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的天空中,最初出现的星星发出了清澈的光芒。从附近的教会传来了清澈的钟声。
挂在百货商店前的圣诞树的灯亮起来了,灯饰开始了热闹的演出。
心情愉快的职员说着「然后去忘年会吗?」,穿着制服一直在笑的学生也聚起来。
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挥动着商店的名字的牌子招揽着客人。即使天黑起来,走在路上的来往行人也是接连不断。北风变得越来越大,不过无论它怎样摇动树的枝叶,闪烁的灯光也不会暗下来。
然后在树底下待机的风纪委员的眼睛的光辉,也绝不会被时间和气温所左右。
「发现了。终于发现了。是最初的猎物。」
手上拿着双筒望远镜,长谷常彦身穿学生制服,后背背着巨大的白色袋子,完全不介意周围的人们觉得他可疑的视线。
「那个穿着短裙、化着夸张的妆的团体,是以我校的二年五组的女子为中心而组成的。被我称为『让人保持着想看到却看不到的期待的极限辣妹』,略称为MKG。我想要是喜欢和其他学校联谊的这些家伙,肯定会出现在这附近。为什么呢,因为这里作为等待的场所很有名。怎么样,塩原君,我的推理十分棒吧。」
「是那样啊。这样就能够方便地在百货商店的厕所里好好地妆扮。」
在长谷旁边一样的装扮的塩原友子,只动着嘴角地低声地回答。一只狗在塩原旁边。是被长谷随意名为「校规违反者搜索犬」而被带到委员会準备室的狗。头上依旧放上驯鹿角的装饰的狗,看起来非常嫌麻烦地用后脚挠着背。
「怎么了,塩原君。」
对塩原没有精神的反应,长谷用指尖推了一下眼镜。
「如果冷的话,追加一个『风纪保暖』就好。不要太小看寒冷。即使是神话的英雄庞凯拉巴姆神,也曾在圣战之地屈服寒风,留下了『已经够了』的话的传说。所以不用顾虑,再来一个吧。」
「委员长,虽然你的心情和杂学都令人感激。我觉得如果幽灵出现的话,怀炉是不能缓解我背后的阴冷的……我我,啊。」
塩原紧紧抱住了狗,脸埋入了毛皮中。虽然狗感到为难地打着喷嚏。长谷哼哼了一段时间。在胸前抱起了手臂。
「这样是不行啊,塩原君,会被幽灵之类所欺骗的人,是不能胜任风纪委员永久名誉委员长的初代辅佐的。以平时的气势是不会输的。」
「即使是我,如果是面对能打败我的东西的话也会输哦。」
紧紧抱住了狗的身体,塩原自暴自弃地回嘴。
「不过如果幽灵是多么有现实感,多么漂亮,甚至身材也不错的话,那么我也只能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这麻花辫上了吧。怎么办啊……」
「嗯,虽然不明白塩原君你在说什么,不过这个正体不明的幽灵是相当的强敌。但是不用担心。」
长谷深深地点头,紧紧抓住了塩原的肩膀。
「对于永久名誉委员长的我,会害怕的东西一个也没有。习惯了魔女和好友的我,在取缔违反者时候也会常常顺便惩办一,二只的幽灵。塩原君什么也不用担心,把精神集中在职务上就可以了。」
在圣诞树的灯光下,长谷的眼镜闪耀起来。狗抬起头看着的塩原,大大地吸着鼻水。
「委员长。」
「什么事?」
「你偶尔也有看上去靠得住的时候呢,有一点吃惊。」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我每天施与世人公平的帮助。喂,MKG终于开始行动了。塩原就在这里,为我可靠的身姿而感动吧,你只管提起干劲就好。那么『圣诞节前夜的重大风纪指导』,开始!」
长谷拉着狗的绳索,一边发出了怪声,一边向着女子学生们突进。不过她们等待的人+——不良学生的少年集团。他们简单地抓住了长谷。虽然长谷从所背的带拿出了各种各样的道具。不过全部被少年集团一击弄坏。「塩原,还是需要你的帮助。」长谷发出了靠不住的哀鸣声。塩原唯有长叹不已。狗悠然地回到圣诞树这边,一边摇晃着驯鹿的角,一边冷淡地走过了塩原的旁边。
风吹起来了,树上的装饰一片嘈杂。塩原寻找着看起来能够能抵御寒冷的隐蔽处,刚要看一下附近的时候。塩原的脸变得苍白。距离百货商店一段距离的地方有着一栋大楼。八层的窗都贴有招募租房人的纸张。是新建成的建筑物。
