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结束后,所有拿下面具的「神命骑士团」团员全都恢複正常。
就像一直在作梦似的──这是他们的证言。
最早的几个成员是被艾缇丽娜•霍斯堡买下的奴隶,「我会让你们脱离奴隶身分,但是相对的,你们要当我的部下。」之后加入的成员则是「听说『神命骑士团』的任务达成率很高,有很多很强的成员……」而加入的。
加入后,再以面具来控制这些人的精神,让他们唯命是从。
「神命骑士团」中,究竟有多少人被用过即丢,究竟死了多少人,只有侯爵千金知道。
侯爵千金在被逮捕时奋力抵抗,因此受了伤。
她不但破坏了「海龙圣地」,还佔领了伊尔卡法领主家的别墅。最严重的是,下任领主竟然也参与了这些事。对伊莉丝家来说,整件事完全不能公开──
「这次的事,应该会私下解决吧。」伊莉丝如此说道。
艾缇丽娜的部分,伊尔卡法领主家将对侯爵家做出抗议。
她本人则会在封印魔力后,送到其他城镇软禁。
伊莉丝的哥哥诺伊威会被寄放在亲戚家,下任领主将会从伊尔卡法领主家的旁支中挑选对象,过继回本家。
至于伊莉丝──
「相马大人,伊莉丝把资料拿过来了。」
伊莉丝的哥哥犯下重罪,使她的父母大受打击,因此不再束缚着伊莉丝。现在,她已经可以随意来我们家了。当然会跟着随从就是。
「感觉真複杂……兄长的叛乱,反而让伊莉丝可以自由地拜访相马大人……」
伊莉丝以困惑的表情把祭典的相关资料交给我。
既然决定参与仪式,我当然也必须好好调查一下「海龙传说」的资料。
可以调查的时间大约一天。得在这段时间里把资料全塞进脑袋才行。
是说我在原本的世界,也都是考试前一天才在开夜车就是了。
「海龙传说」有许多版本。
共通的部分是:海龙之女与勇者相恋、勇者完成任务,被海龙承认为女婿。
几乎所有的版本里,海龙之女和勇者都受到大家的祝福。
但是,只有一版──被伊莉丝说「这是异色版的故事」的版本──海龙之女一直被人类攻击。
海龙之女爱上人类的少年,借着海龙之力化为人形。到这边为止都还好,但是因为身上有鳞片,所以被人类当成怪物看待。
海龙之女被人类丢石头,被人类追杀,差点失去性命时,总算与人类少年重逢。后来,少年打倒了为祸人间的「海龙天敌」,成为勇者,人们对海龙之女的态度才有了一八○度的转变。最后,就连海龙都同意祝福两人,故事到此结束。
虽然这个版本很黑暗,不过反而是最有真实感的版本。
这个世界的人类消灭了赛西儿的同胞──魔族。
就连伊莉丝,也不被那个白痴哥哥当成人看。
我不知道「海龙传说」的真相为何。
能确定的只有,只要我和伊莉丝像「勇者」与「海龙之女」那样结合,伊莉丝就可以从巫女的身分与使命解脱。由于这是巫女代代相传的说法,应该不会有错吧。
之后,就看海龙的反应了。
祭典当天。
我们再次来到地城的大厅。
来的人有我、赛西儿、莉妲,以及巫女伊莉丝。
爱妮和菈菲莉亚在地面担任守卫。
「……那么,伊莉丝要打开中枢的门了。」
伊莉丝以紧张的表情,看着通往中枢的门。
她身上穿着薄到可以看见肌肤的衣裳,上面綉着海龙花纹,是仪式用的服装。裙襬长到会拖地,平常都是由贴身侍女帮忙拉着裙襬,不过这次是由我们做这件事。
「赛西儿大人,莉妲大人,没问题吗?」
伊莉丝把手放在门把上。
她一摸到门把,厚重的铁门就缓缓动了起来。
「「是的(嗯),我们已经準备好了。」」
赛西儿和莉妲说着,抱紧我的手臂。
