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第二十天

第二天，送走了此方的我，一边犹豫着什么时候该联繫折尾老师，一边漫不经心地工作着。

在各种烦恼之后，一般的企业都会在十点多开始工作的时候打开通话软体，用聊天功能询问「我是omona，现在可以吗？」试着发送了。

折尾老师⻢上打来了电话，我戴上了耳机。

「辛苦了。好久不⻅。大概有五年了吧？」

隔着电话传来的爽朗的声音，就像对待学生时代的好友一样亲切。

确实如折尾老师所说，五年没⻅了吧。

这两年因为社会形势的关係没有开派对，三年前、四年前忙着画动画化的作品，根本顾不上开派对。

「是、是。说实话，你突然发来简讯，我吓了一跳。」

「是吗？我也是。好几次，我都想让遥说让omona老师给我当助手，但她都拒绝了。我想，那就自己说吧。」

隔着耳机传来「咔、咔」的悦耳声音。

我也很熟悉的声音。

她现在也在画作品吧。

「是、是吗……但是，为什么要找我做助手？」

「嗯，总之，这个能看吗？」

遥在聊天栏里附上了一张图片。

折尾老师的亲笔原稿！

(⸺不是的。不知不觉就兴奋起来了)

原稿上画着一个戴着⻛帽、手握纸片的刺客模样的男人。那个文字，当然是她创造的虚构语言。

「绿洲的水是有毒的。」

我立刻回答。

「对了对了！这点你懂的吧？我的粉丝当然懂的吧？」

「怎么样？」

我是折尾老师的超级粉丝，买了粉丝书，理解了《foria》的语言法则，所以能回答。不过，这是一般的助理的事吧？这个。

「那么，下面是这个。反过来把日语改成阿尔斯库巴语画出来试试？」

折尾老师在聊天中说「王不会让臣⺠挨饿」。

……。

(嗯，阿尔斯库巴语的设定是开国皇帝有识字障碍，只能写镜字，而仰慕他的臣⺠继承了镜字，所以把《foria》的中世纪共通语倒过来就行了吗？)

首先，汉字的话只抽出部首，音读的抽出部首以外的部分，连接词的片假名竖切一半⸺用工具翻转。

「这样OK吗？」

我在插画软体上草草画了几张，然后把图片传到聊天记录上。

「答对了！是吧？很简单的考试吧？(不不不)不过，这样就掉了七成左右。应聘须知上明明有「必须读过折尾《foria》最新一集」的条件，很奇怪吧？」

即使读透了《foria》，也未必掌握了它的语言体系。

虽然这么想，但是像我这种拚命追求再连载的小杂⻥漫画家，根本做不到吐槽伟大的折尾老师。

「即便如此，也有三成合格了吧？」

那个时薪的话，应徵者应该很多，能录用三成也是相当多的。

失去首席助理肯定会很痛苦，但在我看来，她能够很快找到一个替代的助理。

「嗯！我⻢上雇了他，不断地把工作交给他，但是都说『我做不到』，然后就逃走了。真搞不懂为什么。」

「嗯，可以给我看一下助手用的有指示的原稿吗？」

「好啊！」

又通过聊天发送了图片。

奇形怪状的草图。这是敌人登场的场景吗？

那么，指示是⸺

「背景：新宿的二号⻆色第一次战胜一号⻆色的早晨，凭着毅力完拉麵后，吐到最高级香槟混着渣滓的感觉。」

这是什么？

「那个，虽然很冒昧，但还是不要用比喻的方式，用更具体的音调号码和颜色指示比较好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

「啊？假的，真的？老师，你和遥说的一样？」

「具体？还是泛泛而谈……」

「我也知道，如果我想做的话，一般都能指定。但是那样的话，连我说的意思的70%都表达不出来。要想100%表达出来，只能这样写。」

折尾老师用充满自信的声音说。

(这就是折尾吧……)

我被他的专业精神所折服。

如果使用助手的话，不可能完美地画出自己想要的画面。

必须在某个地方妥协。

那里的线放在多少点，取决于那个漫画家，折尾老师的标準太高了。如果我的标準是75分，那她就是98分左右的⻔槛。

「那倒也有可能……相反，以前的助手们都是按照这个指示画的，尤其是第一阻力。」

「嗯，不愧是初代编辑。」

「什么？」

『嗯。所以，首任编辑，原本想成为漫画家，在'Folia'出来之前，他有一个超然的观点，说了很多话，比如'男主⻆'或者'异世界转生」我都没有理会，直接去找主编，把它推了过去，他在编辑部混不下去，后来我说你为什么不做我的助手，他就退出公司了。

「这么、这么有内幕……好厉害啊。」

连我这个《foria》的粉丝都不知道的令人震惊的真相。编辑部认为这是黑历史，所以隐瞒了吧。

「啊，不过，当了主管，年薪是做编辑时的三倍，很高兴吧？」

「关係那么好的首席助理，为什么突然辞职了呢？」

「我不太明白。如果我不得不说，嗯。我想这是因为我说我想拒绝整个手稿并重做它，儘管截止日期快到了。这确实是一个有点困难的工作，但...如果是为了改进工作，那也没办法，不是吗？」

折尾老师用没有恶意的语气说道。

「……是这个原因吗？」

「是啊？」

「那个，遥小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遥？遥没有什么错啊？倒不如说，多亏了他的建议，我才在写稿子的时候首先注意到了问题。」

「是吗……」

果然遥小姐没有错啊。

自己的错误就是自己的错误，折尾老师对超出预想的大幅改稿感到有责任⸺大概就是这样吧。很像那个人。

对编辑部来说，这或许是个错误，但至少对我来说，可以断言遥先生作为责任编辑做了正确的事情。

「那么，怎么样？可以做助理吗？可以吧？因为，现在老师不是很閑吗？」

折尾老师似乎下定了决心。

「嗯？那个，我也为了新连载，正在準备提交给企划会议的原稿……」

「是啊。可是，你的稿子已经看完了吧？我已经看了。要修改那个的话，有一两天不就够了吗？这个月末是截稿日，有一个星期左右的空閑时间吧？」

折尾老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天才的折尾老师和凡人的我的工作节奏要放在一起可不行。

「……对不起，我已经和你面谈过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一个人，要么做折尾老师的助手，要么必须和你商量一下。」

「遥？」

「对，还有一个人。」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了。但是，omona老师会做我的助手的。」

「理由呢」

「没有，不过我的直觉很准。⸺对吧。」

折尾老师发出「呵呵」的自信笑声，挂断了电话。

我给我和遥发信息说：「我想和你商量折尾老师的助手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请在十四点左右到我的房间集合。」

如果我说要担任折尾老师的助手，遥会有什么反应呢……。

就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