有两位少女向大楼的防火楼梯走着。看到了跟随在走在前方的人的后背,低着头前进的人。塩原惊讶地嘟囔着,
「那个幽灵…….」
锺又响起来了。
眼皮非常沉重。在本家附属医院的昏暗的走廊上,丰花擦着眼睛。
喉咙的痛楚告诉着丰花,自己哭喊的声音十分大。不过具体哭喊了什么话,丰花几乎记不起了。数十分前,在那个衚衕深处,被本家的职员堵塞住。一直动摇着的丰花,被副家长推上了车的后面座位。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去追泉见夏生的话,不去救礼子的话……
丰花记得这样对副家长述说过。也记得石田用可怕的脸回嘴的内容。已经派遣了追击的术者,像是你这样没有力量的人独自去追的话,只会增加无谓的尸体。丰花打算反驳的时候,职员又将某人塞进了车内。平静地闭上眼睛的这个人只是发出血的气味。丰花抱住了双胞胎的哥哥叫喊着。丰花能记起的自己的言行也只有到这里。回过神的时候,车到达了本家附属医院,丰花一个人一直站在走廊上。
傍晚的诊疗时间结束后,只是过了一秒,这个医院就变得静寂无声了。丰花再次重複了每次来到这里所抱有的感想。谁也不在,在谁都不在的走廊中,丰花仰视着眼前的门。门上有着写上「紧急治疗室」的牌子。集中听觉的话,能听到门的另一边的微弱的人声和响动。
突然,门打开了。抱着什么器具和葯的护士,看起来很忙地走出来。虽然丰花张开了口,但是不知道问什么好。护士看了一下丰花穿的衣服,就迅速地离开了走廊。丰花俯视着自己的胸口。粘在制服上的京介的血开始变成了红黑色。
从护士忘记关上的门的缝隙,丰花听到了更为清楚的室内的声音。太低了,不足够。谁在困扰地说着。丰花看着紧急治癒室内。在狭窄的房价的中央的手术台,数名穿着白衣的人围绕着手术台。从丰花的位置,只是能看到躺在手术台的患者的脸。和车里所看到的时候没有变化,没有特别痛苦的样子。也能看出像是放弃醒过来的样子。丰花想向室内伸出手,不过被在门附近工作的护士发现了,门从内侧被关上了。
从走廊的前面担架车被推进来。运送的是在衚衕里穿着针织衫的年轻人。年轻人好像没有意识,不过好像被使用过治癒术,没有伤口。
目送着担架车,丰花嘟囔着。
「不去救礼子的话。
丰花在走廊走起来。
「因为京介不能动,所以我不去做的话…」
丰花走了两步的时候,注意到不清楚哪一个是出口。走到第三步的时候,想起了副家长的话,膝盖震动着。从只是相隔紧急治癒室几米的位置,丰花已然跪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地板十分冰冷。
突然肩膀被某人的手搭上,丰花抬起了脸。白衣的中年女性垂下眉毛凝视着丰花。在女医生的背后,远峰没有看向丰花,和像是职员的人在说着什么。
「一条的处理,好像要再花费一点时间。」
女医生一只手搭上丰花的手肘,催促着丰花站起来。女医生的另外一只手将厚重的文件抱在胸前。
「因为里面有小睡室,所以请去使用。患上感冒就不好了。」
「救救京介。」
丰花两手抓住了女医生的手说道。文件掉落在地板上,排列着细小的文字的文件散落在地面。
「拜託了,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是救不了礼子的。就算在礼子的身边,我也代替不了京介。所以救救他,要是血不足够的话,把我的血全都拿去也行。」
「没问题,京介君会得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女医生旁边的远峰对跪下的丰花微笑着。
「因为这里的医院的技术很出色,不用担心。也拜託了医院仅最大限度地不让无效治癒体质进展下去地进行治疗。不用担心,丰花酱就去休息吧。」
「礼子被泉见夏生带走了。」
丰花仰视着远峰说道。
「她说绝望会成为精灵的粮食,然后……」
「我刚才收到了报告了,各方面也刚刚明白了。」
伸直了后背的远峰,看着走廊的后面说道。
