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仲夏夜之夢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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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储备银行，让你久等啦！！KID＞

飞机划过天空……形成的尾流云呈现出如上文字……

周围人声鼎沸，还有汽车的喇叭声以及剎车的尖锐声响。美联储门前的大道上一片混乱。

无论是一脸贫苦的移民打扮的行人，还是穿着高价西装或礼服的有钱人，都望向空中，发出同样的喊叫声。

尾流云形成的文字徐徐变得稀薄，在蓝天中渐渐消失。

同时，从大道两边出现警官队、排成队列的警备兵还有警车，将银行周围团团包围起来。

警官喊着号子整队。警备兵则是朝着一脸贫苦的行人怒吼着「别傻站着！」「快滚快滚！」「再呆在这会被KID杀掉的喔！」，敲响手中的警棍或手枪，粗鲁地将行人赶走。

单纯路过的人以及看热闹的群众，有的发出惨叫，有的笑着答是，一齐从银行门前离开。他们或是哐啷一声撞上车辆，或是摔跤，朝着街对面的中央公园走去……

被人潮推挤，维多利加一行人也赶忙开始离去，有时被人踩了一脚，有时又跟人撞个满怀。

尼可在一弥后面，戳了戳他，问到：

「到底写了些什么啊？」

「你说啥？」

「飞机尾流云！」

「这，你刚刚不是拍了照片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一弥一脸不解地回答到，结果尼可不知为何闹情绪，沉默下来。

维多利加因为身高缘故，转眼间被人群吞没，不过还是拚命地跟上大家。

礼服那五层重叠的绿色荷叶边的柔软下摆，小帽子上的粉色缎带，还有彷彿四处烫金似地闪耀着的白银秀髮，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吶，问你个事？」

维多利加朝着达库问到。

「我有个想调查的事情……」

她冷静地继续说到。

达库脸色铁青，不停自言自语地说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他听到声音后则开始四处张望，喊着「侦探小姐你在哪~？」。

从很下边的位置传来「我在这里~」的声音。

达库往下看去，发现了一顶装饰着小脑袋的粉红小帽子。

「侦探小姐原来被埋起来了……我说啊~，要不要用飞的？」

说完，那顶小巧得彷彿小点心一样的迷你帽子开始生气地激烈左右摇晃起来。

「所以我不是说我不会飞吗！！你听到没，我是从旧大陆搭船过来的第一代移民！才不是什么从宇宙彼方飞来的外星人……」

达库吃了一惊，沉默地俯视维多利加的小脑袋顶。

「外星人？会飞？维多利加，你到底和委託人在说什么东西啊？」

闪闪发光的粉红缎带小帽子，随着维多利加「唔——！」的一声，很不高兴地摇晃起来。

从银行前面传来的警备兵的怒吼声，以及警官队的号令声响彻四周，人潮更加激烈地涌动起来。车辆的喇叭声也不绝于耳。

维多利加的小帽子又像个小动物似地活动起来。只听见一阵如同老妇般的低沉声音响起。

「达库啊。你因为工作缘故，应该已经见惯警察了吧。要是那帮警察里面有冒牌货的话，你可以分辨出来吗？」

「那当然。」

达库自信地点点头。

「警察的举止态度以及口吻都很独特的。爱尔兰裔的以及义大利裔的各有各的特徵。好，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假日糖果小姐。我来调查一下有没有冒牌货混入那帮警察里。」

「唔姆。KID的同伴说不定就混入其中某个地方。没错，比如……帮助逃跑的那个……」

「＜兄弟孤儿院＞吗！好，那我开始找咯……」

达库逆着人潮，与人群正面相撞，鼓起干劲回到银行那边去。

维多利加继续朝着公园方向移动。旁边的一弥一边前进，一边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说道：「假日糖果小姐是什么？」

