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禁忌的改裝

在舰长室里，飞弹怜悧坐在个人桌前。

在这种状况下，不丝一苟的行政程序毫无意义，却还是有着最低限度的确认工作与问题要处理。怜悧浏览各部署提交的报告与申请书，一边加以处理。

幸好所有文件都已经数位化，所以桌上没堆起纸山。多亏了这一点，精神上感觉轻鬆了一些，不过工作并未因此而减少。

「来，怜悧♪工作辛苦了，吃点心啰。」

安静的房间响起悠哉声音，怜悧不由自主想要折断拿在手中的笔。

「……谁拜託你弄那种东西了。」

怜悧狠狠瞪视对方，声音别说是带刺，甚至像是长出长枪似的。飞弹那由多毫不在意，将拿在手中的木盘放在怜悧桌上。木盘上面放着焙茶跟南部煎饼。那由多用下半身穿紧身裤、上面则是振袖和服这种怪模样的幼女姿态浮现母亲般的笑容。

「你喜欢这个吧？你小时候就很有品味呢。」

怜悧皱起眉间不悦地抓起茶杯，将嘴凑上茶杯后，连同空气一同啜饮热茶。乾燥的口腔内部得到滋润，感觉暖和液体从喉咙流至胸口。然后，怜悧自然而然地呼了一口气。

将手伸向南部煎饼后，怜悧用生气的表情咔啦咔啦地咬碎它。那由多用目瞪口呆的表情凝视那副模样。

「……干么？」

「呃，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吃下我端出来的东西……」

手正要将剩下一半的煎饼送入口中，此时却停了下来。怜悧有如现在才察觉般浮现吃惊表情。

怜悧目不转睛地凝视拿在手中的煎饼。

──还以为这个人根本不晓得自己的喜好。不过，她不是不知道吗？

有如要将浮现心头的複杂情感吞下去似的，怜悧将剩下的南部煎饼放入口中咬碎，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乾茶水再次面向画面。

「因为食物是无罪的。」

「呵呵……也是呢。」

看着女儿的这种身影，那由多眯起眼睛。

「那就加油啰。」

「用不着你说。」

「啊，可是不要努力过头弄坏身体喔。你以前就很顽固，很容易会太努力而瞎忙呢。」

怜悧忍不住拍桌。

「已经够了，给我出去！我很忙！」

「是是是，妈妈立刻就出去喔。」

那由多用有点不高兴的脸庞转过身躯。然后她踏出脚步準备离开房间，却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怜悧凝视那道背影皱起脸庞。

「还有什么事吗？」

「怜悧……」

那道声音变得截然不同，既冰冷又平板。不好的预感让怜悧下意识地起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由多回过头，用冰冷表情说道：

「阿塔拉克西亚落入塔那托斯手中了。」

「你说什么！？」

怜悧用像是要弄倒椅子般的力道离开书桌，走向那由多身边。

「……确定吗？」

阿塔拉克西亚是那由多夺回一度被机械神回收的资料，再生而成之物。它就像那由多身体的一部分，若有异变发生她就有办法察知。

「我感受到的是，阿塔拉克西亚从原本的空间那边进行了大幅度移动。只不过，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唯有机械神。也就是说──」

「阿塔拉克西亚被塔那托斯夺走了，就是这样吗？」

怜悧用力咬响臼齿。

「请冷静，怜悧。」

那由多用事不关己的表情从怀中取出扇子，将它摊开。

「请你仔细思考看看，吾等可以从此事得到的好处。」

「什么？」

「阿塔拉克西亚虽被夺走，我却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换句话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怜悧皱眉，然后有如低喃般说道：

「塔那托斯的所在地水落石出了。」

那由多啪的一声发出声响阖起扇子。

「正确答案♪」

然后，她露出微笑。

◇　◇　◇

「咳咳！咳咳！」

爱音用整个人弹起来的力道剧烈咳嗽，然后吐出血。

由于撑起身躯之故，激烈痛楚窜过胸口。这股痛楚穿透脑袋，在那瞬间意识又变远了。爱音再次倒到床上，压住胸部痛苦地挣扎。

「爱音！太好了，你醒了吗！」

明明这么痛苦，到底是好什么啊！？爱音想这样口出恶言，不过胸口实在太难受，她根本说不出话。

──欸？

爱音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胸部为何会这么痛。

就算躺着视野也摇晃不定，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似的。

在朦胧视野中，有一名浮现开心表情的褐色肌肤少女。

──古拉贝尔？

为何古拉贝尔会在这种地方……咦？这种地方是指……这里是哪里啊？阿塔拉克西亚？巴特兰提斯？

「兰德蕾多女王！爱音恢複意识了！请过来诊治！」

「好好好。啊，艾妮丝小姐等一下，不要乱动喔。」

大到离谱的巨胸出现，柔软胸部几乎埋没仰望的视野。

──什、什么啊？这个胸部怪物是？

自己的胸部被某个冰凉的柔软事物触碰。看样子似乎是这只胸部怪物的手正在触碰自己。然后不可思议的是，痛楚缓缓消退了。接着舒畅又安稳的心情在胸中扩散。

「如何？稳定下来了吗？」

有如月亮从山上升起般，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从巨大双丘的另一侧探出脸庞。在淡金色的头髮下方，有些下垂的眼瞳正微笑着。