「要是她是被泉见夏生作为粮食带走的话,估计还平安吧。因为泉见夏生应该在等待对方最绝望的瞬间。大概在等待京介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吧,也有可能等不下去,直接潜入这里了,或是有人想到了令作为粮食的她更绝望的方法。无论怎样,现在她应该还好好活着。」
「不过…」
「现在我让术者去搜索泉见夏生了。砂岛礼子也是,会儘可能在不让她受伤的情况下救出她来。因为我也和京介君约定了保证她的安全。明白的话,丰花就老实待在这里,好吗?」
「礼子很快就会死了。」
对着开始走起来的远峰的后背,丰花大声喊道。
「自灭现象开始了,还有三个月左右就会死了。就算现在无伤救出来,礼子也不会不觉得以后很痛苦。所以….恢複京介的记忆吧。」
「虽然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但是那是不可能。」
远峰停下脚步,回覆以前女医生也说过的话。远峰迴头看着丰花平静地继续说。
「对砂岛礼子的事情,我也事先指示医院方面作出应对处理。在他们力所能及的範围内,会尽最大限度地延长砂岛礼子的生命。需要心灵慰藉的话,也会去提供。不过京介君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事情。伤势处理好醒来的话,预定再次使用消去记忆的术式。」
「只是残留了一点的记忆和感情,就会让身体状况和行动产生到这种程度的异变。我也是,肥胖的医生也是,谁也没想到。看来太小看『残留的一』了。」
在远峰的旁边,女医生带着痛苦的脸一张张地捡起落在地面的文件。
「以现在的状态,就算堵塞住伤口。京介也不能完全拿出原本的力量吧。虽然说让术者接近泉见夏生,但是还是大概也没法期待他们,能做到稍微阻碍泉见夏生的脚步以外的事情,而且……」
远峰拿起了女医生还没捡起来的文件,眉间露出了疲劳的影子。
「因为对她的记忆还残留着零头。所以他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因为就这样将他带出去的我也有责任。所以会承担起责任救他。要是忘记不了而感到痛苦的话,这次还是决定漂亮地消除比较好。」
「不是啊,京介是因为不想忘记礼子的事情才会痛苦啊,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丰花怒吼的声音彻走廊响。女医生低着头抱着文件,职员默然无言,远峰也沉默地看着丰花。
「她因为自灭现象,马上就会死吧?」
远峰一脸寂寥地对丰花说着。
「这次正是,她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了。变成那样的时候,你想让京介变成和几年前一样吗?如果没有失去了对她的感情的话,这次只是最多也就当成是相识的同学死去而已。」
「那样的事…」
「我觉得真可怜。不捨弃过去和人际关係的话,心就会很软弱。」
远峰转过身走起来,不久后,职员和女医生从丰花面前消失了。
之前的护士回来了,慌张地打开了紧急治癒室的门又关上。丰花没有站起来,就这样紧紧地咬着牙齿。
除了忍耐着哭声,什么也做不到。
「看看吧,那边看起来又明亮又快乐。这个季节果然很多情侣。」
从防火楼梯登上的大楼屋顶。隔着栏杆,从距离一段距离的地方眺望着某个百货商店的屋顶,泉见夏生似乎看着什么可笑的东西说道。
和这边完全无人的大楼不同,百货商店的屋顶上充满了年轻的客人和圣诞节配置的耀眼的照明。主旨好像是直到关店前的一个小时左右,大家忍耐着寒风,在这里花费时间参观着夜景。从商店飘出来的可丽饼的香味。流到了泉见夏生所在的大楼那边。
「看起来很好吃哦,不过就算想去参加那边的活动,也要先忍耐一下。」
从栏杆走下了一步,泉见夏生笑起来。
「因为我们已经被那边的世界被看作是死去了的存在了,真是遗憾。」
以快乐的语调说着,夏生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在没有灯光和温暖的地方,只有夏生和砂岛礼子两人,自然,也不会有从商店街注投往这边的视线。
