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绪的第一天上学日顺利地迎接放学了。
「再见,美绪!」「拜拜!明天见~~~~!」
「好──!明天见!大家再见!」
美绪用力挥舞着手,跟刚认识的班上同学道别。
有些学生在準备回家,有些则开始打扫等等,每个人的动作各不相同。
今天是美绪生平以来第一次上课,认识了班上每位同学,大家都对她很好……超级开心的!真是非常满足的一天!光是回想就让她心里激动得扑通扑通跳。她一面爱惜地抚摸着为她準备的桌子,一面害臊的呵呵笑。这时小铃向美绪伸出手说:
「来,美绪,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
美绪握紧她的手,从位子上站起来,依依不捨地离开教室。
一年级的教室在二楼。美绪她们下了楼梯往鞋柜走去,把室内鞋换掉后走出校舍。她们的队形是小铃和小光将美绪夹在中间,就这样踏上回家的路途。
一路上小铃很期待地盯着美绪的脸瞧:
「美绪,妳觉得学校怎么样?」
「很好!我~~~~非常开心喔!」
她双手握拳又摊开,美绪以要飞向天的姿势,用整个身体来表达她的感觉。
「这……这样啊!呵呵呵……太好了。」
小铃宛如喜欢的人跟她告白一般的害羞着,显得很高兴,她可爱地用手指摸摸鼻子下面。她最喜欢人类还有人类的世界了,所以能让美绪体会到这点,当然会这么高兴啰。
「可是上课让人好睏喔。」
「啊哈哈!妳看起来一直在忍耐呢。」
小光咯咯的对她露出笑容。
「嗯……因为以前困的时候,可以想睡就睡……我好意外原来上学这么累啊……」
「回去以后,也要写作业才行喔?」
「啊……」
美绪的双眼紧闭,变成了叉叉、很害怕的样子。对喔,还有这件事……现在又想起了当人类并不全是快乐的事。
我可以当好……人类吗?
美绪这时的心中,有着些许不安。
她们三个人沿着河边走,接着小铃发现有些学生聚在前面,不知道在骚动什么。
「……什么事啊?」
「喂,妳看,那里出了什么事吧?」
小光跑过去学生们那边一问,女学生就指着河川说:
「那……那个……」
「啊!」
美绪她们都张大了嘴巴。因为女学生手指的前方,有只小猫被关在笼子里,正被河水漂走。这条河深不见底,混浊的水还漂着垃圾。当风一吹,水面扬起水波,笼子就无依无靠地摇晃。传来了喵~喵~地细微又可怜的叫声。
「糟……糟糕了!怎……怎么办?」
「要快点救牠,不然……」
美绪与小铃很慌张,小猫正流往河川的中心附近。已经没有时间让她们慢吞吞的了,但是该怎么帮忙才好呢?却想不到好办法帮她。
这时──
「交给我吧!」
「等一──」
小铃还来不及阻止,小光就猛然跳入河里了。
小光毫不犹豫就跳进混浊的河水中,在水里踩水朝猫靠近。
大家盯着她,替她捏把冷汗,而当她猛力一抓把小猫抱上来时,不只学生们,连路过看热闹的人也欢声大起。
「哎哟──都湿透了啦,好臭──好冷──!」
小光小声地抱怨着,皱起眉头,不过又好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漂亮如白瓷的肌肤,还有蓬鬆柔顺的头髮都沾满了泥巴。
小铃在变得髒兮兮的好朋友面前,快速一步步走近她。从美绪的位置看不到妹妹的表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小光害怕地退了一步:
「呃……小铃……怎……怎么生气了?我的包包里有带运动用的毛巾,可以帮我拿吗?我觉得这小动物全身都是泥巴,髒兮兮的样子……不帮牠擦擦的话好可怜……小铃同学?」
这时面对小铃说话的时候,小光不知道为什么讲话渐渐变成敬语了。
啪!传来了好像被静电电到的声音。
小铃用力捏着小光那髒兮兮的脸颊:
「妳吓死我了啦!妳这笨蛋──────!」
她狠狠地把小光拖走。
十分钟后,美绪她们到了这一带最近的小型动物医院。
医生给人冷艳的感觉,小光才刚进去诊疗室她就露出不悦的表情。眼镜下的瞳孔斜眼看着小光,还捏着鼻子:
「很臭耶。」
「妳这样说很过分耶,我是客人耶!」
「……妳这女孩在小猫面前,也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吧。这里是医院耶,妳这么骯髒会给我们添麻烦的。我可以借妳淋浴间跟换洗的衣服,去把身体洗乾净吧。」
「……咦──」
小光没得争论,就被职员带走,勉勉强强地离开诊疗室了。
「请问,妳认识小光吗?」
「对,她有养大白熊犬,有来我这里做预防接种喔。」
医生回答了小铃的问题。
美绪和小铃在诊疗室里,还有小猫也留在这里。牠的品种好像是金吉拉,刚才只用毛巾稍微擦过,所以还有点脏,好像一颗褐色的毛球。