尼可推着自行车，凯莉·斯则拄着拐杖，两人都跟了上来。这时，凯莉·斯被人群推来挤去，发出「咿啊」的尖叫。

一弥注意到这点，说道：

「尼可，你让这个人坐在自行车上，再继续推车。」

尼可则吼到：

「你好吵……啊……」

尼可还没吼完，便察觉到凯莉·斯的腿脚问题。

「啊，你受伤了吗？我明白了，快坐上来。」

尼可让凯莉·斯跨坐在自行车的座椅上，开始推着把手前进。

一弥重新开始前进，朝着身旁，位于下方的维多利加看去。

维多利加一边陷入沉思，一边前进，脸上笼罩着一片阴影。她交互看向骑在自行车上的凯莉·斯和隔着一条道，在人行道上往回走的达库，发出「唔……」的声音，沉吟着摇了摇头。

一弥疑惑地向维多利加搭话说道：

「维多利加，你……现在对搜查还挺上心的嘛，明明刚刚还被小孩子们肆意玩弄，喊着『久城~』，发出惨叫呢。」

「……就那样吧。」

维多利加不开心地摆起架子回答到。

不过，她的声音与平时有些微的不同，包含着些微的温暖感情在其中。

虽然她在摆架子，不过语气中很不可思议地，听不出摆架子的感觉。

她转过头去，挂念似地看向两名委託人。

一弥这时突然说道：

「是吗，你……在担心委託人吗？你想做些什么来帮助他们吧。」

维多利加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高傲地说道：

「久城，你别高估我。只有我不可能是那种人。」

维多利加以低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又在善意地解释我说的话吧。但是啊……」

维多利加将蜥蜴形状的金制烟斗握在手上，吸了一口。

周围的骚乱更进一步。人们尖叫欢笑，嘈杂地说着各种传言。

一弥一边向前移动，一边陷入思考。他下意识地伸出食指，朝着维多利加圆滚滚的脸蛋戳去。

维多利加每次脸蛋被戳，都会发出「唔？」「唔！」的声音，不过依然说道：

「所谓善意和理想的聚合体，唔！不是我而是久城你啊……唔？毕竟一说到你，博而不精，从孩童时代起就是个很少见的大好人啊……唔？」

「……是吗？」

一弥一脸意外地听着。

「当然。正因如此，你在新闻社才会跟那个有些奇怪的新人组队吧？」

「……啊！？」

一弥小声惊呼，转过头去。只见尼可正伸展着长长的双臂，说道：「咱家的店铺，肉丸子有这么大哦！」，脸上洋溢着自豪之情。凯莉·斯则在旁边很感兴趣地听着。

「不过我家的店里可是有一百辆自行车哦，而且全部可供销售哟！」

「真、真的吗，好厉害啊……」

一弥从两人身上移开视线，垂下肩叹了口气，小声呢喃到：

「那个新人少年现在正让我很生气啊。」

「很少见你讨厌某一个人，毕竟一谈起你总是……」

「够了吧……」

维多利加摇着重叠五层的裙摆，心高气傲地挺起胸膛，吸了一口烟斗。

「但是久城啊，我和你可不一样。即使将世界上的图书馆内的所有藏书都吸收进去……对我的头脑来说仍显不足。我就像一具吸纳有知识与智慧的，冷冰冰的陶瓷人偶，虽然身体内部是空洞，但是时不时地也会嘎啦嘎啦地动一下。」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远远不知道，我所知道的真正的你吗。」

「唔？」

「比起你对自己的认识，我认知到的才断然是真正的你。」

「……」

维多利加摆弄着手上的烟斗，低下了头。

一弥用力地点了点头，继续前进。他彷彿在守护维多利加，站在她的身边，一边抵抗着汹涌的人潮，一边前进。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马路对面，到达中央公园侧的人行道。

周围的人群和车辆乱成了一锅粥。怒号。人多而闷热。常能看见某人的帽子远远地飞到空中，或是某人的领带被风吹起，打在他自己的脸上……

这时，维多利加突然发出「咕啊？」的奇怪声音。一弥吓了一跳，朝下方看去，只见维多利加面朝下摔到了地上。

她慢吞吞地起身，眼中含泪地瞪向某个方向。

一弥一边帮助她起来，一边问到：

「你没事吧？就是因为走太急了才会摔倒……」

「不是的！我是被什么东西撞了。」

「欸？你被撞到了！？」

一弥朝四周张望。

结果，眼前不知何时出现……

一名坐着银色轮椅，戴着丝质帽子的垂暮之年的白髮男性。

他上身穿着丝质衬衫，袖扣上镶着钻石，一看就是一名富裕的绅士。他露出不悦的神情，脸上蓄着络腮鬍子。他的肩膀结实健壮，但是搭在轮椅上的两条腿却已经萎缩成如同木乃伊一般。

「唔？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啊咧，我好像也有印象，到底是谁啊？」

维多利加和一弥面面相觑。

绅士粗鲁地说道：

「是我撞了你！因为你碍了我的璐！结果，你才会倒在地上！」

一弥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马上站到维多利加前面，打算保护她。

维多利加睁大她那绿色的眼睛，说道：

「原来你会碾过出现在前进方向上的人啊？跟古代罗马帝国残虐的侵略史如出一辙啊。」

「你说残虐？哎呀哎呀！」

男性大大地张开与细瘦腿脚正相反的健壮手臂，说道：

「罗马可是十分伟大的，就如同我一般啊！」

「不过罗马可是很快就灭亡了哦……？」

「唔姆？这位小姐，你觉得大国为什么会被毁灭了呢？」

「我想，恐怕……」

维多利加叼起烟斗，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细烟袅袅朝着青空升去。

她的高傲神色不输那名绅士，挺起胸膛说道：

「说不定是因为大国无谋无策、鲁莽躁进时，不小心轧到了危险的东西啊。」

「……哈哈哈！这可真是，一位拥有着新锐自尊的小移民啊。好久没有弱者敢顶我的嘴了！」

男子双肩耸起，开怀大笑。

随后，男子弯起嘴角，朝下看着维多利加，伸出他那满是皱纹的手，胡乱地摸了摸她的头。维多利加一脸不爽地紧皱眉头，呼啦呼啦地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脑袋上面。

男子想要避开人群继续前进，但是坐着的轮椅只是发出嘎嘎的奇怪声音，没办法前进……

「哎呀哎呀，看来不小心轧到你后坏掉了呢。这可是我向沃尔夫公司下特别订单，製作的最新型轮椅啊。」

正当一弥想要抗议的时候。

「大叔，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坏掉的轮椅可不能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