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舒服?」
「嗯对。她是这么说的。」
彩霞姐一脸烦恼地说。
由槻迟迟不来集合地点,所以我传了好几次讯息问她怎么了;但她不只完全没有回覆,就连已读都没有。
坐立难安的我们直接去她的房间,彩霞姐就把我们挡在门外,连由槻的脸都不让我见到。
「大小姐说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你们两个就直接去下午的健行活动吧。」
「怎么这样⋯⋯」
「那个,可是小由在车上的时候跟我们在一起也没问题的说⋯⋯」
「大小姐说不论如何都想睡觉。我会跟她说两位在替她担心,请让她睡吧。」
她的语气跟平时一样彬彬有礼,但发言内容却坚决不退让。
我想继续讲下去也没用。
「这样吗⋯⋯我们走吧,枫音。」
「咦,可是阿梓,小由不在的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会遇到这种状况吧?走吧。」
我再次强硬地催促,枫音才终于跟上来。离开时她边走边在意地往回看。
「她怎么了?」
「⋯⋯不知道。」
这么说来——负责解释的人每次都是由槻。
○
「那个,大小姐,这样好吗?他们走了耶⋯⋯」
百地这么说。
可是我现在没有心情回答。
「让我睡。」
听到我短短的要求,随从大大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那我会在外面待一阵子,就在这间房间的隔壁!哎呀~真没办法~谁叫我服务的是大小姐呢~真没办法~!⋯⋯没办法⋯⋯」
「我不会改变心意。」
「是⋯⋯」
百地终于离开了。她直到最后一刻都不停回头看我。
然后终于——剩下我一个人了。
好不容易睡着,居然倒楣做恶梦。
看到那一幕,我想。
既然知道是梦,只要改变梦的内容就好;但我却做不到。我听说有人办得到,真希望他能教教我。
我做的梦非常简单——是我被打的梦。
我先被甩了一巴掌。
我大吃一惊。
我问为什么打我。
但是我没有听到答案,反而被反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只能保持沉默。
在混乱的当下,又有一个人出现。那是我以为是伙伴——或是「朋友」的人。
那个人对我说。
说出那句一直深深扎进我心中的话
——他说:「你不是人。」
这次也完全一样——跟回忆一模一样。
我想乾脆消失算了。
因为我不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无法与他人感同身受。
我的大脑装满了知识,却从来没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让脑袋充满这么多知识。
我认为理当没有人会对我有兴趣。
所有人听到我的知识时,都会以完全错误的理解,擅自将我分类为『因为她喜欢知识』。
大错特错。
我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知识。
「喜欢」是相对评价。和其他别的东西比较优先度较高时,才能评价为喜欢。
对我来说,知识纯粹只是——我的唯一。我只能透过知识理解这个世界。
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与我不同,有选择的能力,但却不去选择知识。而我就是那些他人捨弃的选择。
所以我很努力。
努力理解人类。
——但是,我只能假装自己理解。
我被终于以为自己喜欢上的人说了。
「你不是人。」
所以我想乾脆消失算了。
我回到故乡,随便度过余生。不久之后大家一定都会对我大失所望。
等他们失去阻止我消失的义务感后。
我就能不被任何人干扰,静静地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