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原往东行进的雨云降下了猛烈的暴雨。
身处墨俣,在长良川的激流之中,织田信奈的宿命星眼看着即将坠落。
「不要去啊,信奈!该死!水流太急了!凭我的马追不上她!信奈快要上岸了!我的梦想!就要溜走了!跑去我碰不到的远方!」
从未来被召唤到这个时代的相良良晴一直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而奔走至今。他闯过了多次鬼门关。良晴在信奈生涯里一次又一次的分歧点上,捨命阻止了会造成心怀天下布武之梦而战的信奈转变成「第六天魔王」的决定性事件。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人超越主僕的忠诚关係,产生了友情,再变成爱情,最后──
制止为了统一尾张,下定决心暗杀弟弟津田信澄的信奈。
在长良川之战里,救援原本注定被儿子义龙所杀的信奈义父斋藤道三。
阻止火烧比叡山,杀光僧侣这件原本会成为震撼天下的大事件。
阻止火攻伊势长岛一揆众,以及与大坂本猫寺之间的十年战争。
还改变背叛织田家的信奈义弟浅井长政在小谷城被杀的命运。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从少年成长为战国沙场老将的良晴,虽然专情地以男人的身分独爱织田信奈一人,却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困境之下,都不愿捨弃想要「拾起所有果实」的想法。良晴尊敬、敬爱那些在抵抗自己的命运的同时仍能正气凛然地活在这个战国时代的公主武将。对良晴而言,她们是敌是友都没有关係。这场战乱并不是她们之中哪个人所引起的。在良晴心中,他们全都是共同生活在日本的日本人。无论是武田信玄、上杉谦信、小早川隆景、岛津家久、相良义阳、大友宗麟都是如此。当然,还包含了竹中半兵卫与黑田官兵卫。还有──惟任日向守明智十兵卫光秀。
那个「不捨弃任何人」的选择应该没有错才对。
那个「不让信奈化为魔王」的决定应该没有错才对。
就算一切将以失败告终。
即便两人的梦想在这条长良川里化为泡影,他也不会后悔。
泷川一益。
岛津家久。
相良义阳。
三名公主武将各自率兵冒死前进,试图将良晴与信奈从长良川里救回来。但是德川军却形成一堵「墙壁」,挡住了她们。全体德川军团结一致,採取不动如山的固守态势,不让任何一名信奈与良晴以外的西军士兵踏入长良川。就算找遍日本,也找不到像德川家自豪的三河兵这种在防守能力上特别顽强的士兵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任何德川兵打算取信奈与良晴的性命。
此刻,信奈与良晴完全遭到孤立,无法受到西军将士保护。无论是德川军自傲的最强将领本多忠胜,或是尚未现蹤的服部半藏,他们只要有那个意思,随时都能取走两人的性命。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如此直接地杀害前阵子才刚同甘共苦过的两人,想必也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又或许是指挥德川军的军师本多正信认为「那种行为将会在德川家康恪守道义的名声上留下无法抹灭的污点」,下令禁止杀害信奈与良晴。那种工作应该交给织田家长年的宿敌武田家来处理。
不过若是让信奈一路抵达长良川的东岸,就再也阻止不了她,一切都完蛋了。
莫非这下子万事休矣──良晴如此想着。
不对,还没结束。
事情还没有走到尽头。
信奈仍然活着。虽然她沖向岐阜城,打算追随信澄的脚步而去。但是她还活着,而且我也还活着。
「该死!以我的骑术会来不及!既然如此,我就靠自己的身体!跳入这条长良川的激流之中游过去追上信奈,然后把她带回来!」
良晴抛下了马匹,脱掉铠甲,纵身跃入乌黑的水涡之中。
「信奈啊啊啊啊啊!我绝对不会放弃!」
他死命地挣扎。
一边叫喊,一边逆着宛如黑龙般扭动狂舞的长良川浊流而上,朝着信奈前进。
嘴里灌入了许多河水,嗓子也哑了。手臂与身体都变得很沉重。无论良晴鼓起多少力气抵抗,仍然无法对抗这股浊流。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断喊着、游着。
(在下的川并众乃是河盗是也。渡过长良川、木曾川的激流是小事一桩。)
这是良晴做出在这条长良川放木筏救援斋藤道三这种无谋之举,却愿意奉陪他到底的五右卫门所说过的话。
