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府──
这是悄悄矗立在帝国最深处的四层高塔。而位于最上层、充斥着「蔺草」这种植物味道的房间之中──
「怎么啦,魔女?妳看起来气色很糟呢?」
「……唔嗯……」
天帝咏梅伦根发出窃笑般的笑声。
对于这居高临下的口吻,磷毫无反驳之力,只能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抖着肩膀。
「……这怎么……可能……」
磷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大量的汗水自她的额头滑落,划过下颚滴到地面。
「……你这家伙……居然强得这么夸张……!」
「真教梅伦扫兴啊,魔女。」
甩着银色尾巴的兽人冷冷地说。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
他毫不掩饰失望与轻视的情绪,将举起的手臂用力挥下。
「就连手下留情的价值都没有,就让梅伦帮妳解脱吧。」
「唔!等、等一──」
「好,将军。」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磷整个人趴倒在地。
而在磷的面前,则是摆放着名为战棋的桌上游戏盘。
「看来是分出高下了。」
磷阵营的国王棋子,被天帝以尖锐的爪子翻了过来。
「好了,是梅伦赢了。这下就是连胜十七局了?梅伦希望妳能再撑久一点呢。」
「唔,还没完呢!」
磷一鼓作气地弹起身子。
她抓起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排放起来。
「再一局!我还要再比一局!」
「哦?魔女,妳比梅伦预期得还要有骨气哪。但妳我实力的差距十分明显,若没有想好对策,可是赢不了梅伦的喔。」
「少说大话了,下一次就轮到你哭着投降……话说,这不对吧!」
磷重重踏了榻榻米一下。
「虽然不小心就被你牵着鼻子走了,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
「我要和你进行的,应该是一场决斗才对吧!」
磷伸手指向的,是掉在地板上的一把匕首。
她虽然在几个小时前势不可当地拔了出来,却不曾派上用场过,最后只得扔在地上。
「什么叫做『妳儘管放马过来』啊?这对我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决斗。你不也说过,要是我赢的话,就愿意无条件释放我吗!」
「梅伦指的当然是桌上游戏的对决啦。」
「居然搞这种混淆视听的手法!」
「怎么啦,难道妳以为梅伦口中的『战斗』是一场野蛮的行为吗?」
银色兽人拾起匕首。
他像是在仔细打量皇厅製造的这把刀子似的凝视着刀刃。
「遗憾的是,梅伦的护卫全都出门了,现在不是和妳决斗的时候。」
「…………」
听到这么一句话。
磷稍稍将双眼眯得又细又尖。
「……喂,怪物。你所说的护卫,指的是使徒圣吗?」
「是啊。他们在袭击皇厅的时候受伤了呢。」
「唔!」
磷以要将榻榻米从中折断的猛烈气势用力地蹬了出去。
目标是天帝咏梅伦根的怀中。
磷将新抽出的匕首对準他的喉咙。
「看来你也有自觉啊……对了,你就是将帝国军派至我国的罪魁祸首吧!你可知道那场战役伤害了多少我国同胞?就连我的女王也名列清单!」
「────」
「怎么了?如果有话想说的话就说啊!」
「那不是梅伦的指示。」
「……你说什么!」
刺向天帝的匕首刀尖微微发颤。
「少装蒜了!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命令得了使徒圣!」
「八大使徒。」
「?」
「哎,就算说了,妳大概也不懂吧。」
自称天帝的兽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明明脖子被匕首抵着,他却表现得不当一回事。
「八大使徒(那些家伙)不会出现在檯面上,所以消息传不到皇厅也无可奈何。」
「……你在说什么啊?」
「妳很快就会明白了。」
语毕,他就地躺了下来。
他全身都是破绽。由于感受不到丝毫的敌意,反倒是刺出匕首的磷感到一阵愕然。
「之所以抓妳当作人质也是为了此事。第三公主希丝蓓尔很快就会来了,只要用上那个魔女的力量,就能弄清这一切。」
「?……那是什么意思?」
听到天帝的话语,磷不自觉皱起眉头。
出现了些微的差异。
天帝原本侃侃而谈的口吻,在那么一瞬间传出冰冷的气息。
那是近似愤怒的情绪──
「梅伦有想确认的事。」
躺在榻榻米上的兽人将手抵在自己的脸庞上。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梅伦想揪出把梅伦变成这副模样的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