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我非常……喜欢冈部!」
而我这样说出的话语,消失在了虚空中。
这感觉让我相当疑惑。
「啊咧?」
到刚刚为止,我应该身处LAB才对。
但现在,却在一个我完全没见过的地方。
一片空白。
地板也好,墙壁也好,天花板也好。
明明哪里都没有发光源,却明亮的能照清一切。
然而并不会感到晕眩。
不可思议的空间。
……我要订正一点。
墙壁虽说是白色的,可哪儿都看不到墙壁。
正确的来说,哪儿是墙壁,哪儿是地板,哪儿是天花板,完全分不清,看起来像是一个拥有无限宽广空间的地方。
我歪了歪头。
稍微有些吃惊。
「我……,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类型的临死体验吗?」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为了缓和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感,会分泌脑内物质。
因此,人会出现陶醉感与幸福感,就连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幻视也有可能会出现。
虽然不是所有事物都能用科学来解释,人们常说会有三途川的引路者或是天使过来迎接,灵魂会从肉体中脱离什么的,像这种无法说明的临死体验还是非常多的。
在可能达到脑死亡的时间内——从体感的意义上——时间会被拉长,这时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会儘可能的给予其一些肯定的映像。如果没有这个机能的话,直面死亡的人,大多数肯定会发狂——也有如此主张的研究者。
极其主观的说,虽然这非常令人怀疑,但恐怕与这非常相像的现象是真实存在的,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研究所,已经有此见解了。
可话虽如此。
即便知识上了解了,但说道经验上的话,肯定有很多地方非常不一样吧。
正如现在我经历的现象,正可以说是其中一点吧。
「……临死体验、啊」
忽然,感觉背后有声音。察觉到后,我转过身去。
而看到的光景——不如说那里的人物,不禁让我睁大了双眼。
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以空中漂浮的几个齿轮为立足点,坐在了上面。
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那儿的,另一个「牧濑红莉栖」。
她微微的笑着,那浮现笑容中就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啊」。
嗯~~,这就是心理学中常说的,另一个自己吗?
「如果不这样解释的话,所有的一切你就没法接受吗?」
不经意间,眼前出现的「牧濑红莉栖」这样询问着我。
被自己提问这点,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传说中的临死体验」啊。死前,人会以跟自己对话的形式,找到超越事象的真理……。
「或许是吧。……但是,难道不是这样吗?结果而言,所有的事象,没有不必解释就可以成立的。……牛顿在被苹果砸到头之前,也不知道万有引力的存在啊。就是这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丝毫不认为我通过临死体验会获得什么东西。
「确实是这样呢。不解释的话,一切都不成立。反过来说,「解释」本身,是认识这个世界的手段——为了观测这个世界所必要的条件。无法解释的人就没办法成为观测者。……最后仅仅是无法睁开眼睛一直欺骗自己到终结为止」
言外之意,那个「牧濑红莉栖」是在告诉我,你合格了。
而对于这个答案,又稍稍感到有些疑念。
我再怎么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心理世界,但这也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的说辞罢了。
反过来,真要是我的话,明明设置更多的难易度很高的难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啊啦,要是这么回事的话,就是在说我拥有观测者的资格了?」
但是我对于她说的话语,姑且趁机追问了一下。
稍微涌起了点兴趣。
如果这真的是临死体验的话,那我一定会死。
既然如此,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就是满足我「求知慾」的最后的机会了。最后经历的是临死体验这点,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即使这样,未知的事物出现在眼前时,那种紧张兴奋的心情却丝毫没变。
「果然,好奇心旺盛啊」
「啊啊,这是身为研究者的职责。我的前辈和老师经常这么说。人不管身处何方,都可以学习。学习这件事,任何时候都可以,不存在无法学习的地点和时间。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们自身就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宝库」
是的。
就算周围没有任何东西,那里也必定自己存在着。
只要可以进行探知与思索,那就说明大脑是健在的。那么,脑内的思索或是探究疑问,不管有多少,都可以进行下去。
那就是他们说「为何自己是脑科学者?」的理由。
不管何时,无论何处都会学习的姿态。
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是身为研究者的骄傲吧。
「原来如此。那么,要不要我教给你一个,你没有认知到的真实呢?」
「那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认知到的真实?
当然,数量肯定不在少数。但是在这种状态下,由「另一个自己」告诉自己的真实,究竟是什么呢?
