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壮硕的战士巴特对圣哉苦笑。
「请、请您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说要回去,就是要回去。」
穿着长袍的女魔法师喊道:
「岂有此理!难道您打算抛下我们不管吗?」
「我就是要回去,绝对要回去。」
听到圣哉坚持不改口,权要们露出既错愕又悲伤的表情。
──糟、糟了!他们听到要修练,一定以为会花上很多天!
我大声澄清误会。
「各位,请冷静!虽说是修练,也只会花一点时间而已!」
「嗯,大概要三天吧。」
圣哉此话一出,权要们无不惨叫起来。
「竟然要回去三天吗?」
「三天不是『一点时间』吧?」
「等到三天后,要塞就已经残破不堪了!」
这些权要太过震惊,忍不住连珠炮般地猛烈吐槽。后来他们可能发觉讲这些话有失威严,面红耳赤地咳了几声。
我对他们解释:
「这、这是因为……神界的三天在人界连一小时都不到……」
「一小时……?真、真的吗……?」
「是、是吗?如果只有一小时……」
当众人就快接受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罗札利开口:
「话说回来,真的有必要修练吗?我刚才在女神背后看到白色的羽翼!代表女神会飞!既然这样,不就有方法能对付巨蝇了吗!」
咦!我、我吗?等一下,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她突然指名我,把我吓了一跳。不过,圣哉立刻反驳。
「不行。女神是负责辅助的,不能战斗。」
圣、圣哉!谢谢你帮我说话!
「更何况,这家伙很废,完全派不上用场。她只会飘浮而已,跟气球差不多──不,甚至比气球还不如。」
「!你怎么这么说!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被他说是「比气球还不如」让我很生气,但圣哉理所当然地忽视我。
「顺带一提,我也会飞行。」
「喔喔!既然这样!」圆桌的众人提高嗓门。
「不过,靠这样是赢不了的。对空中的敌人发动空战可谓愚蠢至极,只会正中敌人的下怀。」
「勇者阁下,你会不会太胆小了一点?再说,不先做做看怎么能这样断言?」
「刚才我有仔细观察过,它们的速度超乎常识。」
圣哉不经意的一句话,让罗札利挑起眉。
「喂……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观察?难道你在远方看着贝尔•卜普虐杀我的士兵,却毫无作为吗?」
罗札利用狰狞的表情瞪着圣哉。我感觉气氛不对劲,介入圣哉和罗札利之间。
「不,不是的!当时就算我们要救,也已经太迟了……!」
罗札利「啪!」的一声拍打圆桌,我「噫!」地叫了一声。
「这不是迟不迟,救不救得了的问题!我要问的是,勇者看到那个景象,是不是袖手旁观!」
罗札利咄咄逼人,圣哉却依旧冷静。
「你这么说就怪了。既然不管怎么做都救不了人,那做什么都没用吧?」
「有人死了!被魔物虐杀了!你身为勇者,看到那种景象难道没感觉吗!」
「就算有感觉又怎样?在这种时候更需要冷静思考,谨慎行动,不受周遭的情况左右,时常保持冷静,才能在当下採取真正需要的行动。」
简直是火与冰。这两个人性格完全相反,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产生共识。
最后罗札利对圣哉投以轻蔑的眼神。
「这个男人不行!只是徒有勇者之名的愚蠢之徒!」
「罗、罗札利大人!再怎么样也不该对勇者大人说这种话!」
「不!勇者一如字面,是勇猛之人!那么这家伙不是勇者!只是个胆小鬼!」
罗札利暴跳如雷,而我对她也有点恼火。
听、听到圣哉被说成这样,真让人火大!别看圣哉这样,他也是经过多方考虑才会採取行动啊!
