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诗歌Part.3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只不过是想帮助眼前差点就要被车辗过的同学而已。
但是——
在诗歌的视野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破坏得完全失去了原形。
沥青地面被掀翻了起来,走在车道上的汽车因为陷进裂缝中而停了下来。街灯被折弯,电线杆也有好几根被弄断了。从碎裂的水道管中喷出水花,周围的人们都在不断发出悲鸣声。
呆坐在瓦砾中央的同学,以愕然的表情注视着诗歌。
「怪……怪物……」
听了同学的呢喃声,诗歌不禁瞪大了眼睛。
怪物。
说出这句话的少女,视线毫无疑问正对準了诗歌。
绝对不会看错,那是渗透着恐惧神色的眼睛一一是交混着战慄和厌恶的拒绝视线。
「我——」
诗歌无意识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飘起了一点白色的光辉。
有着纯白色身躯的巨大萤火虫,正漂浮在诗歌的正上方。
——可以告诉我你的梦想吗?
如同白日梦一般的、跟圆框墨镜的妖艳女性的相遇。
回答了她的问题后,诗歌就马上失去了意识。当地再次在无人的巷子离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已经依附在诗歌的身上了。
⟨虫⟩——
自己说出了梦想的诗歌。变成了附虫者。
诗歌一直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秘密,决定要这样子一辈子隐瞒下去才行。
明明是这样一一
「⟨虫⟩……!是⟨虫⟩啊!快逃!」
「是附虫者!快找警察来一一」
人们都各自发出悲鸣,迅速远离诗歌而去。
「不……我没有打算那样……」
诗歌低声嘀咕着,同时向同学走近了一步。
「不、不要一一!」
同班的少女发出了半狂乱的悲鸣,爬着逃离了诗歌的身边。
看见这一幕。诗歌停下了脚步。彷彿时间停止了似的,什么都不能想。
这个……到底是……什么?
她以一片空白的脑袋茫茫然地想着。
至今为止。自己从来没有引入注目过,一直过着平稳的生活。虽然在家里经常惹父母生气,在学校也没有一个朋友。但她还是相信一直都会过着这种安稳的日子。
对这样的生活感到焦躁,也同样是事实。
正因为如此,诗歌才在内心祈求着。
那个愿望实在过于微不足道,甚至不能称之为梦想。
她只是把这个微不足道的希望吐露过一次而巳。
仅仅是因为这样。现在任何人都因为害怕诗歌而四处乱逃。
本来还以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可能只是一场恶梦,但是包围着自己的悲鸣声。以及跟头上的⟨虫⟩之间的「连在一起」的感触,还是强行把诗歌拉回到现实中来。
这种事。我根本没有期望过一一
在茫然发抖的诗歌耳边,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她猛然回过神,环视了一下周围。
从远处注视着诗歌的人们,眼神中明显对自己充满了恐惧。
「……!」
与其说是逃跑,倒不如说是因为害怕留在那里,于是她奔了起来。
「不要,不要跟着我来……!」
白色的萤火虫跟着拚命向前跑的诗歌飞来。诗歌虽然想用手把它赶走,可是环绕着淡淡光芒的,⟨虫⟩却躲开了她的手臂。
「不要跟着我来啊~!」
诗歌哭丧着脸喊道。可是萤火虫也只是很不可思议似的看着她而已。
诗歌无意识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跑着。虽然刚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过现在她还是想逃进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呜呜……呜呜……」
看见一边哭一边跑的诗歌,路人们都发出悲鸣慌忙逃窜。
「怎、怎么了那个!?喂,那个难道是……」
「呀——!是、是⟨虫⟩……!」
为了从人们的悲鸣中逃脱出来。诗歌拚命奔跑。虽然已经气喘吁吁,心脏也快裂开了,但是让她感觉比这更难受的是自己被人们恐惧这个事实。
为什么……?倒底是为什么……?
