能死，但现实问题是真的马上要死了。

在艾尔莉洁不明白该怎么办，拚命与睡意战斗着的时候，她眼前的余光看见普罗菲塔的身影。

「艾尔莉洁，你真的是了不起。虽然有预感并期待你能改变这世界，但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

那还真是不客你的气啊。

在心中随便回覆的艾尔莉洁拚命思考如何阻止蕾拉的自杀。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艾尔莉洁心中所想，普罗菲塔继续说道。

「魔女已经不会再出现……圣女也不需要了。那么预言圣女诞生的这份工作，也不再必要了吧」

是呢。

一边这样想，艾尔莉洁一边因为抵抗不住渐渐变强的睡意渐渐闭上眼睛。

她已经连张开眼睛都办不到了。

纵使明白蕾拉的眼泪滴落在自己脸颊上，她却连拭去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啊，看来好像没有慢慢说的空閑了。那就先把该做的事情做掉吧。我在此以神谕者普罗菲塔之名……任命汝，艾尔莉洁为下任神谕者！」

普罗菲塔如此宣言后，便有什么东西流入艾尔莉洁之中。

同时睡意也彻底消失，艾尔莉洁像是没事般地起身。

不明白髮生什么事情的艾尔莉洁瞪大眼睛，一边开合双手一边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