「这、这样一来,就能得到凪大人的谜之力量的保护了。」
「是、是啊。我、我们的……爱……情,才不会输给中枢的压力呢。」
不是谜之力量。
是因为我和她们缔结了「魂约」,「海龙勇者」的抵抗力流入她们体内,所以才能没事。
「那么,伊莉丝要进去了。」
伊莉丝一面看着两人,一面推开门。
冷风吹了出来,赛西儿和莉妲打起冷颤。
等两人平静下来后,我放开她们的手。
「那我进去了。」
「向两位大人借用一下哥哥。」
伊莉丝握住我的手。
微微颤抖的手。
这次的仪式,说不定能改变伊莉丝的命运。
举例来说,因为想脱离血汗黑心企业,特地前往理想中的超级良心企业面试时,心里当然会很紧张。
「没问题的。」
虽然我不能给伊莉丝什么保证。
不过我已经决定好,要在伊莉丝面前扮演名为「海龙勇者」的地方吉祥物了。
「假如失败,我就把你变成外挂级角色,让你以异能与恐惧支配伊尔卡法。这也是一种得到自由的方式对吧?」
「这样好像也挺好玩的呢,哥哥。」
伊莉丝深呼吸着,握住我的手,向前迈步。
我们走进圣地中枢。
圣地中枢是被蓝色光芒包围的空间。
水蓝色的光芒,从穹顶状的天花板倾泄而下。
发光的,似乎是海龙科尔卡特的鳞片。
每当涨潮时,这个空间就会被海水淹没。从过来参与仪式的海龙身上掉落的鳞片卡在天花板上,经年累月下来,就成了天花板的一部分。
地面是平坦的岩石,空间的中央有一个和学校操场差不多大的湖泊。由于闻得到海水味,所以这个湖应该是与外头的大海相通的吧。
湖的前方有个小小的祭坛……以及高约一公尺的柱子。
柱子上刻有文字和纹章。虽然我看不懂那些文字,但是看得出来,纹章是以海龙科尔卡特为原型设计的。
「召唤海龙的仪式要开始了。相马大人,请您稍微后退一点。」
伊莉丝说着,朝湖水走去。
她缓缓走入水里。
在水深及膝的场所停下,掬水。
哗啦。水泼在肩上。
右肩。左肩。
胸口。
后背。
濡湿的薄衣贴在身上,白皙的肌肤透得清楚分明。
单薄的后背,纤腰──
以及肩膀的鳞片,
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吾以现任巫女,伊莉丝•贺菲美尔之名,请求与海龙订立『契约』。」
清脆悦耳的歌声回蕩在地下空间里。
听起来很像我原本世界的神道教的祷词。
『与此地结下
悠久奇妙的 誓约的
古老神祇的 眷属后裔
连结汝与人民的巫女 向汝请愿
于周年之祭的此处 祈求
依海维生的人民的 安宁』
伊莉丝一面唱着祷词,一面跳着舞。
她的身体泡在水里,伸长细瘦的手臂,掬水。
亲吻流经雪白肌肤的湖水。
高举右臂。
湖水从雪白肌肤滑落而下。
旋转身体。
溅起的水花,在湖面製造层层涟漪。
伊莉丝孤独地在地底空间跳着讚颂海龙的舞蹈。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观众。
『缔结历年之契约吧
吾是继承汝之血脉的 人子
汝是堪称吾之先祖的 神龙
更新曆年之契约吧
倾听 崇敬汝的子民的声音吧』
『海龙科尔卡特啊……现身于此地吧。』
舞蹈结束。
伊莉丝转过身来,羞涩地按着胸口,向我行了一礼。
「假如能『重现最初的仪式』,假如伊莉丝能从巫女的使命解放──」
伊莉丝看着我,说道:
「今后,依莉丝将只为相马大人──哥哥一人跳舞哦。」
「这样太可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