「你现在是怎么思考的呢?」
……不可思议的提问。
「诶……,说什么怎么思考的……」
这时,我终于察觉到了。
因世界线的变动而消失,硬要说的话,就是把世界中存在的一切能量与物质,将其情报进行置换。
就结果而言,我成为了不存在的事物。
我已经没有生命了。就是说,手和脚,身体也好,内脏也好,大脑也罢,全都没有。
「那这是……」
「察觉到了?因世界线的变动而「消失了」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到临死体验的吧。因为,能让这种现象发生的大脑,已经没有了」
☆
她对我说的话,令我觉得相当愕然。
确实是这样没错。
不管世界线的变动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现象,但他只要是替换事象,在事象替换的瞬间,以大脑的机能进行延伸,让人体验到临死体验什么的,物理上来说,根本就行不通的吧
「那,那这……。「这个」又是什么呢?」
面对我的提问,眼前的「,牧濑红莉栖」耸了耸肩。
「天知道?」
「……才不是天知道!?」
我因为愤怒,语调有些慌乱。这一瞬间,我察觉到了,我还留下了可以感知愤怒这一感情的机能。
「……这是说内分泌系统还残留着吗?」
「都说了,那种事我也不知道。就算我说我知道,你就会毫不验证的,完全相信我所说的话吗?比如我要是说这里是天国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被指出问题,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会这样。多半我不会相信吧」
听完我说的,「牧濑红莉栖」点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并没有说什么没用的话。……因为还有更重要的没说呢」
有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话语。
更重要的事情,究竟指的是什么?
「这件事你必须要知道,是有关Steins•Gate的事情」
「Steins•Gate?」
我一副疑惑的表情,询问着他。
这应该是冈部经常挂在嘴边的自造语句。
果然,这里应该就是我「临死体验」中的世界吧?对听完她的发言而陷入沉默的我,「牧濑红莉栖」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製作出这个词语的人,就是这样说的」
说着,她从坐着的齿轮上下来了。
一落地,在那儿的齿轮就飞上了空中,继续和其他的齿轮一同在空中漂浮着。
那一个个齿轮,简直就像是门一般。
「原来如此,门(gate)啊」
听完我的话,从齿轮上下来的她,点了点头。
「这是基于某个思考为基础,构成的如模式图一样的东西。加上它被抽象化了,和真实状态相距甚远。但却很容易理解」
「牧濑红莉栖」给我指出这点后,空中的齿轮保持一定的规则性迴转起来,开始了尽情的运动。
「那些一个一个的齿轮,你可以想像成世界线。而那些齿轮的齿,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世界线变动率那些微妙的数值」
在空中运动的齿轮,彼此牵制,时而彼此咬合,时而分开远去,实在是难以预测。然而那个样子,就像是在恆星周围运动的天体一样,有着某种规则性和周期性。
「……不觉得有什么疑问吗?你认为阿万音小姐说的世界线收束範围理论,真的是正确的吗?」
很尖锐的发言。
「诶……,正不正确的……。我验证过了。可以实际上可以验证的範围是非常有限的,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可以说的只有一点,以这个理论为基础,製作出了时间机器……」
说到这里,我猛然察觉到。
「严格的来讲,时间机器与世界线,没什么关係」
「另一点。关于Reading Steiner你是怎么看的?假如,由于世界线的变动,所有能量物质所有情报都被改写了的话,那脑的状态也应该被改写了才对。如此,储存记忆的领域——海马体也会被改写。既然这样,究竟是怎么保持记忆的呢?」
她指出的这点,也是我以前一直在烦恼的事情。
只要世界线的变动,是纯粹的物理现象的话,大脑的状态一经「替换」这一变动,情报是根本不可能保存的。
即便是冈部的大脑,在发生世界线变动的时候,肯定也是经过了替换这一过程的才对。但是冈部却保持了变动前的记忆。……不如说,在来到新世界线的时候,记忆没有被替换。
也就是说记忆领域,在大脑的外部。
说不定在外部有着一个类似电脑系统备份系统似的东西,现阶段也只能这么想。可是只要世界线的变动会波及到所有纯物理的事象,而且那个备份系统也在世界线的内侧的话,那个它也难逃因世界线变动而带来的改写。
既然如此,经过世界线变动,仍能保持记忆的记忆领域,就变成了存在于世界之外东西。至少可以确定,一定不会是物理性的数据资料。
「……但是,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不就成伪科学了吗。根本无法验证!」
我反驳着她。
就算我可以接受时间机器,也并不代表我就可以肯定伪科学。
「可所有事象,并不是人类能够尽数得知的。昨天还是常识的东西,今天就可能完全颠覆。到六年前为止,任何人都不相信中微子是有质量的对吧」
中微子,它是拥有极小质量的基本粒子中的一个。
在进入21世纪的时候,原本就认为这个基本粒子是没有质量的,然而那个证实,却给物理学界带去了很强的冲击。说是常识被颠覆改写的瞬间也没有任何不妥。
「还有……睡着的时候做的梦,在大脑中浮现的妄想,还有心灵现象什么的,或许也可能是别的世界线残留下来的记忆。严格意义上来说,真实是什么,任何人都分不清。重要的是怎么去解释它,怎么去利用那些」
听过眼前的她说的话后,我抬起头看着在空中不断起舞的齿轮。
「这就是……,那个利用方法中的一个吗?」
对我说的话,「牧濑红莉栖」点了点头。
「是的。你必须去观测。观测命运石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