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檔案3（下篇）

——数秒钟之后。

白色三头翼龙「哪咤」也飞到现场——

映出画面是由火星联邦的监视卫星从不同角度的摄影机拍到的。

白色的机翼在赤色的大地上是显眼过了头。

但是画面马上就变成一片沙尘暴的影像。

我以为是被联邦军发现，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是受到干扰吗？」

「不是，应该是磁性沙尘暴的影响。」

凯西冷静回答。

「就算被发现，我也準备了好几层陷阱，那边应该什么都还不知道才对。」

「这样啊……」

我鬆了一口气，然后心思就开始转到五飞所驾驶的那架机体上。

「需要泡杯咖啡吗？」

她的心思真是细腻。

「麻烦给我黑咖啡……最好是又浓又苦。」

「我知道了。」

不管是咖啡、战争还是人生，都是要苦涩才算刚好。

我是个亡命之徒，不管什么事，要苦涩才符合我的个性。

「白色次代」在MA形态飞行时的特徵，就在于两颗头中间的第三颗龙头。

相对的，机体并没有装备原本该有，与盾牌互动的电热鞭；配置在该处取而代之的则是光束三叉戟。

上头装设附有机枪及大型光束加农的「神龙钳」，让机体可以像过去的艾亚利兹或陶拉斯那样执行空战任务。

但是在过去的AC时代，虽然MS有能力展开空战，事实上却鲜少发生。

空对空飞弹的命中率极高，是可想而知的其中一个理由。

由于敌方也具有同样武装，双方顶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此外，要从发射飞弹时的后座力控制状态再回到飞行状态，这类保持状态时的喷射器微调等操作对驾驶员的负担相当重，是麻烦至极的事。

那个时候的我，是绝对不会在有引力的地方发动空战。

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想，所以在那个时代，虽然是有从高高度轰炸等地面攻击型的航空战，但前往截击、拦阻的防卫型空战案例就极端地少。

