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须走五合目的小卖店工作数天后,礼子的挑战仍持续着。
她骑着自己的邮政Cub,爬上过去有许多知名越野车手登顶过的推土机登山道。
第一天在通过七合目那一带时便凄惨地摔倒了。第二天的时候,轮胎同样在七合目附近被锐利的石头卡住,导致无法继续前进。
第三天则是礼子本人在看得见八合目的地方出了问题。急骤爬山引起的高山症,使得她遭受剧烈头晕袭击。
礼子和邮政Cub的伤痕日复一日地增加,然而登顶行动却凈是在差不多的地方原地踏步着。这便是极限吗?我跨不过那堵包围着自己,限制自己行动的高墙。我是个只能活在栅栏里的人吗?我不想承认这种事。
一早,一如往常完成堆货工作的礼子,推出邮政Cub并发动了引擎。
自从来到这儿后,她的服装一直是相同的成套蓝灰色工作服,还有安全鞋这种不起眼的打扮。
礼子的行动,违反了近年富士山所宣扬的保护大自然精神。老闆不但默许她,甚至还为了让她骑车上去,特地捏造了一个确认天气和路况的工作。这样的老闆来到了礼子面前。
「你不能直挺挺地站在山上,要让身子贴着它。」
他说完这句话,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据说这名年迈老闆一直到因冻伤而失去脚趾为止,都以登山家的身份称霸世界各地山脉。听闻这番话,礼子觉得内心大受震撼。
或许我綳得太紧了。为了跨越阻碍自己的行动与自由之物,才会想说总之先爬爬看富士山,这个提到高处会第一个想到的地方。
结果,自己践踏着富士山试图制伏它,却连攀在它脚边都做不到就投降了。
这几天连续吃败仗,让礼子连笑容都忘了。骑乘Cub攀爬富士山——明明是在做这么开心的事,为何自己的心情像是被可恨的敌人折磨一样呢?
礼子再次抬头仰望方才不经意看见的富士山。今天的空气相当清新,可以清楚看到山巅。夏天的富士山,在山顶上微微残留着雪景。她心想:这座山真美。再靠近一点看看吧。从更高的地方俯视而下,铁定会更漂亮才是。
礼子将邮政Cub的档位降到一档,催动引擎骑向登山道。
今天推土机登山道的路也是举步维艰。
这条砂石路是以锐利的大石头所构成,适合输送物资及救护伤病患的登山专用车行驶。骑机车的话,必须随时维持扭力硬上,否则骑不过去。
倘若以惰性骑乘或是降低了转速,偌大的石子便会立刻卡住轮胎,阻碍行进。
礼子为了这个挑战而特製的Cub,在轻盈车身的影响之下,于平地能够发挥出充分的马力;但是在坡度陡峭,强大的路面阻力不断带给车轮负担的推土机登山道,如果不时时刻刻维持高转速,就连前进都没机会。
就在礼子反覆挑战后,她已经能若无其事地通过五合目到六合目之间的路了。过了本六合目,通往七合目的路坡度会变得更倾斜,她也渐渐明白该怎么骑了。就在她重複着直行和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迴转时,抵达了七合目。
山上的气温和气压有条界线,骑过本七合目后,礼子骤然头晕了起来。她咬下脸颊内侧的肉,促使意识保持清醒。虽然她马上放鬆了牙齿,避免震动之下把肉咬掉,但似乎是咬太用力了,嘴里有血腥味。
礼子呸的一声吐出流窜在自己体内的生命之味,目光则是望向目前还看不见的八合目方位。
头晕已经不再令她介意了。一定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挑战,让她慢慢习惯高处了吧。
机车朝着她视线的方向移动。她盯着上头,并未往下看。然而,登山道有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散落一地。假如不时时注意路面,便无法选择能够骑乘的路线。
礼子利用零点几秒看向地面,同时望向上方。她反覆进行这样的行为并骑车攀爬着。
行进方向和路面的资讯一起传进脑中。原来人类有办法学会这么做吗?礼子觉得,至今未曾注意的周遭景色似乎也看得见了。眼下拓展的那片土地,便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由这儿看来是那么渺小。
遥远的八合目映入眼帘了。从这里攻顶不晓得要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