(干得好,你通过试炼了,小鬼。欢迎来到村上水军。不过在濑户内海这个地方,船底的下面就是地狱喔。你要是能在我手下活过一个月,就是了不起的海盗啦,哇哈哈。)
这是良晴被毛利家捡到,僱用他在村上水军当「海盗见习生」时,村上武吉的粗野欢迎。
良晴一向与「水」特别有缘。水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敌人。可怕的洪流或海啸会伤人,但水也能养活人。不过此时的长良川已成为将会无情地溺死人类的可怕灾厄。良晴心中想着:唉,要是我能像海豚那样自由自在地游泳有多好。他笔直地游过这股激流,企图抓住信奈的手──
「……良晴……?」
听到信奈的声音了,可是身体已经变得却不听使唤。岂止变成海豚,我甚至可能就要溺死了。大概只有我这种人以为有办法在这种水流中游泳吧。
「良晴……良晴!别这样!不要连你都死掉!」
她听到我的声音了。信奈停下了前往岐阜城的死亡行军。準备回到我的身边了,信奈。但是──
「信奈调转马头了!将士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沖入长良川,救出两人!」
「嗯喵!全军出动。说什么也要冲垮德川军的那道墙壁!」
「绝对不能让良晴死掉!」
一益等人率领的织田军拚命发动突击,德川军则是继续阻挡她们。双方战力不相上下。而且一旦陷入敌我两军混杂的乱战,德川军就具有压倒性的强大优势。怎么样也沖不垮对方。织田军的士兵在短兵相接上很弱,他们赶不上了。
「……良晴,对不起……我、我──」
信奈听到我的声音了。信奈回头了。我的努力获得回报了。但是,想必德川军的「墙壁」会阻止我们两人回到墨俣吧。我将会被这股浊流沖走。信奈最后无法回到西岸。而一旦她登上东岸,武田军就会展开攻击。到头来,信奈的命运将是──
「对不起……!我……没有成为你所期待的英雄……!你为我如此尽心儘力,我却在只差一步的时候,没能完成天下布武的梦想……!我失去竹千代,害勘十郎被杀,迷失自我,又丧失了一切……但是,唯有你──」
我的手被她抓住。
信奈。
笨蛋!
怎么可以连妳都弃马跳进这股浊流!
如此一来,我溺死在水中的牺牲不就没有意义了……!
再说了,妳不是不会游泳吗……!
「虽然这一生没办法结为连理。但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良晴。」
信奈将她的嘴压上耗尽肺中空气的良晴的唇,将空气送了进去。在这股浊流之中,紧紧相抱的两人眼看着就要被大水不由分说地沖走。
妳怎么可以为了我丢掉性命啊,信奈。
这样一来,我们的立场不就颠倒了吗。
妳应该抛弃我这种人,勇往直前完成天下布武。那才是──
不对,不是那样。我喜欢、爱上的信奈本来就不是这种女孩子,不是这种性格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迷上她。
那么,我四处奔走的辛劳──我在这个战国时代的战斗,渡过的那些时光,做出的选择。一切不就是徒劳无功吗?
然而。
就在这时。
良晴在逐渐朦胧的意识之中,听到了。
听到那有点令人怀念,萨摩隼人们发出的那种疯狂「猿叫」。
是为了战争,为了杀戮,或是为了庆祝呢。
在修罗之国经历无尽殊死战斗的那群萨摩隼人们发出的怒号。
接着。
「让你久等了,良晴~!在『命运』的引导之下,我来协助良晴与织田信奈了~!九州六国的女王大友宗麟,华丽登场!斩断『害死弟弟』轮迴的角色,就交给我宗麟吧!诸位萨摩壮士~!从中切开德川军的阻碍,将织田信奈与良晴救出长良川吧!」
「岛津惟新义弘,为报答相良良晴大人的恩义,前来支援西军!无须任何计策!直接冲破德川阵地中央,将我和大友宗麟送到那两人的身边!上吧!诸位摆出锥形阵凿穿德川的铜墙铁壁!」(kid:台版漏这一句故我自行翻译补上。)
大友宗麟与岛津义弘。
不会吧。
我难道是在做梦吗。
大友宗麟如今应该正在与集结龙造寺家残存兵力,进行激烈抵抗的锅岛直茂作战才对。
义弘也应该正在九州与甲斐宗运打仗。
她们不可能出现在距离九州如此遥远的墨俣。
这难道是奇蹟吗。
「哎呀?义弘姐?妳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久,还不是因为妳擅自跟着良晴大人走,我只好挑一批萨摩隼人精兵追上来!我在响野原时,差一步没有救到相良义阳!但这次一定会偿还那个人情!壮士们,务必救回相良良晴大人的性命!现在正是让三河武士们见识岛津修罗强悍之处的时刻!冲上去!突穿敌阵!」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良晴的记忆十分混乱。
