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連接改裝（Heart Hybrid）

伤无躲在隐密之处窥视爱音的样子。

为了搞懂爱音，这三天他一直跟蹤对方的脚步，进行观察。

说穿了，就是扮演跟蹤狂。

现在是午休时间。爱音来到离学校很远的公园，享用途中所买的便当。

伤无则躲进并排在道路旁的数位告示牌后头，窥探她的样子。

午休时间结束，爱音一如往常及时赶回教室，放学后又去司令本部，进行训练与演习。练完后她就直接回宿舍。而一旦回宿舍，这天她就不再出门了。

「光是跟蹤她的行程，好像无法掌握任何线索啊……」

「你说什么线索？」

「唔哇！」

突然背后有声音传来，伤无吓得跳了起来。

「姬、姬川！」

姬川映流双手扠腰，伫立在那边。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飞弹同学。」

「没、没事。那个……呃……」

映流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听说有学生在跟蹤女生所以才来调查……真是的，你这个人啊……」

「这、这是误会！我并没有什么不轨的打算──」

「你是想多认识爱音同学一点吗？」

「咦？」

姬川也从数位告示牌后方探出头，观察爱音。

「我从以前就觉得她很可疑了。她平日的言行举止本来就很难称得上是正常人，更严重的是，她对战斗存有异常的执着。那经常会让她脱离常轨。同样身为天地穹女神的一员，我对她很好奇。总在想是否可以帮上忙。你一定也有同感吧？」

伤无用力点了点头。

「姬川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高中部的开学典礼吧。还记得当初心想，学校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当时，爱音同学体内就已经安装核心了。」

「是吗……那有人认识中学时代的千鸟渊吗？」

「没有。爱音同学并未就读本校中学部，而是从高中部开始念起……所以她身旁没有老朋友之类的。」

看来是问不出所以然了。

──不。

既然她体内安装了核心，那个地方一定有某些线索才对。

伤无抵达心灵混合装置的宝库『那由多研究所』。

『飞弹伤无，有何贵干？』

一进研究所，就看到识名京盯着那宛如驾驶舱的控制台。

「可以给我关于千鸟渊过往的资料吗？」

『开启资料需要许可权。千鸟渊爱音的资料机密等级很高，飞弹伤无的许可权还无法进入。』

「不，我不需要那么机密的资料啦。举例来说，出身地、小学念哪里这种就可以了。」

『关于她的一切全都是机密事项，无法公开。』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许可权不只能掌握大家的个人资讯，还可随时监控她们的三围甚至所在位置耶？究竟是谁才有资格检视千鸟渊的资料啊？」

『在阿塔拉克西亚拥有此权利的，只有飞弹怜悧。』

姐姐吗？

「我懂了，我去拜託姐姐。她应该在司令本部吧──」

「不必去了。」

房间入口打开，飞弹怜悧一头黑髮飘逸走了进来。

「姐！」

「伤无，你想知道爱音的过去吗？」

「是啊。我想。」

「为什么？」

「我……有点担心，那家伙。她明明有苦恼的事却不肯说出来，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不，错了。

不是那样。

「──我大概是火大了吧。那家伙对别人或自己的死亡都不当一回事。」

『烦恼这个太无聊了吧。』

「那家伙的脑袋里，就只有取得更强力武器这件事。对我们的烦恼，她都觉得很无聊。」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战斗能力低落这点。』

「我原本以为她想提高战斗力是为了活下来。结果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根本搞不懂，就是因为无法理解才感到烦躁吧。」

『是吗……看来，是没用了。』

爱音当时悲伤的背影，映入伤无的眼底。

「所以，我想多了解那家伙的事！」

怜悧交叉起双臂，听着伤无的发言。

「……可以啊。那就告诉你吧。」

「真的吗！？」

「不过，我们所知的千鸟渊爱音资料也很有限。希望你先理解这点。」

伤无默默点了点头。

「事情的发端是七年前。在东京……不是巨大浮岛，而是真正的东京。在皇居周围不是有一条叫千鸟渊的护城河吗？有人接到通报说河里漂浮着一名少女。那位被救起来的少女，就是──」