大家抱持的都是不需勉强在空中作战，而是先在有利的地点着陆后再攻击敌人的想法吧。

这种方法可以确实得到战果，且生存机率也会相当高。

虽然应该也会有少数例外，但在以「死」为邻的战场上，士兵也都是抱着「要活下去」的想法在作战。

因此，就MA的空中战斗这方面而言，一方面或许也是基于机体数量不多，但驾驶者自然也都本着自身的「生存本能」而从未发生过。

我记得即使是不在乎「存活」时期的希洛，也未曾经历过以「飞翼钢弹」与对手「空中缠斗」的空战。

「G-01W」特色所在，是别名叫作飞鸟模式的独特飞行形态，其基本战法是轰炸后离开；或是先在空中攻击，确保着陆地点安全后再变形着陆，以平常的MS形态作战。

但这都是以地球而言。

在这颗狂吹磁性沙尘暴的火星，索敌雷达变得毫无意义，空对空飞弹的命中率也是有跟没有一样。

在Mars Suit的各种版本中，有几种是藉由火星低引力的优点设计的轻型空战机种，但没有生产以前那种具有可变飞行功能的重装甲机种。

可是张五飞的机体——

他的「白色次代」——哪咤，从刚才显示的影像资料来看，採取的是保持在相当高的飞行高度，等待敌人现身瞬间的行动。

预测的接触时间已经过了好几秒钟，但双方仍尚未接触。

其原因肯定就是那已经蓄势待发的白色三头翼龙，想要尝试过去未曾有人经历过的MS「次世代战争」——空战。

杰克斯•马吉斯上级特校驾驶的红色双头飞龙，在主荧幕变成沙尘暴的影像前，是以高速低空飞行。

那架「次代初号机」的设计是专用于肉搏战。

基本设计理念就是以骑士道精神式的决斗为主要目的。

真不愧是特列斯•克修理纳达这个「稀世怪人」所完成的机体。

若以常识推理，会觉得这架机体并不需要附加飞行能力。但与盾牌相连的电热鞭最能发挥效果，且大範围展现威力的时候，正是在这个MA形态上。

高温加热的电热鞭，切断能力会在高速飞行下带来更强的破坏力。

这点已经由此机体的第一个驾驶员希洛亲手证明。

虽然我只有看过之前的影片纪录，但我记得那次应该是在地球的卢森堡战役。

当次代钢弹从位在地面的数十架MS中间擦身而过的瞬间，所有机体便纷纷断开、爆炸而遭到击破。

这全都是挥舞电热鞭时产生的破坏效果。

可想而知，这与其说是希洛选定的攻击方式，更可能是其中搭载的「ZER0系统」经过计算后得出，最有战术效果的攻击方法。

或许大家都知道了，当时这个系统正确来说是叫作「次代系统」，但因为几乎是一样的东西，所以就算统一叫作「ZERO」也无所谓吧

问题就在于基本设计案虽然是「决斗」，系统却让「大量屠杀」化为可能。

系统目的虽然放在将搏命行为止于最低限度的斗争形态「决斗」上，但当敌方以大部队出现时，则容许执行击退对方上最为有效的「最高限度歼灭」战法。

这不由得让人感到矛盾。

而且还是无情而刻意的冲突。

跟「为了『和平』的『战争』」这样的话有着同样的感觉。

「确切的目的」与「用作手段的功能」既相互冲突，又同时合在一起。

特列斯应该很明白这点，却令人不解地在决斗用的MS上配备「ZERO系统」和可变形态的飞行能力。

我不懂他的用意。

虽然不懂，但我后来知道特列斯将这架次代钢弹称作「路标」。

或许用意就是要走哪条路，由自己选定。

要「决斗」还是「大量屠杀」，做出决定的毕竟都是驾驶员本身。

虽然或许是如此，但这必定为要做出抉择之人带来过度的精神负担。

结果，就使得第一位驾驶员希洛的心理层面负荷过重。

他迷失了敌人，也不明确谁是要打倒的对手，结果就採取一味地破坏所有兵器，以及屠杀持有兵器之所有人类般的行动。

那时候的希洛，想必心里已被疯狂所侵蚀。

下个驾驶者是驾驶「次代钢弹」，化名为杰克斯的米利亚尔特•匹斯克拉福特。

这个人是否身陷疯狂，无人得知。

不过成为白色獠牙领袖的米利亚尔特以「肃清」为名，企图执行全面屠杀地球人类的行为，是留在历史纪录上的事实。

凯西拿了一杯咖啡过来。

她的调理手法细腻，温度也恰到好处，让苦味及酸味呈现出绝妙的分配比例。

「真好喝……跟你母亲学的吗？」

［插图］

莎莉•鲍是个从医疗到枪战，甚至是战舰指挥工作都轻鬆胜任的女子。

「不是，妈妈对这种事情并不拿手。」

虽然意外，却居然还满能认同的。

「所以五飞喝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咖啡吗？」

「张老师只肯吃自己做的东西。」

我盯着马克杯内的褐色液体，静静地说：

「原来如此，确实是他的风格。」

这家伙到现在都还不相信任何人——

五飞恐怕也没有启动应该有安装在哪咤上的「ZERO系统」。

与其由机器分析战况，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要理解五飞，还有一点要说的，就是他得到特列斯的机体设计图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一点一滴地建造「白色次代」，并在反覆不断地调整及整备之后，成了属于自己的机体。

还在试验驾驶阶段就运用在这次的出击，就像是还没练习驾驶就直接上场开车一样，确实是展现了「武人张五飞」的风格。

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五飞会将那架三头翼龙的主要配色涂成「白色」及「蓝色」呢？我不明白。

我也想过可能是受到特列斯的事所牵引，但就代号是「哪咤」来看，也可想见还藏有与这点不同的情感存在。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会浮现为什么特列斯不把照理说是用来决斗的「次代初号机」涂成白色呢？——这样的疑问。

我的解释是：那机体的「红色」及「黑色」是败者的配色。

而且还是改革时代，建立起后续历史的败者。

给人的感觉是鲜艳的强壮感更胜优雅感。

我想，赋与在那架机体上的，刚好就是特列斯所说，代表优雅英雄的「白色」及「蓝色」相对配色。

这时候，主荧幕的沙尘暴画面消失，回到原来的影像。

「磁力沙尘暴好像离开了。」

「……啊，嗯。」

这样的话，杰克斯也就会察觉到头上的敌人了吧。

双方还没开始战斗。

五飞的哪咤正以杰克斯的次代钢弹为中心点，呈圆椎状迴旋。

这是种应用了名为「三角锥飞行」（图）的基础技术而成的追蹤方式。在俯冲之后，既可以「打带跑」，也可以带入「空中缠斗」。

如果杰克斯有意愿，其实是可以全速拉开距离，但他应该是顾虑到这样会与随同机体「比尔哥Ⅳ」拉开更大的距离才没有这么做。

何况「ZERO」也必然会给出「带入长期战，增强我方战力将有利于己」的判断。

就副荧幕上的机体资料所见，续航距离和直线速度是哪咤佔优势。

但是机动与敏捷则是次代钢弹佔优势。若形成肉搏、接近战的话，将可保持在有利状态。

不过五飞仍会执意採取空中接近战，以空中缠斗方式进攻——我如此估计。

挑战对手的长处，以实力屈服、凌驾对手，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战法。

以练习驾驶而言，已经是到了充分热身的程度，就进攻时机而言，时机也早就成熟。

「他到底在等什么？」

就是在这个时候——

双头飞龙先一步行动了。

其机首突然往上一扬，以几乎垂直方式上升。

杰克斯抢先动手。

想必在那空中战场，「ZERO」认为这般行动是最佳选项吧。

双头飞龙露出了獠牙。

机身上的双管光束炮开火。

发射方向是哪咤的预测飞行方向。

「这可……躲不掉。」

就五飞那种会抱着中弹觉悟持续飞行的个性来看，我如此猜测。

如果那家伙有开启「ZERO」的话，哪咤就应该会预测到这发攻击而俯冲迴避才是。

但是那两条光束并未跟上哪咤的速度。

哪咤飘然地飞行穿过光束之间，并更猛烈加速。

「怎么可能……」

我感到一阵错愕。

计算精密的「ZERO」，没理由会目测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