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佳,好久不见了呢!」
在玄关,两人刚好碰见出门买菜的妈妈。
「嗯,好久不见,阿姨。」
晴佳比平时更腼腆。
「欸?晴佳现在变得更可爱了啊」
母亲对待晴佳的语气和对光太的完全不同。如果有女儿的话,也许就是这样。
「来之前怎么不告诉阿姨呀,今天是怎么了?」
「我们刚探病回来」
妈妈吓了一跳。虽然和美樱没见过面,但她知道光太和她们的关係。她把购物袋换到另一只手,示意自己要外出。
「我会马上回来的,等下再和晴佳你聊,真想再体验到高中生的青春」
「——阿姨」
擦肩而过的时候,晴佳叫住了她。
「?」妈妈回头看了看,她在等晴佳说话。
……但,晴佳用可爱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会儿见。」
妈妈转身出门了。
「能见到阿姨真是太好了。」
「是吗?」光太若无其事地回答。
「啊,一股香味。好怀念。」晴佳闻着室内的空气。
「是光太家的味道。」
晴佳从玄关看向室内的目光稍微湿润了一下。
光太觉得有点夸张。
「吶,我可以去转转吗?」
「可以是可以啦,但……」
晴佳脱了鞋,先去了客厅。
小时候,晴佳经常来家里玩,也住过几次。
光太记起来了,他们一起在沙发上玩游戏、在桌子上吃饭、在洗脸台一起刷牙。
晴佳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场景。
「那么怀念吗?」
「还好吧。」
光太轻轻地挠了挠头
「下次再来就好了,我妈也想你经常来。」
背对着光太的晴佳,慢慢回头,露出了和刚才在车站同样的微笑。
光太感到轻微的紧张。
「怎么了?」
「嗯?」
「没有什么变化呀,和以前一样。」
「诶?没那回事。」
「……」
「可以去你房间吗。」
「已经看够了吧?」
「嗯,差不多了。」
晴佳打开门,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她环顾着光太的房间。
「咚」她调皮地说道,然后轻快地来到了床边。晴佳眼睛眯成了一道线,把鼻子靠近床单。
「不要闻了」
「欸?」
光太把椅子拉过来,坐了下去。
「吶,光太」
「嗯?」
「唱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晴佳躺到床上说道。
「……」
晴佳好像从没有听过自己唱歌,而且是自己在医院讲述了至今为止的故事之后她提出的,他明白晴佳想要听的心情。
「可以。」
晴佳开心地笑了。
光太去拿靠在墙上的竖琴。
于是,晴佳站了起来,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拿出了即将织完的手套。
「现在要织手套吗?」
「我想一边听一边织完。」
「为什么呢?」
光太苦笑着调好竖琴。
「那么,开始吧。」
「嗯。」
光太轻轻地确认道,阿尔卑斯的前奏响了起来,光太开始歌唱。
晴佳用带着阳光般的表情侧耳倾听,不久她把手套拿出来了。
她移动针线,一点一点地把剩下的部分织上去。
然后,手套终于织完了。
因为歌声还在继续,晴佳织完手套后一直看着光太。
演奏结束后,弦声的余韵渗透到了室内。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时间还很早,秋天的夕阳却像吊桶一样落了下来。
晴佳啪嗒啪嗒地鼓掌。
「手套织好了吗?」
「嗯,织好了。」
晴佳用双手拿起手套,眼神中充满了奇妙的感慨。
「吶」
晴佳盯着光太的背后说道。
「入学典礼,要开始了唷。」
「……欸?」
光太一边想着要说些什么,一边回头看晴佳。
然后他和后面的男生对视了。
光太吃了一惊,对方也是同样的反应。
回头一看,前面的男生穿着崭新的制服坐在椅子上。一大排的人都穿得一样。
然后自己也身在其中。
——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混乱中寻找晴佳。
明亮的体育馆。铺在地上的浅绿色的地毯。舞台上挂着被花装饰的「入学仪式」的横幅。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周围的说话声。
「安土美樱在哪里?」
「我刚才看到了,她超级可爱。」
「真的吗?在哪里?」
光太感觉到强烈的既视感——然后他马上就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和美樱见面的时候。
学生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最前排的一处。
光太突然屏住了呼吸。
从仅有的缝隙中,他可以窥见美樱的背影。和那时不同,光太现在马上就明白了。
「话说,她竟然来了日本。」
「为什么来这所学校?偏差值只有五十。」
全部都是和那时一样的对话。
接下来会怎样?
虽然此时心里紧张万分,但光太还是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梦吗?
…不。
虽然觉得是梦,但感觉太真实了。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呢。
噗哧。
麦克风的声音响起,人声嘈杂。
穿着制服的男教师宣布入学仪式开始了,校长在台上开始致辞。
光太的心跳加快,耳膜能感受到震动。
校长的演讲结束后,接下来轮到美樱了。
那时自己看到站在台上的美樱,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弥安!」,然后他和美樱再会了。
这是之前最早的相遇。
「…」
现在这种情况,也许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自己和美樱是凭藉誓言的奇蹟,才可以重複转生到相同的时间。
现在,一切都与时间脱轨了。——
也许自己回到了开始之前的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个想法闪现在光太脑中。
虽然很难过,但同时也很平静,光太觉得这反而是好事。
「只要我和美樱不在这里相识就好了」
是的。
这样,美樱就不会回忆起前世,而是作为天才物理学家,在人类史上留下光辉的一生。
只要不与自己相遇——光太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斩钉截铁地移开了视线,甚至不再看美樱的背影。
接着,他离开了座位。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弯下身子,穿过队列——从旁边的门离开了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