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 不動新人

从以前开始，自己就与他人有些不同。

不动新人从小时候开始，便有『哪里』坏掉了。

是哪里不正常，是哪里与他人不同，这就一言难尽了。

至少这决不是一看就能明白的东西，普通生活着的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并不是特别薄情但也不是特别有情有义，虽然并不是善人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人。

没有大大踏出法律规定之外，但内心想的却都是自己的得失。

嫉妒比自己更受上天宠爱的人，鄙视不如自己的人暗自沈浸在优越感之中。

那是哪里都能看见的普通人……可能有些废柴，但却是随处可见的人类。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阴沉认真，但实际上内心却考虑着各种愉快的事情……但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敢在家里的还是网路上大小声的人，现在这世道可以说是到处都是。

至少，不动新人并没有那种初见就能让人明白的异常性。

没有欺负虐待虫子或者小动物的兴趣，兴趣也都是从动漫游戏或者海外电影中享受架空世界，这种随处可见的兴趣。

可能是怪人，但却是普通的怪人。

不过就是『肯定是个怪人，但只是是随处可见的怪人』这种程度而已。

但果然还是有某处与他人不同。

像是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在上学路途的道路中，曾经是猫的肉块被车辗过，凄惨地落在路边。

朋友们对此感到害怕，刻意不去直视。

但新人却没有感受到这种恐惧或者嫌恶感，就算直视也没有觉得有多噁心。

会觉得猫可怜，也对辗过牠的司机抱有些微义愤。

但其他人有着的『某物』他却没有。

像是还是中学生的时候。

没有任何错的同级生少女，仅因为被盯上就被同班的男同学欺负。

一堆男生聚在一起，将一名少女拿来当作寻开心的玩具。

没有任何意义地施加暴力，让她哭泣，再用手机纪录下那凄惨的身影……。

觉得这无比噁心，认为这已经太超过的他，因为正义感而义愤填膺。

所以他才欺负了回去。

并不是新人自己被欺负，他和少女也不是关係特别好。

新人表面上先和欺负人的小团体作为普通同学来交流。

但每天不停重複的噁心光景实在让他看不下去，所以他才想要改变那光景让自己可以接受。

所以他首先试着说服小团体中像是首领的人，但因为失败所以就揍下去了。

反击当然有，但新人毫不在意。

并不是没有痛觉，痛觉也会让他感觉不舒服。但这些他全都用意志压了下去，并将受到的暴力加倍奉还。

不管是下课时间还是上课还是上学路上他都没有去在意，只要看见就是揍。直到哭着道歉为止，不管多少次都一直揍下去。

就算被教师斥责，就算双亲被叫来一起说教，他还是一再重複。

他揍到那对象不来学校为止……接着，他又开始欺负其他坏家伙。

啊啊，真开心。

原来如此，终于明白欺负人的小团体为什么做得出这种噁心的举动了。

愉快，太愉快了，这会上瘾。

自诩为正义的伙伴，欺负比自己还弱小的家伙是如此的愉快。

从一旁看来这时的新人肯定相当恐怖吧。

但此时新人的内心却和平常没有两样。

殴打殴打再殴打，心中高昂的情绪就好像在实况游戏一样，一边对着看不见的某人说话，心中一边展开各种愉快的思考。

好的，新人选手浑身的一击，效果十分显着。(译注：neta pokemon)

哎呀新人选手受到了反击！这下危险了！

但不能胆怯！这时候就是要来百万吨拳击！办到啦，跨过低命中率的门槛完美命中！(译注：neta pokemon)

好的揍下去～

KO！KO了！成功了新人选手！我好强啊啊啊！

要是叙述他的内心，应该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在互相殴打这种异常场合之中，他的内心却和平常一样到了奇怪的地步。

就和朋友一起玩游戏看漫画时一样，一样是那个开朗愉快的不动新人。

他在进行这种行为时，表情决没有憎恶或是愤怒。

有时是沉醉于自己的哀伤表情，有时是浮现给人慈爱感觉的微笑。

就这样欺负这些欺负人的小团体到他们全部都不来上学，自以为成为救世主的他对被欺负的少女搭话。

已经没事了，我让欺负你的家伙全都闭上嘴了。

说着这些的他，心中却想着『这是不是立起Flag了？』、『要是迷上我可就困扰了』这种普通却也不普通的事情。

「讨厌……不要靠近我！你好恐怖！」

但等待他的却是拒绝。

全部结束后看向周围，只找得到充满恐惧的眼神。

原本将他作为普通学生对待的教师，以看向问题儿童的眼神看向他，就连亲兄弟也用看向垃圾的眼神对他。

学校也被暂时停学，似乎还有点做过头都上了新闻。

理所当然的结局……除了笨蛋以外谁都明白。只有笨蛋不知道。

不久前看到的那个『永远的散花』的失败二次创作。那主人公写说『把欺负人同学打爆的我超有人望』……但实际并不会这样。

这种特立独行的人只会被人讨厌。

遭到周围指指点点，被人在暗地里漫骂，这让新人这样心想。

「啊啊……是吗，原来欺负人是错的吗。哎呀真是的，欺负那些欺负人的家伙，那我也就一样变成欺负人的家伙了。这样的话，被生气也是当然的。还真是不小心搞砸了呢，这下可得好好反省呢」

