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 打工與女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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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在橙色与深蓝渐层的天空下。

阳葵在打工场所的后门前方停下脚步，轻声叹息。

她的视线盯着地面，感应式照明把她的身影照得亮晃晃。

这阵子阳葵的班一直被排在上午时段，但今天是久违的夜间时段。

换言之，「那一天」之后不曾碰面的高塔，会在今天首次碰面。

「可是不能把私事带进工作……要表现得一如往常才行……」

阳葵为了提振精神，拍拍自己的脸颊后打开门。

一打开门就是休息室。

店长中臣坐在办公桌前敲打着键盘，大概正在排接下来的班表。

「店、店长好。」

「哎呀，小葵好啊。」

中臣以一如往常的磁性嗓音回答阳葵。

这么说来，称呼不知不觉间从「驹村小姐」变成「小葵」了。不过对阳葵来说，不管店长怎么称呼，她都开心。

阳葵把私人物品放进置物柜，走向房内角落用拉帘区隔的简易更衣室。这时中臣突然叫住阳葵。

「小葵。」

「啊，是的！」

阳葵不由得站定不动。中臣微微歪着头继续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

不禁发出高亢的声音。

「为、为什么这样问？」

「嗯～～……妳看起来好像没有平常那么有精神。」

「…………」

看来阳葵的迟疑还是显露在外了。

话虽如此，因为这件事扯上恋爱，让她踌躇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对方并非中臣不认识的人，而是高塔，更是让她犹豫。

短暂烦恼了几秒，阳葵突然想到某件事。

「那个……店长，其实我快搬家了。所以下个月中旬，我会辞掉这份打工……」

「哎呀，这样喔？」

「是的……」

辞职并非谎言。

要离开现在的生活场所也是真的。

儘管如此，阳葵的良心还是受到了苛责。

「好不容易才习惯这份工作，真的很抱歉……」

「虽然可惜，既然是这种理由，那也没办法。」

「突然要辞职，真的很对不起……」

「光是事先知会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也有不少女生突然就不来上班，那真的很让人受不了……话说小葵没精神，理由就这么单纯？」

「咦──？」

中臣直盯着阳葵，眼神好像有种足以洞悉一切的成熟──

阳葵难以承受，不由得挪开视线。

「哎呀，不好意思，不想说的话没必要逼自己说。哎，我当店长的时间也不短了，见过形形色色的孩子，某种程度还能想像──不过，也有可能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嘛。」

「那个…………」

「我说啦，用不着逼自己说出来。只是，最近小葵的人气也直线上升，坦白说让我觉得有点寂寞，毕竟不久前惠苏口小姐也辞职了。」

『老实说是因为我被甩了。』

因为中臣提起了惠苏口，当天的那道身影掠过阳葵的脑海。

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满是疮痍的心肯定超乎阳葵的想像吧。

园游会那时候，驹村只不过是拒绝了阳葵的暗示，她就差点哭出来了。

要是驹村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自己的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呜～～……不可以。现在不可以去想。）

如果继续想下去，好像会陷入负面情绪的泥沼而无法脱身。现在还是先专心打工吧。

「店长，剩下这段时间我也会好好努力。所以在那之前，请多多指教！」

阳葵鞠躬这么说，中臣见状便轻笑道：

「小葵真是率真得教人目眩啊。」

中臣的眼神温柔得难以形容，让阳葵心中想着：虽然店长怪怪的，但真的是个好人。

换上女僕装，洗好手后走进店内。高塔一如往常在餐厅準备料理。

阳葵早已习惯蛋包饭的气味，但每次来上班总会觉得「闻起来就很美味」。

高塔注意到阳葵出现，手握着平底锅的握柄向她打招呼：「今天也多多指教。」

不同于阳葵的预料，高塔的态度极为平常，让她不禁有些讶异。

她原本做好了心理準备承受更尴尬的气氛，因此在心中鬆了口气。

「请、请多指教。」

虽然打招呼时有点尴尬，阳葵一如往常开始工作。

光看高塔的态度，恐怕没有人能猜到他和阳葵之间发生过的事。

他是大学生，年纪比阳葵大。

虽然无法光凭年龄就衡量人的内在，不过他的态度肯定是因为他的人生经验比自己丰富吧──阳葵隐约有这种感受。

「辛苦了。」

「辛苦了～～」

没有遭遇任何问题就来到下班时间，阳葵和其他女僕道别，离开了店。

就在这时，同样刚下班的高塔对她问道：

「驹村小姐，今天……妳有什么打算？」

这个疑问无庸置疑是：「要不要一起到车站？」

自从遇到客人埋伏在后门等她，高塔就陪她一起走到车站。

但是上次告白后，这是第一次与他在同一时间下班。

阳葵短暂迟疑后回答：

「那个……已经没问题了。店长準备对策以后，那个人一次也没在外头等。他在那之后好像也没有再来店里……所以我可以一个人回家。高塔先生，非常感谢你过去的陪伴。」

「……这样啊。」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高塔的脸上浮现些许忧伤。

阳葵在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

就算告白被拒绝，对对方抱持的心情也不会立刻消失。

也许有些人能立刻甩开过去，走向「下一段恋情」，但大多数人都无法轻易放下。正因如此，惠苏口才会辞掉打工。

不过高塔正尽他所能不显露那样的心情。

不，也许是无法显露。

又或者是在乎阳葵的心情，想儘可能不让她注意到──

无论真相为何，阳葵明白了高塔的心依旧很难受。

「……真的非常谢谢你。」

阳葵再度道谢后低下头，走向休息室。

只要阳葵的心意没转向高塔，无论说什么，肯定都无法治癒高塔的心吧。

自己无可奈何的原因让人感到幸福，或是让人因此痛苦。

（恋爱真难啊……）

阳葵离家出走前不曾恋爱。

所以那对阳葵而言是种彷彿雾里看花，离自己有点距离的感情。看漫画的时候，虽然能理解却难以感同身受。

然而，那天她遇见了驹村──

不论歌曲、戏剧或漫画，世界上为何充满了以恋爱为题材的作品？她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理由。

阳葵一直不晓得原来是这么複杂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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