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哈!」
(哦?)
那天,蓝道夫在城堡四处走动时,发现广场上有人正在练习剑术。
是帕库斯。
他以右手持着木剑,像是在转圈圈般地挥舞。
那动作比平时感觉更有节奏,更具跃动。
时而以单脚站立,时而以单手挥剑,时而跃向空中,时而露出后背,时而换手持剑。他一边迷惑对手,同时对存在于眼前的假想敌,使出犹如骤雨落下般的斩击。
只不过,他的视线并非朝着假想敌,而是不时瞥向侧边。
「……」
在视线的前方,是一名坐在地上,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少女。
她的视线虽然空洞,但可以看出正朝向帕库斯的方向。
帕库斯察觉到这股视线,进一步变换了自己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对手增为两人,不,三人那般,动作变得越发激烈。
「喝喔!哇喳!哒啊!」
连吆喝声也跟着热血沸腾。
看着这幕的班妮狄克特表情没有变化……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会这么认为,但蓝道夫经过这几个月,也变得能够察觉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没错,蓝道夫很清楚。她正对帕库斯投以期待与憧憬的眼神。
想必帕库斯也了解这点。他心想自己得表现出更帅气的一面,练起剑来比往常更为带劲。
「呼……」
过了一会儿,帕库斯打倒了敌人,停下动作。
然后,他望向班妮狄克特,彷彿就像刚刚才注意到那般瞪大双眼说道:
「唔,这不是班妮狄克特吗?你什么时候在那的……喔,是蓝道夫啊。」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蓝道夫。
帕库斯看着蓝道夫,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从地底爬出来的骷髅兵。
他肯定没有发现吧。毕竟蓝道夫有消除声音走路的习惯。
「呵呵,辛苦了,帕库斯殿下。您在训练吗?真是有干劲呢。」
蓝道夫使出浑身解数摆出笑容,想藉此慰劳帕库斯。王族鼓足干劲训练剑术,以身为剑士的蓝道夫看来,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事。
「唔,嗯……」
「来,请用水。」
蓝道夫像是早已料到会有这种事一般,把事先準备好的杯子拿在手上,用自己的水壶倒水进去后再递给帕库斯。
帕库斯有一瞬间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但立刻拿起杯子大口喝下,他扬起眉毛,转眼间就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在训练后喝下以柑橘类水果榨汁製成的冷水,想必是十分好喝吧。只是其他人都不喝蓝道夫提供的水就是了。
「话说蓝道夫,你觉得本王子刚才的剑舞如何?」
帕库斯边擦汗边这样询问。
蓝道夫瞥了远方的班妮狄克特一眼,理解了帕库斯这句提问的意图。
「实在太出色了!您将来说不定能当上剑神或是北神呢。」
蓝道夫认为这是完美的回答。虽然外表看起来这样,但他很习惯对王族说场面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然而,帕库斯做出的回应,却和蓝道夫的猜想截然不同。
「就算是本王子也心知肚明,刚才的剑舞不过是婴孩的儿戏!因为本王子既没有师傅,待在西隆的那段期间,也老是跷掉剑术课!本王子想听你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哪里有缺点!」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
蓝道夫有些吓了一跳。因为他是第一次被王族这样说。基本上,就算言词没有像帕库斯那般苛责,也顶多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说:「说这种话,难道是有什么企图吗?」
「……」
蓝道夫看向帕库斯。
帕库斯的体型虽然有些奇特,但以王族来说算是经过锻炼,可以感受到他想认真学习剑术的意志。
想必是为了让班妮狄克特看到帅气的一面吧。
不是虚有其表的假象,而是真正帅气的英姿。
那么,蓝道夫自然得回应他的期待。就像帕库斯吃下了自己的料理,老实说出感想一样。
「我对剑舞并不是很了解……我想想,以单脚站立,单手挥剑的方式,其实比看起来还要困难许多。首先请您以双脚站稳地面,再以两手握剑,锻炼到无论是摆出何种架式都能朝着上中下任何一个方向挥剑,私以为这才是正确的锻炼方式。」
蓝道夫心想: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
这种说法就像是在说:「你无论肩膀,手臂还是腰腿都未成气候,最好从基础开始练起才是」,同时也完全否定所谓的剑舞。
「以双脚站稳地面,朝着上中下啊……原来如此,是这种感觉吗?」
「这样的话重心几乎都摆在前脚,要将重心摆在中心,让身体随时都能往后缩,但是也随时能往前踏出一步。剑最好也再往身体靠近一点比较恰当。」
「这样吗?」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总觉得很拘谨啊?」
「当然。毕竟这是为了能往前后甚至是左右伸展,才把身体缩起来的。」
「是这样吗……」
不知道帕库斯是否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他看起来有点无法理解,但也保持拘谨的姿势反覆持续挥剑,不久之后,「呼」了一声喘了口大气。
「蓝道夫,感谢你的建议。」
「哪里哪里,若有帮上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再帮本王子一个忙吧。」
「您的意思是?」
「运动后肚子饿了。在下午钻研学问之前,先做点东西招待本王子吧。」
「呵呵,明白了。那么请往这边……」
「嗯。班妮狄克特,我们走!」
蓝道夫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抹微笑,邀请帕库斯前去用餐。虽然看起来简直像是要招待他前往地狱,但帕库斯却不以为意地跟了上去。只不过,为了不让后面的班妮狄克特跟不上,他刻意踩着缓慢的步伐。
后来过了一段时日,蓝道夫开始会在帕库斯训练剑术时提出建议,但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