没错，他与平常无异的说话样子，在周围的人眼中看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被朋友和教师还有家人冷眼看待，他当然也会伤心。但只要明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却也不是那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儘管如此，他还是能从周围反应，认识到自己有些不同常人。

所以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轻鬆心态默默地有了自觉。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我果然……就是所谓的垃圾吧。

嘛，垃圾也就像个垃圾一样，儘可能配合周围平凡生活下去吧。

没事滴，没问题。

加油加油可以的可以的。(译注：neta 松冈修造语录)

他不足的是，现实感。

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操作游戏角色一样，没有现实感。

玩游戏时，要是有非常坏的家伙也会对那敌人抱有愤怒吧。

登场人物遇到不幸还是悲伤的展开也会感觉到噁心或是不舒服，会想为其做点什么也并不奇怪。

然后对游戏中恶人抱有愤怒，觉得恶人很过份的人，隔天就在游戏中操纵主角无意义地射杀行人开车碾人，或是破坏建筑物，做出这种连昨天自己感到愤怒的恶人都自愧不如的恶行，却还开心地笑着。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个人的良知也没有问题。

这人物极为正常，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双面性。

这是因为那并不是现实。

他只不过是在虚构的世界中，儘可能在被容许的範围内摸索并实行可能的享受方式罢了。

但要是有人把这感觉带进现实，那就明显是异常了。

不动新人就是这种类型。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总是用第三者的视线，像是在考虑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的事情一般进行思考。

就好像自己也是游戏中的角色一样。

有着别的自己在别处操纵自己一样。

现实却也不现实，他奇妙地扭曲了。

他在成人之后，已经自觉到自己的异常之处，并也学会自製了。

所以他选择可以儘可能与他人不用扯上关係的生存之道，找到web写手这种在家也能自己一人赚钱的方式。

现实与虚构世界的境界变得暧昧的他，就算自己死期将至却也没有深刻地去思考，而是心想『人生也就这样吧』去享受……另一方面，却对游戏中发生的事情认真移入感情为其失落。

无论是艾尔莉洁也好，新人也罢，其根源都是一样。

无论哪边都保持着异常，活了下去。

该认真的场合像是他人事一样看待，认真的场合却又不太正常。

所以新人才能注意到艾尔莉洁有什么正在改变。

是因为身体变成别人了吗，还是大脑不一样了呢。

艾尔莉洁儘管根源与自己一样，却也一点一点地……与自己产生背离。

现在这阶段还只是单纯的预感，没有确证。

但他也稍微期待着。

如果是那边的世界……或许自己这样的人也能改变。

说不定能看见改变后的自己。

抱持着这种期待，不动新人为了被分离的另一个自己开始了行动。

　　　　◇

坐上电车，新人来到写在游戏包装背面的地址。

因为游戏热卖，所以还以为公司会有多大，但看起来就是租了普通大楼一层的小公司。

大楼外设置着看板，在那边看见了游戏公司的名字。

地点好像是五楼。

新人立刻进到大楼，坐上电梯前往五楼。

找到目标公司，他立刻向接待搭话。

「你好，请问今天是有什么用事吗？」

「我是透过电话预约好会面的自由写手，不动。想请问伊集院先生在吗？」

「啊，好的，请稍候一下……伊集院先生！今天预约会面的人来了！」

接待的女性虽然对新人样貌有些惊讶，但却像个专业人士一样应对了。

女性没有特别在意，就这样对公司内的男性搭话。

新人来这里前，事先打了电话约好会面，而伊集院就是『永远的散花』企划人的名字。

平时的话区区web写手才不会有人特地理会，但新人透过电话传过去的某句话钓到了这个男人。

那句话就是……『艾尔莉洁，120』。

只这样的话可能不明白是什么，但120正是艾尔莉洁『本来的』体重。

新人另一半灵魂转生后的艾尔莉洁只有44kg左右，现在问谁艾尔莉洁的体重肯定都会回答这边吧。

要是说艾尔莉洁是120kg的死胖子，可能还会被粉丝给炎上。

也就是说，这是不知道改变前游戏就不会有反应的话语。

而咬上这饵的，就是这个名为伊集院的男人。

肯定没搞错，这家伙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