良晴和信奈只能拚命紧紧抱着彼此的身体,抵抗猛烈的浊流。一旦放开信奈的手,她的身体恐怕就会立刻被大水沖走。所以良晴努力地撑着。
就在听似悲壮,却又带点快活气氛──宛如举行庆典般震撼天地的「猿叫」回蕩于墨俣的战场上时。
以无比坚固的防守为傲的德川军,阵形崩溃了。
身处与直到昨天还是友军的织田军交战的悲壮情境之下,德川军宛如侍奉君主的看门狗一直保持沉默,任由写着「厌离秽土欣求凈土」这种阴沉口号的军旗飘扬飞舞,固守阵地坚持不动。然而目睹以仅一千五百名的兵力,用本州人从未听过的巨大音量发出「chesto」的战嚎,一边发射火绳枪一边沖向德川阵地的岛津军异常模样。他们内心受到相当大的冲击,队伍一分为二弃下本阵纷纷败逃。
岛津义弘冲破了敌人阵地。
虽然德川军彻底克尽了阻止织田军渡河的职责,但那是因为对方是自从桶狭间之战以来的盟友,织田信奈的织田军。在「应该前进攻击,与对方交战」的战斗意志层面上,他们无论如何都有所忌惮。相对之下,岛津义弘,义弘率领的萨摩隼人,以及立即加入「突穿敌阵」之队伍前锋的岛津家久,想的却是「洗刷响野原那时的耻辱」,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斗意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战斗方式……仅仅一千五百名的少数兵力……为了让总大将得以前进,竟然全体都不怕死地沖向上万名的敌军!」
德川方的军师本多正信从未看过、也没听过这种疯狂的战术。她没办法对付这种战术。当她还在吃惊时,岛津义弘与岛津家久姐妹已经一同骑马上出现在德川的本阵──被命名为「墨俣城」的堡垒正前方。义弘不断斩杀企图阻挡自己前进的三河兵。而家久则在她的背后连续射击火绳枪保护义弘。萨摩壮士们则是一边徒步奔跑一边开枪,打完子弹后丢下枪枝,拔刀杀向敌人。他们的战斗方式与本州武士使用的流丽剑术不同。那是完全捨弃了所有防御,带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觉悟以浑身的力道将对方的头颅连同头盔一起劈开的怪异剑术。不对,那根本不是什么剑术。而是一千五百名男子汉为了让义弘与家久抵达长良川,为了拿自己的性命换取敌兵性命,一个接着一个放出「气势」沖入死地的修罗之剑。本多正信有如哀号般大喊着:
「岛津士兵简直就像一心求死似的沖向我们。长枪的优势一下子就被击溃了!光靠拿长柄武器的步兵根本抵挡不了他们!」
虽然身在水中紧抱信奈的身体,眼看着就要溺毙的良晴无法目睹岛津士兵们的英姿,不过堪称修罗之国最强的萨摩隼人们那种只能用「疯了」两字形容的战斗方式,对他却是历历在目。
而堪称三河最强、德川军团最强的本多忠胜之所以没有朝岛津军发动突击,是因为她身负保护德川家康与本多正信不受突然出现在正前方的岛津军所伤,同时向后撤退的任务。若是本多忠胜与岛津义弘的单挑战得以实现,或许能使「突穿敌阵」的战术失败,让义弘救出良晴与信奈的希望受挫,但毫无疑问会换来德川家康与本多正信人头落地的代价。即使忠胜拖住义弘,家久也能确实地拿下家康与正信的首级。虽然这个时代谁也不知道这点,但唯有良晴非常明白。在战场里夺取敌方主将首级的能力上,没有任何武将可胜过岛津家久──
「诸位三河士兵!这个日本根本不是什么秽土!我们萨摩隼人也不期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什么凈土!只希望在这唯一一次的生命里好好活在日本的大地上,为了这唯一一条的性命战斗到死!各位士兵!帮助相良良晴大人与织田信奈大人活下去吧!!」
前所未闻的「突穿敌阵」战术成功了。
如果义弘玩弄策略,智将本多正信应该就有办法对付。然而义弘什么计策也没有。她以少数兵力正前方沖向敌阵,企图突破敌军的正中央,做出本州的武将只会认为「她真的疯了」的鲁莽行动。也可说那是一种野蛮的行径。萨摩隼人们谁也不怕死。他们知道,「突穿敌阵」的战术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生存──为了拯救生命的冒死冲锋。不过没经历过响野原那场殊死战的三河士兵们理所当然地无法理解这点。他们对迥异于织田军或武田军的岛津军所具有的异常样貌感到非常恐惧。
就在德川军陷入混乱,被迫败逃的时候──
跨在「膝折栗毛」上沖入长良川的岛津义弘一把抱起了良晴的身体。
「这次总算赶上了,相良良晴大人。一切多亏了家久。若不是家久擅自离开九州,我也不会追着她来到这里。」
虽然良晴想问义弘放着九州战场会不会有问题,但却发不出声音。他喝进大量的水,气管被堵住无法呼吸。