「千鸟渊，对吧？」

「没错。被送到医院后苏醒的少女，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都毫无记忆。不只如此，她连自己是谁、打哪来的都想不起来。连名字也不记得了，就是这种完全空白的状态。」

「这就是所谓的……失忆症吗？」

怜悧颔首。

「由于她没有外伤，于是就诊断为可能暂时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只不过，她之后也毫无恢複记忆的迹象。」

「可是，千鸟渊的家人应该会出来找她吧？没人通报类似的失蹤人口吗？」

「没有。警察好像查过，但却完全找不到爱音的家人。由于她外表看起来像十岁左右，因此也查过全日本的中小学校，但还是毫无线索。」

「既然如此……果然是外国来的？」

「已经问过入境管理局了但还是没线索。」

那，千鸟渊究竟是从何而来？

「本人倒是个非常正常又健康的少女。身体检查结果毫无问题。只是──」

怜悧皱起眉。

「只是，有一点值得特别记录下来。她对心灵混合装置的适应性异常地高。」

「异常地高……？千鸟渊有这么厉害吗？」

「最近，她被优莉西亚跟姬川赶过去了吧。那家伙的零在肉搏战中可发挥性能，不过跟敌人拉开距离就会很不利。这不是她才能不如人，而是装置的属性不同，所以才会造成巨大的战果差异。」

……原来是这样啊。

「──总之，盯上她这种高适应性的，正是我们的母亲。」

伤无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突然缩得紧紧的。

「母亲把她带回来。而替她取名千鸟渊爱音的，也是我们的母亲。然后，又让她加入心灵混合装置的研究开发行列。」

「所以……从那时候起，她就一直？」

「没错。她一直住在这研究所，整天都充当白老鼠。」

「那她上学呢？」

「是从高中部开始就读的。」

「是吗……所以她升到高中才终于过正常的生活啊。」

「也同时展开了实战的运用系统就是了。」

「……」

这么说来……那家伙。

从还很小的时候，就长期关在这研究所中。

一直当作白老鼠。

孤独一人。

只有心灵混合装置，以及飞弹那由多博士陪伴她。

具备优异的才能。

但现在却被对手赶过去了。

──那之后呢？

突然，警示视窗弹了出来。房间几乎被红通通的浮动视窗与警报给淹没了。

「京！怎么了？」

『敌袭。距离阿塔拉克西亚两百公里前方出现敌舰队。』

「敌军的规模呢？」

『两千公尺级的战舰一艘，一千公尺级以下的船舰约卅艘，预估其中一半为航空母舰，剩下的是护卫舰。』

「啥……！」

就连怜悧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前所未见的大舰队。

至今为止也跟敌人的战舰交手过，但对方必定只有一艘。且就算是那样，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害。

这回是卅艘。

与如此大的舰队遭遇，恐怕是第二次异世界间冲突的本土决战以来头一回吧。如果直接进入交战状态，阿塔拉克西亚或巨大浮岛日本，想平安无事恐怕是很困难了。

「京，接上司令室的线路！我没时间回去了，就在这里指挥吧。」

『了解。』

显示警报的视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战场网路跟巨大浮岛日本的资讯视窗，就像一层层的山峰般跳出来。

那些视窗在房间中央，如一大群鱼般组织起来，以有机的方式连结，慢慢构筑出一个系统。四面的墙与天花板，还有整片地板都化为了萤幕，重现出阿塔拉克西亚外的模样。

伤无看见敌舰队的模样浮现在墙上。

彷佛把蓝天割掉一大块的黑色战舰浮在空中，船身上则有不知是文字还是图案的花纹在发出光芒。

这是使用了跟人类科技截然不同的原理所打造的异形军舰吧。

形状几乎与流体力学或航空力学毫不相干。舰身很宽，各方向都装有炮塔，给人一种中世纪欧洲要塞或城堡，连城墙一起飞上天空的错觉。

眼见具备如此庞大质量的物体，却可悠然飞翔天际，只能说是完全不合常理了。

『跟司令本部连线完毕。网路时延约十毫秒。可把我当作司令本部下达指令不会有问题。』

京略微抬起脸。她跟怜悧交换视线，双方都无言地点点头。

「好。计算一下阿塔拉克西亚的迴避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