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終結的世界

就算女神是不死之身，如果身体被一口吞掉完全消失，就会被强制送回神界！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但布诺盖欧斯却打开我所在的牢房门锁，大步走了进来！

「住……住手，布诺盖欧斯……！」

从隔壁牢房传来圣哉痛苦的呼喊，布诺盖欧斯却依旧不以为意地抓住我的手臂，硬要我站起来，再把脸凑近我的胸部，让兴奋的鼻息喷上我的胸口。

「不……不要……！住手……！」

布诺盖欧斯用下流至极的脸孔注视害怕发抖的我……却突然脸色一沉。

「奇怪，奇怪，奇怪了～这个女神……怎么会有股酸臭味～？」

「……咦！」

「这样不行啦～已经烂掉了～我看还是别吃比较好。」

「等……等一下，骗人的吧！」

布诺盖欧斯放开手，让我当场跌坐在地。隔壁传来圣哉雀跃的声音。

「女神大人！幸好你烂掉了呢！」

布诺盖欧斯则像在附和圣哉般说：

「我可是美食家～不想吃烂掉的怪东西～」

直到刚才我还怕得要命，现在却为了别的理由而抖个不停。

「谁是『烂掉的怪东西』啊！你这家伙──────！我可是女神喔！给我改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你怎么说，臭就是臭～」

「我才不臭！给我吃！给我试吃一点看看啊！喂──────！」

这个奇耻大辱令我怒髮冲冠，甚至觉得被吃掉还比较好。布诺盖欧斯把我晾在一旁，改走向后面的女子。

「还是选这个好了。」

「什么！你应该先吃我吧！」

我愤慨地挡在中间，布诺盖欧斯把我一把推开，将女子带出牢房，将门锁上。接着他像要故意做给我们看一般，用粗壮的手指抬起女子的下颚。

「你的皮肤好白，看起来很好吃～当奴隶有点可惜呢～」

布诺盖欧斯停下原本抚摸下颚的手，用长着黑爪的食指刺她的脸颊。

「……呜！」

女子轻轻叫了一声，鲜红的血自脸颊滴落。布诺盖欧斯舔舔手指上沾到的血，咧起嘴角狞笑。

「好吃，果然很好吃～这是上等货色呢～本来想慢慢品尝，但要是被其他兽人看到，会成为不好的示範～所以没办法，只好在这里吃掉了～」

虽然被瞧不起让我怒火攻心，但遇上眼前有人类要被吃掉的情况，仍难免脸色发青。人在隔壁牢房的圣哉也跟我一样。

「住手，布诺盖欧斯……！不準对那位女性下手……！」

看到圣哉把铁栅摇得匡啷作响，布诺盖欧斯露出愉快的笑容。

「不行～我现在就要吃掉她～你们就在那里看着这女人被吃吧～」

「快……快住手，布诺盖欧斯！」

我也猛摇铁栅。不过这面铁栅连圣哉都破坏不了，我当然无能为力。布诺盖欧斯愉快地看着我们抵抗的样子。

「没用的～这些铁栅连我要破坏都很费力～你们不可能弄得坏～」

「可恶……！」

我用拳头敲打铁栅，布诺盖欧斯就问：「怎么了～？」并投以好奇的眼神。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要是平常的圣哉……谨慎的圣哉……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忍不住口出怨言。

「……女神大人。」

我回过神，发现圣哉从隔壁望着我。

「抱……抱歉，你没错，这都要怪我。是我害你失去记忆，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你说我失去记忆……那如果是恢複记忆的我，能救得了那位女性吗？」

老实说，我不认为光是改变性格就能克服这个困境。但即使如此，我依旧怀着完全不同次元的期待。

只要换成那个谨慎到超乎想像，沉着冷静，富先见之明的勇者，无论何种局面都能扭转逆势──这就是我的期待……！

「嗯，是有这个可能。毕竟你吸收了之前在伊克斯佛利亚失败的经验，精神上变得非常强韧。」

「……这样啊。」

这时从隔壁牢房，突然传来比之前更用力敲打铁栅的声音！

「咦……？」

我一看，原来圣哉正在用头撞铁栅！

「圣……圣哉！」

布诺盖欧斯也为圣哉的诡异行径目瞪口呆。

「啊～？你到底在干嘛～？」

额头一次又一次撞上铁栅，鲜血直流。圣哉却依旧不肯停止。

「如果能救那位女性……我身体怎样都无所谓。」

「我……我说你干嘛用这种方法！太乱来了！」

「不要紧。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只要电视画面没出来，都是用这种方法修好的。」

「！圣哉，你又不是电视！」

真是胡搞瞎搞……不过这个圣哉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拚命想办法。我深切感受到他的努力，不禁感到心痛。