我以前也和罗札利想的一样,感到很生气。但是,现在我知道圣哉的谨慎和胆小是不同性质。
「我说,罗札利小姐!或许圣哉的确是个不够积极的勇者!不过我们之前也是多亏他周全的準备,才能屡次度过危机!」
我环顾会议室内的所有人一圈后说:
「我以女神的身分断言!当这位勇者完成修练,做好万全準备时──就是贝尔•卜普率领的魔王军奇袭飞行部队溃败的时候!」
房内鸦雀无声。我接着对罗札利说:
「所以……可以吗?可以请你在修练结束前,等我们一小时吗,罗札利小姐……?」
我还以为她会回答「没办法,好吧」,不过我太天真了。
「……我无法相信你。」
罗札利远比我想的还顽固。
「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有上百个部下惨遭贝尔•卜普无情的虐杀。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我、我明白!我知道那一定很痛苦、很难过──」
「不,你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不可能真的了解人命有多宝贵。根据传说,女神会存活过漫长的时光,没错吧?」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
「那么无限的你别来谈论有限的我们。」
唔……!
我气得咬牙切齿,圣哉则喃喃说道:
「……你才没资格谈人命。」
「你说什么?」
罗札利发出低沉的声音,瞪着圣哉。而圣哉也毫不退让,以老鹰般锐利的眼神回瞪。
「你的士兵不是被敌人所杀,而是你杀的。」
「你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你有勇无谋,才会堆起这座尸山。」
「你这家伙……!给我收回那句话!」
罗札利走到圣哉面前。
「罗、罗札利大人?」
那些权要和我都开始紧张。
「收回你的话!不然我就……!」
我们还来不及制止,直肠子的罗札利高举起右手。
呜、呜哇!圣哉要被女孩子打了!
我以为罗札利的手会打上圣哉脸颊的瞬间,圣哉用快到看不到的速度抓住她的手。
不过……之后的发展更让我惊讶。
挡下罗札利的攻击后,圣哉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左手朝罗札利的脸颊挥去。
啪!
会议室响起清脆的声响。
「喔呼!」
不像罗札利会发出的怪声,从她的小嘴泄漏出来。圣哉则已经举起右手,看似要防御对方的反击。
「好了,到此为止────────────!」
我挡在两人之间,代替圣哉辩解。
「不、不是这样的,罗札利小姐!圣哉是眼看快被打了,忍不住打回去!就像是战士的反射动作!没有恶意!」
接着我立刻转身,斥责圣哉。
「不管怎样,都不能对女孩子使用暴力!」
「是她自己打过来的,我是正当防卫。」
我努力打圆场,但罗札利已经怒髮冲冠。
「你、你!竟敢打我!」
她把挡在中间的我推开,再次朝圣哉举起右手。
但在我面前上演的,是刚才的重播。
啪!
「好痛!」
罗札利发出悲痛的尖叫。而在这之后……
「可恶!」
啪!
「不要!」
她一下发出可爱的声音……
「绝、绝不饶你!」
啪!
「啊哈!」
一下发出类似喘气的声音。
……虽然我刚才用「这是反射动作,没有恶意」为由替圣哉辩护,但如今回想起来,那根本不是反射动作,而且充满恶意。圣哉是故意呼罗札利巴掌的。
罗札利想打圣哉的右颊时,圣哉就先一步打她右颊;罗札利要打他左颊时,圣哉就先一步打她左颊。
结果只有罗札利单方面不断挨巴掌,脸颊像苹果一样又红又肿。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我则吞了一口口水。
──喂,打女生打太凶了!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有这种男人啊!是昭和初期吗?难道这家伙是从昭和初期来的吗?
这个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勇者让我胆颤心惊时,罗札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拔出剑。
「……我、我要砍了你!我要狠狠地痛宰你……!」
「罗、罗、罗札利大人!请您冷静一点!」
「你这种人……呜……才不是……啊呜……勇者呢!」
「圣、圣、圣哉!快跟人家道歉!你看,她都哭了!」
「我才……呜呜……没有哭呢!呜……!」
「圣哉!快道歉!」
「我不要。我又没错。」
「就算没错也要道歉!没看到人家都哭成那样了!」
「我都说……我没……呜……哭了……!我根本……呜呜……没有哭!」
「我绝不道歉,我根本没错。」
「!喂,你们是小孩吗!不管哪个都可以,快给我道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