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久遠的記憶

维尔格琳最初跳跃到的地方，是个不知位于何处的异界夹缝。

她在那边不受时间拘束，面对自己的内心。于是学会彻底掌控究极技能（Ultimate Skill）「火神之王克图格亚」。

究极技能「火神之王克图格亚」具备能够追蹤鲁德拉「灵魂」的能力。严格说来是具有能够找到已锁定之物的效果。

维尔格琳有了这个，不管距离多远都无所谓，甚至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让她找到心爱的鲁德拉「灵魂」碎片。

再来就只要朝着碎片「跳跃」过去就行了。

在究极技能中较为突出且强大的能力才能结合「时空间操作」和「次元跳跃」──演变成完美的技能「时空间跳跃」。

只不过无法算出目的地的座标地点，因此没办法「跳跃」至任意的时间和场所。顶多就只能锁定一个目的地再进行「时空间跳跃」。

但若是处在同一个时空中，就不只这样了。

那可以无视时间，不管多远的距离都能移动过去，甚至还能进行「瞬间移动」。

于是维尔格琳开始靠自己的能力追蹤鲁德拉。

而她最初抵达文明才刚萌芽的某个行星大陆上。

遇见有着红铜色肌肤的野蛮民族首领。

这位年纪尚轻的金髮青年，就是鲁德拉「灵魂」碎片的宿主。

青年他们的民族靠着狩猎维生，最终在大河流域一带定居。

维尔格琳并没有自我约束，而是选择出手相助。

她降雨来整治大河，催生出肥沃的大地。

从这个时候开始，该民族就不只是狩猎，还会着手进行农耕。人民的粮食问题获得大幅度改善，能够餵养的人口数跟着变多。最终那个部落变成了大城镇，让四周的村庄都对他们敬畏三分。

生活优渥的人正常来说都会被盯上。

于是维尔格琳就着手进行下一阶段。

赐予人们对照这个时代会被称为超文明之物的高温熔炉，能够耐得住「铁的熔点」。如此一来青年他们就能瞬间跳过石器及青铜器，改用铁器。

他们去并吞周边的聚落，发展成一个王国。

王位传给儿子，再传给孙子继承。

维尔格琳不再对王国相助，只是一直陪在心爱之人身边。不管该国如何请求，她都没有再发挥身上的力量。

这是因为她的所爱之人曾经如此希望。

「妳对我有大恩大德，我还都还不清。但我不需要更多了。在我退休不当国王之后，那股力量就不是那些笨蛋能够驾驭的。」

「好，我明白了。鲁德拉。」

国王的儿子们和孙子们身上都没有「灵魂」碎片，维尔格琳没道理去帮他们。她是能够看心情给予协助，但国王既然希望子孙能够自立自强，维尔格琳就打算尊重他的意愿。

「啧，又是『鲁德拉』啊。我的名字叫做──呿，既然妳另有心上人，也难怪不把我当一回事。」

「呵呵。你在嫉妒啊？真可爱。」

「别乱讲啦。眼前明明就有一个这么棒的女人，这根本要人命吧。」

正如他所说，这个男人是从野蛮民族首领摇身一变，成为打造大河文明的艾西亚王国第一任国王，他一直把维尔格琳当成女神珍视，却没有跟她结合。

维尔格琳觉得这样就够了。

她认为自己的职责是在一旁守望。

所爱之人会生下孩子，他的血脉会被人继承下去。接着她只要等到他的子孙身上再次出现鲁德拉的「灵魂」碎片就行了。

维尔格琳就是这样的作风。

一路发展下，他们迎来繁荣的时代。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青年老去，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很幸福。女神啊。妳──爱妃妳都叫我亲爱的，我有对得起这个称呼吗？」

「有，很对得起了。我过得很幸福。」

「这样啊，听妳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祝福妳。」

那是伟大的王最后的遗言。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但那等同表态要把「灵魂」转让给维尔格琳。

就这样，维尔格琳得到她要的「灵魂」了。

但这只是很小的一个碎片。

她的旅程才刚要开始，朝向下一个目的地，维尔格琳跳跃过去──

这个王国后来并吞周边的国家，发展成帝国。

后代子孙把这些写成传记流传于后世。

神话因应而生。

那一带以留有青年血脉的神圣艾西亚帝国为盟主，维尔格琳则成了司掌火焰的「创世女神」，永远受到人们祭拜。

＊

维尔格琳经历了好几段邂逅与离别。

她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维尔达纳瓦创造出的世界并非只有一个。

而是有好多好多的世界。

同样的世界只有一个，不会同时出现平行世界（Parallel World）。但却存在其他次元世界（Another World）。

他们的世界有出现过「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因此她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但维尔格琳却想像不到世界是如此多样化。