……等圣哉的头不知撞了几次后，原本兴緻勃勃地旁观圣哉此举的布诺盖欧斯，也终于感到无趣，打起呵欠。

「那么，也差不多该来享用了～」

他看向女奴隶，舔舔舌头。

正当绝望朝我大举袭来时……

「……没关係。」

有个声音突然响起。

「没关係……我无所谓。」

那是被布诺盖欧斯抓住的女子的声音。

「我当然害怕被吃掉，不过只要忍受这种痛苦，就能脱离这个地狱……」

「你……你说什么？」

明明等下就会被杀来吃，女子却依然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

「毕竟……这世界早已结束了……」

当她万念俱灰的话语响彻四周时……

「啪叽啪叽啪叽」！

从隔壁牢房传来某个物体粉碎的声音。

「怎……怎么了～？」

我跟布诺盖欧斯一样，也看向圣哉所在的牢房……结果大吃一惊！原本坚固的铁栅竟碎裂崩落！满头鲜血的圣哉身体一扭，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到底……要重蹈覆辙几次……？明明当时就已觉悟到，这样无法拯救世界……」

比刚才低了一阶的声调，让我不禁心悸一下。

──难……难道是……！嗯，不会错的！因为明明是同一人，四周的气氛却立刻紧绷起来……！

圣哉把沾血的髮丝往上拨，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到布诺盖欧斯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弄坏那个铁栅的～？」

等圣哉跟布诺盖欧斯以极近距离展开对峙后，我对圣哉发动透视能力，确认他的能力值。

《状态：正常》

很好！混乱果然痊癒了！谨慎勇者复活！不……不过，就算个性改变，能力值也不会跟着改变！凭圣哉目前的状态，不可能打倒布诺盖欧斯！该怎么办，圣哉！

圣哉用沾了自己的血的手，碰了布诺盖欧斯的大腿一下。布诺盖欧斯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这家伙────！竟敢用脏手碰了本大爷布诺盖欧斯的身体啊啊啊啊啊！」

「我不只是碰，而是破坏。」

「……啊？」

突然「啪」一声！彷佛把果实摔在地上的声音一响，布诺盖欧斯的大腿就跟着裂开，汨汨流出黑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起初还搞不懂发生什么事的布诺盖欧斯，痛得整张脸扭曲起来！当他放声大叫，单膝跪地时，头上传来圣哉冷淡的声音！

「第一破坏术式（First Valkyrie）……掌握压坏（Shattered Break）……！」

──瓦尔丘雷大人的破坏术式……！他……他想起来了吗！而且……没错！这是无视防御力的破坏技！所以对等级高的布诺盖欧斯一样能发挥作用，连坚固的铁栅也照样破坏！

圣哉趁布诺盖欧斯还蹲在地上，把我的牢房的铁栅也一併破坏。当我脱离牢房，想靠近圣哉时……

「莉丝妲，别过来，退下。」

圣哉以手势向我示意。听到他终于叫对我的名字，我的心情暗自亢奋起来。

「你……你……你……你竟敢……！」

布诺盖欧斯摀住受伤的腿，站起身来。

「区区一个人类，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布诺盖欧斯本性毕露。他眼睛充血，露出獠牙，用狞猛的表情瞪着圣哉，不过圣哉完全不为所动。

「『区区一个人类』？你最好别以为我还是之前的我。」

圣哉一说完，身体就发出火焰。火焰包围我和女奴隶，像在守护我们。

「接下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由天上的破坏神所传授的究极绝技。」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啊啊！来吧，我要好好报一箭之仇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我、圣哉，以及被圣哉牵着手的女奴隶，正气喘吁吁地往阶梯上猛冲。

「走完阶梯后……记得是往右。这样就能逃出这个地牢……」

在女奴隶的指引下，圣哉不停奔跑。我问圣哉：

「要……要逃吗……？你不是都撂下那样的狠话了……？」

「嗯，其实我破坏术式只想起那一招。刚才真的好险。」

「原来是这样啊……」

「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没人会逃，就算他马上察觉不对劲想追来，我也已经让他的腿受伤。只要再甩掉其他兽人，要逃应该没问题。」

「啊！可是圣哉，就算逃出这里，也没办法回统一神界！魔导具的力量让通往神界的门出不来！」

「我冲动时期的记忆也有合併进来，所以我已经完全掌握现况。既然回不了神界，就先回地下集落『希望之灯火』，在那里进行準备。」

「准……準备？準备什么？」

「当然是打倒那个魔物的準备。」

──不……不靠神界的修练就要打倒布诺盖欧斯？可……可是……！

我看着他精悍无比的凛然脸庞，心中不禁这么想。

怎么了？这股安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没错！果然龙宫院圣哉就是要这样才行！这才是我最爱的达令！

我心中无比感动，想挽住圣哉另一边的手，不料圣哉「啪」地一声打掉我的手。

「喂，不要装熟随便碰我。」

「咦……？」

奇……奇怪……？记忆不是恢複了吗……？是……是在害羞吗？一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