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游泳池那天之后过了两天的星期二。
我跟雷昂以全速在夜晚的街道上奔跑着。
「在这边!」
「!」
我按照雷昂的声音指示,一蹬铺设过的道路。
尽全力。
尽全力。
我弯过转角,沿着直线狂奔。
但是。
然后。
「……可恶!」
眼前的光景让我忍不住揍上建筑物的墙壁。
「……」
一旁的雷昂茫然地呆站在原地。
在我和他的视线前方,有具脖子被切开的尸体凄惨地被丢弃在那里。
是欧西里斯搞的鬼。
「……欧西里斯的气息呢?」
「还很近,但正逐渐远离。」
「知道方位吗?」
「……抱歉。」
「不,这不是你的错。」
雷昂低下头,我拍拍他的肩膀,抬头仰望上空。
在几近描绘着圆形的月光底下,有一个飘浮在夜空中的影子。
是泪泪。
我向她打暗号。
几秒后有了回应。
没看见欧西里斯的身影。
我要她转告布伦希尔德继续待命。
化为沉默尸骸的少女映入视野角落。
脸部形成阴影而看不清。
不,是我不去看。
我实在无法直视。
「……」
虽然我差点叹息或咂舌,但雷昂在一旁,因此我强忍住。
无法吐露的感情卡在喉咙,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其实我好想立刻大叫出声。
我又没赶上──
2
隔天,星期三。
早晨醒来时的感觉糟透了。
在意识清醒的同时,强烈的后悔、对自己的愤怒还有无力感一拥而上,我不得不以灰暗的心情起身。
我抱持着这种讨厌的感情进行早上的準备,离开自己的房间。
和往常一样的四人一起上学,但除了毫不知情的国崎以外,表情明显都很阴暗。
听到国崎的玩笑话,我也没力气笑。
我就这样走到教室,将书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一言不发地过了一会儿后,班导匣之木老师出现,开始进行班会。
「呃~一早就有个消息要通知大家。」
匣之木老师说出这句已经成了口头禅的开场白。
之后的话不用听我也知道。
又出现了失蹤者。
夜晚请避免外出。
被迫听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注意事项,学生们的反应也麻痺了。
有人消失了。
这种异常状况,几乎快成为日常。
但是,学园方还刻意隐瞒着某些事情不告知学生。
就是牺牲者的数量。
到上星期为止是一天一人,最多也是两人的步调。
但进入这星期后,变成一天有超过十个人不见。
在今天早上为止,牺牲者终于超过了四十人。
那些人已经都死亡了。
遭到欧西里斯杀害。
当然,我们曾试图依靠雷昂的直觉(技能),来阻止欧西里斯的暴行。
但……
那家伙曾这么说──
游戏结束了。
雷昂的能力原本就无法正确捕捉到欧西里斯的位置。
而是欧西里斯距离较远时,可以得知大概的方位,接近后能感觉到「欧西里斯在附近」这种程度的能力。
换言之,在技能发动后到实际发现欧西里斯为止,需要一点时间。
欧西里斯恐怕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
在这个前提下,那家伙採取的对策相当简单。
──缩短各行程的时间。
首先就根本来说,那家伙以前的行动实在太草率了。
例如在南区绑架玛丽亚,却让她移动到北区,这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她会让玛丽亚移动,大概是因为献上活祭品的配置和顺序是固定的,但既然如此,一开始就在北区寻找活祭品就行了。
除此之外,在进行仪式前到自动贩卖机买果汁等等,这种疏忽也很明显。
但是,结束游戏的欧西里斯开始省略所有没用和疏忽的行为。
她在进行仪式的地区里绑架活祭品,绑架之后立刻献上活祭品。
那家伙改变的只有这样。
讲得直白一点,她只是变得比以前稍微认真点罢了。
光只是这样,我们就追不上她了……
『──你很沮丧吗,雷火?』
(巴罗尔……)
就连要回应忽然向我搭话的魔神,我也觉得麻烦。
但巴罗尔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别那么闷闷不乐嘛。你们也不是完全追不上欧西里斯吧?』
巴罗尔嘻皮笑脸地笑着说道。
的确,我们并不是完全追不上欧西里斯。
有时也能及早发现那家伙的所在处。
活祭品的仪式并非只要杀了人就好。
仪式一定有步骤,在完成所有步骤之前,要花上许多时间。
因此在我们较早追上欧西里斯的时候,欧西里斯会放弃仪式并逃走。
『──你们让活祭品的仪式中断过好几次。这确实是妨碍到她了啊。』
(……就算能中断仪式,被绑架的学生在那时未必还活着。)
其中也有学生在被割喉时中断仪式,当我们发现时,已经快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而那名学生,在我眼前死去了。
『──啥?怎么,你一直很在意那种事吗?』
「……」
我不禁想大叫出声,但勉强忍了下来。
对没血没泪的魔神阐述人类的伦理也毫无意义。
我一沉默下来,巴罗尔便嘻皮笑脸地笑着。
『──别那么恼火嘛,雷火。有几个人活下来了,对吧?』
「……」
确实有几个人活了下来。
但就只是那样罢了。
这段期间内,欧西里斯杀害了超过二十人。
「呃~那么要开始上课喽~……」
匣之木老师用毫无干劲的声音,让班上同学们翻开课本。
我也流水作业式地打开课本与笔记本。
我拿着笔,假装在听课。
有些无所事事的时间流逝而过。
「……」
啊啊,可恶。
不行。
我无法保持平静。
仅仅两天就死了太多人。
也有学生在我眼前死去。
脑海中浮现他们的遗容。
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寄宿着恐惧的那双眼眸。
烙印在我的视网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