全都依循不同的法则运作，彼此之间没有因果关係。都是被包裹在巨大精神世界中的物质世界，混杂了各式各样的文明。

有她所熟悉的，以刀剑和魔法为主流的世界，还有几乎不存在魔素，没办法使用魔法的世界。甚至也有科学文明之类的东西发展后，人类被机械化的罕见世界。

某些世界弱小到「龙种」一旦解放全力就会被灭掉，也有力量相当于觉醒魔王的天使、恶魔时常在争斗的荒废世界。

维尔格琳在这些世界中行走过。

但完全不是出自她本人的意愿，而是在引导下来到那些地方。

文明水平也各不相同，是处在哪一个次元或哪一段时间轴上，维尔格琳全都无法推断。此外不会同时有平行世界并存，因此同一个时间轴上不可能重複存在相同的世界。

换句话说，虽然曾经去过，却不代表能够再去同一个地方。

若是来到跟维尔格琳所在次元的相同时间带上，她就能辨识出正确的时间和空间座标。可是那边当下还有另一位维尔格琳在，就算靠究极技能「火神之王克图格亚」的「时空间跳跃」也没办法跳过去。

于是维尔格琳记住了所有世界中的所有鲁德拉。

有宇宙的舰队司令官。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中，他是小国家的大臣。

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他成了当代少见的诈欺师。

来到文明世界又变成贫穷的科学家。

往往都是在鲁德拉的「灵魂」碎片宿主陷入危机，当下维尔格琳才会受到呼唤。这是因为快要死掉的时候，那「灵魂」才会绽放光芒。

也因为这样，有的时候来不及抢救，对方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虽然是很令人悲伤的一件事情，维尔格琳还是当成命运的安排，选择去接纳。

而且那样一来，还能更快搜集到「灵魂」的碎片，其实没必要沮丧。

只不过她不会自行动手让时间提前。能够守望有着各式各样性格的鲁德拉，对维尔格琳而言也是一种乐趣。

她很早就察觉所谓的血脉没什么意义。

就连身体上的特徵也不重要，有的人是黑髮，有的人是红髮。

可是这些人对维尔格琳而言都是「鲁德拉」。

就这样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她搜集到的「灵魂」碎片变得庞大起来，逐渐找回原本美丽的样子。

维尔格琳的直觉告诉她剩下的「碎片」不多了，她很确定。

心想是不是下一次，或是在那之后就是最后的了。

紧接着，她受到呼唤并前往要去的世界。

＊

那里被称为皇国。

跨越时空，维尔格琳出现在皇帝的起居室里。

当时她身上穿着丝质的披挂外衣。是深蓝色的，跟维尔格琳很相配。

而在问她是何许人也的，正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老皇帝。

「──妳是谁？」

老迈的皇帝已经没有体力了，就躺在豪华的大床上。

这种时候起居室里突然出现一名可疑女子，不感到惊讶才奇怪吧。还有办法把持住，跟对方攀谈，可见皇帝相当有胆识。

但维尔格琳并不介意。

「哎呀？这次已经是个老人了。真怀念。看到这样的外貌，会让我想起那个野蛮民族的王。」

对维尔格琳来说，「年老」无伤大雅。

那只不过是表现人类状态的一种型态罢了。

因此她慈爱地将手伸向老人的脸颊，脸靠过去轻声呢喃：

「维尔格琳。那是我的名字。你呢？」

「呵，妳不怕朕啊。还有那股力量，莫非妳是神佛之类的？」

虽然有剑架到维尔格琳的喉咙上，但她却头也不回地伸出如白鱼般的手指挡住那剑。

连一滴血都没有流，能够砍杀恶鬼的破邪之剑就这样被接住了。

当然砍出这一刀的不是皇帝，而是在他身旁担任守护者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荒木幻世。

为了守护皇国免受恶鬼罗剎和魑魅魍魉的侵扰，他成了挥舞除魔剑的人。是当代第一的剑士，「胧心命流」的现任宗主。

年纪轻轻才三十岁出头，就因他的强大被指派为「皇帝守护者」。

就连幻世的剑都没办法伤到维尔格琳。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幻世看来却很不寻常，已经超越他所能理解的範畴。

「──没想到我的刀剑居然不管用。皆本，陛下就交给你保护了。」

「明白！」

被幻世称呼为皆本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青年。

他是皆本三郎。跟幻世一样，让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充当皇帝的护卫。在幻世的徒弟中，他是位居第三的高手。

「哎呀，用不着那么警戒啦。我想你们应该都很厉害，但是在我看来只觉得可爱。」

「口气真大。我确实比不上妳，但至少能够争取时间。」

「这倒是。要你们相信我或许很困难。好吧没关係，但你们不可以把那个人带出去。」

这时维尔格琳耸耸肩膀如此回应。

对方不信任她是很正常的，但她不能容许他人对皇帝造成负担。

在维尔格琳看来，皇帝的寿命所剩无几。她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最后的生命之火被人吹熄。至少她希望最后能够看着对方安详地离世。

这下皆本自讨没趣了。

只是被维尔格琳看了一下，他就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