在奔跑的期间,疑问一直都充满着她的脑海。
为什么不是其他人,而偏偏就是自己被⟨虫⟩这种可怕的存在依附在身上了呢?自己只不过是被那个戴管圆框墨镜的女性问了一句话,然后作出了回答而已啊一一
体力达到了极限,诗歌奔跑的速度已经跟走路没有区别了。即使疲惫到那个地步。诗歌也还是一心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大概是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吧,她终于来到了可以看见家门的地方。
在家门前,可以看到姐姐和父母的身影。发现诗歌之后,他们都马上瞪大了眼睛。
「诗歌!」
姐姐万叶想要向自己跑过来。
「爸爸、妈妈……姐姐……!」
诗歌也想要跑过去,可是看到父母的反应,还是停下了脚步。母亲从背后抱住了万叶拦住了她,父亲则彷彿要守护母亲和姐阻似的在了两人面前。
「爸……爸爸?妈妈……?」
「别、别过来!别过来这边!」
头脑马上变成了一片空白。诗歌无法理解父母的话语。思维也停止了下来。
「等……干、干什么嘛!你们两个!诗歌她……!」
万叶开始想要挣脱父母的束缚,可是异变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从住宅街的各个地方,突然涌出了一群异样打扮的人们。
那是一些身上披着漆黑的长大衣、用巨大的防风眼镜隐藏着脸面的人物,在通道的阴影处、墙壁的另一侧、住宅的屋顶上……总共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
「怎,怎么了!这些家伙!难道……是爸爸你叫来的?」
「我、我只是在接到学校联络后马上通报了警察而已!只是这样!」
毫不理会狼狈的家人们,站在屋顶上的长大衣开口说道:
「杏本诗歌。你已经作为有害指定人物被通缉了。如果老实接受我们的拘束。就马上把双手举在头上跪下来。如果企图抵抗或者逃亡的话,我们是有权对你造成伤害的。」
「什么嘛。你们这些人!到底诗歌做了些什么!警察一一」
长大衣们丝毫不在乎万叶的叫唤,慢慢地向着诗歌逼近过去。
「警察是不会来的。我们是以捕获像你这种有害对象为任务的人们。我再说一遍,马上把双手举到头上跪下来,杏本诗歌。」
「……我……我……」
诗歌好不容易才让不停颤抖的双脚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去思考眼前的人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诗歌呆站着不动。站在屋顶上戴着防风眼镜的人物叫嚷道:
「马上捕获!」
瞬间,诗歌的眼前展开了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在那些戴着眼镜身份不明人们身边,陆续出现了一些异形的存在、其大小从篮球的体积到几米大的都可以见到,不过全部都呈现出昆虫的外表。
以诗歌的父母和姐姐的悲鸣声为信号,防风眼镜的人们同时向诗歌发动了攻击。
「……不……要……」
脚上没有了力气,连逃跑也无法做到。
但是在下一瞬间,纯白的萤火虫彷彿要守护诗歌似的跃到了防风眼镜人们的面前。
萤火虫的身躯发出耀眼的光芒。
「……!」
在动摇的防风眼镜人们头顶一一
被萤火虫的光芒所照亮的天空上。出现了一片轻飘飘的纯白雪花。
雪花一片接一片地出现。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了。
「——不要……」
在寂静的四周,迴响着一个平静的声音。
「不要来……」
「……」
诗歌不由自主捂住了嘴巴。
传出来的并非别人、正是诗歌自身的声音。但是诗歌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从空中出现的雪花。向着地面落去,
「不要靠近我……」
发出声音的,是诗歌的⟨虫⟩一一纯白色的萤火虫,
下一瞬间,⟨虫⟩的惨叫声马上震撼了诗歌的鼓膜。
被落下的雪花碰到的⟨虫⟩的身躯,都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碎了。其中有的⟨虫⟩还从身体内部发生爆炸,有的⟨虫⟩全身都被切成一堆碎片。不仅是⟨虫⟩,就连被雪触碰到的地面和建筑物也彷彿遭遇了大地震似的发生了崩塌。
以诗歌为中心的崩溃风暴,把映入视野的一切都尽数吞没了——
「咕哇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啁啁啊啊啊!」
白雪似乎是故意避开人体飘落下来的。但是那些被杀死了⟨虫⟩的人们都露出了苦闷的表情,一个个倒在地上。
「啊一一啊一一」
在呆站着的诗歌面前,上演了一幕单方面的杀戮剧。
虽然也有拚命作出抵抗的⟨虫⟩,但光是被一片雪花碰到,身体就马上碎裂、压扁,随着喀啦喀啦的破裂声丧失了原形,就连想逃出去的⟨虫⟩,也被落下来的雪花毫不留情地吞没,电线杆和住宅的墙壁也同时被捲入其中,化作了齑粉。
落在瓦砾上的⟨虫⟩的尸骸,就好像融人空气中似的慢慢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为宿主的那些身份不明的防风眼镜人们,都全部跪倒在瓦砾堆上。
「呜一一」
看到防风眼镜人们的姿态,诗歌背上不禁掠过一阵寒意。
那些刚才準备向诗歌发动袭击的人们,脸上都丧失了所有的感情。防风眼镜掉了下来的那些人都半睁着眼睛,浑浊的眼眸正注视着虚空。
就好像死人站在那里一样。
被杀死了⟨虫⟩的附虫者,就会连心也一同被破坏,丧失所有的感情和记忆而沦为缺陷者一一
回想起这个传闻,诗歌以不断发抖的双脚向后倒退,
「不要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