医生熟练地做诊疗,然后将小猫洗乾净。
小铃利用这段时间说明事情经过。
医生看了一眼诊疗台上包着毛巾的小猫,温柔地微笑。
「牠是女生喔,嗯──因为没有受伤跟生病的样子……我想暂时不需要担心。」
「太好了……」
美绪鬆了一口气,小铃也放心似地卸下肩头重担。
不过这时医生却是严肃的表情:
「这只猫……戴着项圈呢。」
「是家里养的猫迷路了……掉到河里了吧?」
「应该不是,牠明明被关在笼子里。这大概是……饲主把牠丢到河里的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美绪感到心中抽痛,心脏好像被紧紧掐住一般。
旁边的小铃也面无表情,呆愣着不动。
「……………………」
这并非夸张的反应,她们原来的真面目是猫,当然认为猫是自己的同族。
猫就是「和自己相同面貌的生物」。
所以她们看到竟然被丢弃的猫,当然会受到强烈的冲击。
「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养动物是很辛苦的事,不仅花钱,也要花心思照顾。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很可爱以兴趣来养猫的人,养到一半就腻了吧。也可能是自己工作繁忙就没办法照顾了……所以就把猫丢掉了,这还真是乱来呢。」
「怎么这样……」
对美绪她们来说,猫是同胞跟人类是一样的。
但是对人类来说,家里养的猫……并不是这样吧?可以轻易就丢掉也没关係吗?
不只是美绪连小铃也低下头,都快哭出来了。因为她很喜欢人类,所以眼前看到人类的缺点,一定比美绪来得痛苦吧。
「最近弃猫增加了好多,这座城镇对待弃猫是很残酷的,不过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医生叹了一口气,有点无精打採的样子。
这时小光从诊疗室里面包着浴巾走出来了。
她刚才还混身髒兮兮的,跟现在刚洗完澡的样子大不相同。小光散发热气的肌肤,看起来很性感。
「这实在是不可原谅,这种可恶的饲主,有猫神来处罚他们最好了。」
「……咦?妳这么年轻怎么会说这种老气的话呢?」
医生惊讶的问她后,小光一边换上运动套衫,一边回答:
「刚刚我是学爷爷说的啦,以前这附近遭到空袭也没烧掉,都是多亏了猫神们的守护。这件事我听过好多次了,所以不能忘记要感谢祂们。」
这个城镇有奉祀猫神的神社,每年都会举行关于猫的祭典「镇猫祭」。据说是人类与猫又过去关係很亲密的证据。
总而言之……小光说的「神明」就是指美绪她们了。
「处罚吗──」
美绪认为既然小光有这个要求,那就要回应她了……
──喂!不可以欺负猫啦!我打我打我打!认输了吗──
这对我来说太勉强了──美绪丧气的想着,觉得这种事还是要拜託神乐或千夜子比较好。
于是──
「……喵……」
包着毛巾的金吉拉小声的叫着,蠕动着要爬出来。
身上变乾净后的毛是纯白,因为牠圆滚滚的,体形又小,所以坐着时看起来就像颗毛球。
「……好可爱……」
小铃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同时正想用手指碰牠时……毛球小猫却被手指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像颗球似地滚下诊疗台。
「……呃……」
小铃很尴尬地停在把手指伸出去的姿势。美绪心里也揪痛了一下,因为对身为猫又的美绪和小铃来说,她们了解小猫的反应就如同被人大声叫唤一样。
这只小猫──
「……牠怕人类吗……?」
美绪有点惊讶身为人类的小光,竟然能懂猫的语言。
「小光懂牠想说的事吗?」
「……不……是我的感觉啦。」
她面有难色地回答。而这个「感觉」就是猫语的基本要素……
这么说来,曾经听过养猫的朋友说,所谓的好饲主,就是可以清楚辨别猫的叫声或动作,藉此体察牠们的心情。
当然跟猫的同类之间比起来,应该没有那么正确。
体谅对方,主动与对方心意相通──人类当中也有能自然而然就抓到猫语的诀窍的人吧,就像小光这样。
「──医生,我想领养牠。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因为是我捡到的,可能的话我想养。」
「这样啊……可是妳还是国中生吧?妳得到父母的允许了吗?」
「还没有……」
「这样吗,那妳明天得到允许了再来吧。」
美绪边听着她们的对话……同时一直始终担心地盯着浑身发抖的小猫……
从动物医院回去的路上,美绪问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