「兰，德蕾多……女王。」

「呵呵呵，可惜呢。正确答案是阿塔拉克西亚的保健老师♪」

「？？？？？？」

爱音再次混乱。

「女王，请避免让爱音困惑的恶作剧。」

古拉贝尔有如告诫般说道后，兰德蕾多可爱地吐出舌头耸耸肩。古拉贝尔探头望向爱音的脸庞，然后发出鬆一口气的叹息。

「你运气不错呢，爱音。如果没有兰德蕾多女王，你就要死掉了。」

──死掉？

「我为什么会死呢？」

爱音用空虚声音回应后，古拉贝尔朝她露出苦笑。

「连这件事都不记得吗？哎，你现在的记忆乱成一片了吶。」

在那之后，古拉贝尔有如确认爱音的记忆般，花一小时慢慢说明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简直完全不是对手呢。」

「嗯嗯，如果没有兰德蕾多女王的治癒力，你现在早就死透了喔。」

这里是公寓，它位于距离竞技场三公里远的场所，是木造十层楼建筑物的四楼处。虽然说是木造，强度与性质都跟地球的木头大为不同。木材拥有令人惊异的强度与柔韧性，就算是高层建筑物也能承受得了。而且木材刻有魔术迴路，加入了种种机能。这种东西跟兰德蕾多的国家──巴鲁丁的文化也极其酷似。

爱音将脸庞转向旁边，向兰德蕾多道谢。

「谢谢你，兰德蕾多女王。」

「不会啦，不客气。」

不过保健老师是指什么？爱音心中虽然这样想，却也觉得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这样无视了。

此时房门开启，有着绿色头髮的美女进入室内。

「我回来啰……哎呀，爱音。你清醒了吗？」

雅尔迪亚以前是巴特兰提斯帝国亲卫队，现在则是在伊兹卡路多辅佐古拉贝尔。她双手抱着东西，进入房间后用屁股关上门扉。

「那么，要做饭才行呢。不管是要修复身体组织，或是补足缺少的血液，都得要补充根本才行。」

雅尔迪亚抱着东西，就这样消失在厨房那边。

这里是爱音得到排名酬金，并且用那些钱借来的房间。过来帮助爱音的古拉贝尔她们，如今也住在这附近。

她们搭乘而来的黄金帝龙golden•dragon，在抵达这个世界时故障，现在似乎无法自行飞翔。如此一来，在雷姆利亚组跟巴特兰提斯组到来前，就只能滞留在此了。

这世界的居民全都等于是战士，并不存在身分制度之类的事物。

然而却有阶级制度。

那么，那个阶级是如何决定的呢？

这个世界非常单纯，被最根本的价值观支配着。

也就是说，谁才是最强的。

排名表示着这个事实。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被给予一个银环，显示在那儿的数字就是那个人一切的价值。

那是用纯粹强度决定的排名。某人跟某人相比何者较强？虽然用神格计数这种愿示战斗力的数字当作基準，却也会跟属性生克或战法等各种要素扯上关係。

在这种情况下实际让大家战斗。如果下位者胜利，就能夺走对方的顺位，败北者则是顺位向下移一位。没完没了周而复始地进行着这种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世界所有人的排名。

而且胜者还有特殊待遇，那就是可以从败者身上夺走一种武器或是能力的规则。

胜者会像这样变得更强，败者则是会被踢至更底处。当然，就算殒命也不稀奇。

这个排名会决定一切事物的价值。也就是说，地位跟收入这一类的东西都会受到排名左右。

举例来说，第一百一十三名的爱音战胜了第十名的弗雷，所以爱音的排名就变成了第十名。弗雷败北，因此从第十名跌落至第十一名，事情就是这样。

然而在那种状态下，弗雷会有好一阵子无法战斗吧。他会无法接受其他战士的挑战，不断地不战而败。如此一来会变成怎样呢？奥丁支付给他的收入将会消失，居所会被夺走。他会被赶出这座都市被迫住在荒野，只能拔雪地底下的草或是狩猎野生动物藉此取得粮食。

至于爱音以外的人，古拉贝尔是第四百五十名，雅尔迪亚则是三百八十二名。雅尔迪亚的排名之所以在古拉贝尔之上，是因为雅尔迪亚会喜孜孜地不断出席比赛之故。

这个排名对所有人都适用，因此兰德蕾多也不例外。然而，兰德蕾多跟非战斗人员早早就放弃战斗，排名也落至数万名之下。即使如此她们还能生存，都是拜爱音跟古拉贝尔，以及雅尔迪亚得到的收入所赐。

至于无人可以依赖的家伙，也有人提供战士餐点跟酒，或是维修武器跟躯体等服务，跟战士做生意藉此餬口度日。

在这个世界里，无人能逃过这个排名制度。

跟本人的意愿无关，爱音与古拉贝尔都一样，回过神时圆环就嵌在手腕上。被召唤至这个世界后，手腕自然而然就会被戴上圆环。

这是奥丁赋予的戒律，也是手铐。只要有它在，爱音跟古拉贝尔都会是奥丁世界的一部分，无法逃离这个咒缚。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担忧这件事。雅尔迪亚穿着围裙，从厨房那边探出脸庞。

「不过，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呢。乾脆就住下来也不错嘛？」

就是因为她真心这样想，所以才难搞。古拉贝尔用不耐烦的声音做出回应。

「那你就自己留下来啰？我要回去原本的世界就是了。」

「欸欸~不要啦。古拉贝尔也一起留在这里嘛。」

雅尔迪亚用甜腻声音撒娇，古拉贝尔无视她，打算替爱音换绷带。爱音凝视天花板上的一个点，用坚强的声音低喃。

「我……绝对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有伤无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