「虽然对家久不好意思,我现在就灌空气给你,帮助你呼吸。失、失礼了!」
在一旁被大友宗麟拉上马的信奈也看到岛津义弘正打算对良晴做人工呼吸的样子,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信奈的意识已是模糊不清,彷彿置身于梦境之中。
「很遗憾,岛津义弘!这个工作就由宗麟接手了!在南蛮的童话里,公主的吻可以唤醒王子喔。所以应该交给宗麟──」
「……唔呜!」
「啊啊!宗麟,妳、妳这个家伙!连士兵也不带就厚着脸皮跟来,竟然还敢抢走好处啊?」
「宗宗宗宗麟,妳在干什么!这么一说,宗麟也是追着相良而来的……!我不会把相良让给妳!」
做出成为战国日本传说的「突穿敌阵」战术而激动不已的岛津姐妹不约而同地在盛怒之下拔出刀。
成功救出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的岛津军与大友宗麟回到了长良川西岸,和泷川一益率领的织田主力部队会合。
突然遭到照理来说注定全灭的夸张突击战术的攻击,陷入大混乱的德川军退到长良川东岸,勉强稳住阵脚。只要能回到守势,德川军所属的三河士兵仍然具有顽强的缠斗能力。
「很高兴见到您,织田信奈大人。我是萨摩岛津家的二姐,岛津惟新义弘。相良良晴大人在九州对我们岛津家有莫大的恩情。为了偿还这份恩情,我带着一千五百精兵前来参加西军。由于家久没带兵就擅自跟着良晴大人离开,只好由我代表剩下三姐妹紧急前往本州。当我在前往大垣城的途中,听到贵军突然改变作战计画,因此来到墨俣这里。幸好在紧急关头赶上了。」
信奈抱着大友宗麟的背,点头说着「……这样啊」。逃出生天恢複冷静的信奈如今却不得不再次面对「信澄战死」的现实,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对义弘感谢的话已经到了口中,却没办法说出来。
「……岛津姐妹与萨摩隼人个个都是怪物啊,看不出和我们一样同为人类。本公主绝对不会想要与西国扯上关係。」
虽然泷川一益开了个小玩笑,信奈却仍然泪流不止。
相良义阳咬着牙心想:毕竟她唯一的弟弟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如果无法立刻让信奈大人振作起来指挥军队,我们将会被孤立于墨俣。德川军目前仍守在东岸,虎视眈眈地瞪着这里。攻陷岐阜城的武田军很快也将有所行动。就在她如此思考的时候──
「……我呢,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受到妳召唤的感觉,所以才会请义弘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加斯帕尔大人从以前就一直说,能够辅佐织田信奈大人进行天下布武之战的人只有我。当时我还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但到这个时候,我想或许就是……」
大友宗麟轻轻抱住信奈的身体,低声说着。
「……在战争中失去了弟弟,一定很伤心吧。让妳痛苦地一度甩掉相良良晴的手,抛弃理智。但是妳已经很努力了。没有像宗麟那样,逃离战场害死弟弟。反而为了拯救弟弟挺身战斗。妳真的很努力了。津田信澄大人一定会希望妳能活下去。因为,妳是如此地爱护他──」
「……可是……我……我曾经打算亲手杀死勘十郎……就在非得统一尾张不可的那个时候……我受不了与勘十郎争夺家督之位,受不了与母亲大人的纠葛。所以,才会想要逃离勘十郎……」
「可是,妳没有逃走吧。妳没有杀死他。妳很爱护弟弟。所以你是一个比宗麟更强大的人。沙勿略大人在妳身上看到了日本,以及这个世界的未来。加斯帕尔大人经常说妳是适合当日本女王的人。而且,无论是相良良晴……或是来自南蛮的人们,来自未来的男人。他们总是称讚妳,而不是宗麟。当加斯帕尔大人要求我辅佐妳时,我有点受伤呢。得知良晴的心属于妳,不可能成为宗麟之物时也有一样的感觉。但是,像这样实际与妳见面过之后,我总算明白了。宗麟一直逃离弟弟们的身边,妳却绝对不会逃走。即使过着不断打仗的生活,也没有躲入信仰的世界。不放弃爱情,也不会抛下天下布武的志向。直到最后仍然打算守护弟弟……」
「……不对。那是因为……良晴……拦住了我……我才会……!」
「那是因为妳拥有足以紧紧捉住良晴的心不放的光辉与勇气。距离完成天下布武,还有和良晴的婚礼,只剩一场战斗了。妳还能继续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