在夏生的旁边,礼子以悲痛的神色看着脚下。
「看那边,是学校哦。」
将视线转移到街那边,夏生再次靠近着栏杆。
「那么小的地方,应该是一所小学吧。那么,在那边的那个是某所中学吧。」
冰冷的风吹动着头髮,夏生凝视着夜景。
「或许,是你上过的学校。」
夏生回头看着礼子。
「忘记你和你的事情的薄情的光流脉使上过的,充满回忆的学校。吶,肯定是这样。」
礼子什么也没有回答,也没有注意夏生的样子地向着栏杆。
「明明是这样的时间,校舍的灯还亮着。是干着什么吧,比如社团活动之类。青春真好啊。」
夏生看起来心情很好地单手拿着棒状的武器敲打了一下栏杆。对发出了杀气的声音,礼子缩起身体发出了呜鸣声。夏生也没有改变大胆的笑容,一直眺望着街上。
「哭得那么厉害,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久后,大概是对景色感到了厌烦,夏生右肩靠着栏杆,看着礼子。用缠绕着黑色的雾的武器顶着混凝土的立足处,夏生侧起头。
「绝望是怎样的感觉。很久以前,我也应该有过这样的感情,不过已经一点都想不起了。」
礼子没有回答。夏生冷淡地微笑着,视线回到了地上。最远方道路发生了堵塞了吧,本来在灯光不多的郊外的某个地方,刻上了细长的光线。
「光流脉使的医院是在哪边呢?」
肩膀离开了栏杆,夏生重新握住了武器。
「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去迎接中途离开派对的客人了。如果客人被结界守护的话,不得不去破坏结界。而且还需要破坏的力量,我真是很忙啊。」
然后夏生将武器的侧面紧紧地按在礼子的脖颈上。黑色的雾像是生物一样蠕动着,接触在礼子的脸。礼子剧烈地喘不上气。
「只是看到他被那个拜咒能力者刺中了一点,你就不要害怕了,这样是成不了礼物的。为了你,我会全力杀死一条京介。」
礼子的嘴唇颤动着。雾比之前又大了一圈。夏生的笑意越来越浓,接着说。
「不过就算听到这样的事情,你也不痛不痒吧。因为是你打算做的事情,只不过糟糕地失败很多次了。虽然一条京介爱着你的记忆被消去了,不过能记起被成员的你攻击的事吧。十分遗憾啊,一直没有道歉的机会就这样永远离别了。」
礼子的脸扭曲起来。雾急剧成长,膨胀到两米高。这景象给人以铁棒点起了黑色的火焰的错觉。
「啊,有道歉的机会哦。因为你马上也会下到黄泉的。」
夏生说道。雾在手边形成近乎火柱的影子地剧烈地摇动着。虽然看起来是火焰但是并不灼热,夏生不在乎地握住武器。
「在那里可以不被我和光流脉使组织打搅,尽情地和一条京介对话。真是太好了。不过一条京介在那个世界肯定也记不起你的事情。乾脆就在转世后再搞好关係吧。不过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经将这样的世界破坏了。」
夏生大声地笑起来。礼子双手捂住了眼,闭上了眼睛。黑色的火焰更加膨胀起来,烟雾扩散到附近的空气。火焰激烈地扭曲着,彷彿即将固定成什么形状。
听见了轰鸣,礼子反射性地打开眼睛。雾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轮廓。在握有精灵的骨头的夏生旁边,站着黑色的巨人。和无底沼泽相似的暗蓝色的眼窝,从数米之上俯视着礼子。礼大声尖叫着。刮过屋顶的风声,有如怪物的尖叫。
「这不是乾的不错嘛。」
夏生看起来衷心地感到快乐。
「在你眼前杀死一条京介的话,这个家伙能够长得更大吧。虽然有这样的威力,泉见老婆婆为什么不早一点破坏这个世界呢。」
礼子从突然表情变得可怕,从自言自语的夏生身边退开。在礼子迅速环顾四周后,两手靠在了栏杆。礼子拚命地打算举起身体。
「什么?就那么不想在之后成为精灵的粮食,所以要在这里跳下去?」
夏生以醒目的眼睛看着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