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傳說的英雄

怒吼声响彻营帐外。

骑士们穿戴的盔甲在跑动时发出的碰撞声将我吵醒过来。

外头的情况不对劲。

出了什么事吗？

我跟同样醒来的奥古对视一眼，急忙换好衣服走出帐外。

走出帐外，我们看到了一幅兵荒马乱的景象。

奥古喊住其中一名士兵并问道：

「喂！出了什么事！」

结果，对方给出了最坏的答案。

「魔人……魔人开始行动了！」

什么！

魔人开始行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刚才不久……一直到我们就寝为止，魔人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吗！」

正如奥古所言。

我们也去察看过那座魔人佔据的城镇。

那个时候，魔人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泄愤。

恣意破坏城镇，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只是在泄愤。

我本来想说对方说不定正躲在暗处商量着诡计，于是试着进行魔力侦测，结果根本是一盘散沙。

毫无纪律性。

那样的魔人竟然在我们準备进攻前展开了行动？

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想着这些时，那个被奥古盘问的士兵说出了令人意料不到的话。

「不、不知道！镇上才刚传来战斗声，接着马上就发生爆炸……然后魔人们好像就开始集合到镇上的某个位置了！」

「战斗声？难道有人先出手了！」

「不、不知道！」

听到那个被奥古逼问的士兵给出的回答，我猛然想起一件事。

这么说来，我记得有人很想争夺讨伐魔人的功劳。

「达姆的指挥官呢！雷夫先生在不在！」

「达姆的指挥官？」

「听达姆的士兵说，身为指挥官的雷夫先生一直很想争夺讨伐魔人的功劳，该不会……」

当时我认为根本不会有人服从雷夫先生的命令，没想到当真有人听令去讨伐魔人吗？

该死！

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竟然成真了！

无论如何，我们得在魔人脱身前想出办法才行！

听到吵闹声，西希莉等人也全都跑出帐外。

事关重大，这次就连爱莉丝也换好了战斗服。

确认全员到齐后，我準备立刻赶往镇上，奥古这时也向士兵下达了其他命令。

「你去达姆营帐调查事情的真相！我们先赶往镇上！」

「遵、遵命！」

这里的士兵不是亚尔斯海特的人。

因为他们还没抵达嘛。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他国的士兵，不过对方被奥古的气势震慑住，最后奉命跑去了达姆的营帐。

「时间宝贵！西恩！使用飘浮魔法带我们飞去镇上吧！」

「我明白了！」

我发动飘浮魔法让所有人浮到空中，接着大家各自发动风魔法高速飞往镇上。

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竟然出了这种事……

我一边飞行，一边祈祷魔人众还没离开镇上。

◆

奉奥古斯都之令，前去调查达姆指挥官所在营帐的士兵，先去拜访了伊苏的指挥官。

就算是奉令查营，但对方毕竟是一国的指挥官。

这任务对一介士兵来说负担太重了。

因此，他打算请伊苏的总指挥官去调查达姆营帐，毕竟对达姆来说，伊苏就相当于精神上的宗主国。

听完士兵的报告，伊苏的总指挥官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达姆的雷夫指挥官他……！」

「奥古斯都殿下似乎是这么认为的……」

「我明白了。既然奥古斯都殿下这么认为，那应该有什么根据。喂！跟我去一趟达姆营帐！」

伊苏的总指挥官带着几名部下前往达姆指挥官使用的营帐。

众人抵达现场一瞧，发现在整个营地陷入大骚动的当下，雷夫的营帐却是帐门紧闭，这在被喧闹声包围的营地中显得格格不入。

「喂！雷夫指挥官！开门！」

伊苏的指挥官对着封闭的帐门大声吆喝，但营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伊苏的指挥官都已经叫人了，雷夫却迟迟不现身，这让早已来到营帐前的达姆士兵们感到很困惑。

「喂！雷夫指挥官怎么了！」

「那、那个……不管我们怎么喊，雷夫大人都不出来……」

「你说什么！」

伊苏指挥官确定奥古斯都所担心的事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喂！雷夫指挥官！你在吗！」

伊苏指挥官大声呼喊，但里头却无人回应。

「我进来了喔！」

伊苏的总指挥官判断情况已刻不容缓，打了一声招呼后，人踏进了营帐。

下一瞬间……

「唔！」

「这、这是……！」

踏进帐内的众人首先闻到一股呛鼻的血腥味。

紧接着，众人环顾帐内，试图找出血腥味的来源，结果发现地上躺着几具明显遭人杀害的士兵尸体。

其中不见雷夫的尸体。

「这……究竟出了什么事……」

听着伊苏总指挥官的自言自语，一旁的副官做出反应。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雷夫指挥官不在是事实。眼下应该要求达姆暂时将军队指挥权移交给吾等。」

事情的真相必须询问雷夫才知道。

只是雷夫不见了。

伊苏的总指挥官判断现在没时间去解开真相，决定听从副官的建议。

「说得也是……之后再回来弄清楚真相。当下以讨伐魔人为最优先，去通知达姆的人一声，达姆军的指挥权暂时先交给伊苏！」

「是！」

「话又说回来……为何这里会出现尸体……」

这里是分配给达姆指挥官使用的营帐。

为何这种地方会出现尸体？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一点……

一心想要讨伐魔人的雷夫等人，在西恩等人开始行动前的深夜，事先离开了营帐。为了避免引人怀疑，他们到了傍晚时分，才一个一个到营帐集合。

之后，就在全员到齐，準备展开行动时，有个人说话了。

「请等一下，雷夫大人。属下还是认为应该停止这场行动。」

此人正是雷夫的副官。

他打算等到所有人集合后，再设法劝雷夫打消念头。

虽然早点展开说服也许会更好，但假设就算成功说服了雷夫，还有其他人认为该由自己来讨伐魔人。

光是说服雷夫一人也没意义。

因此他才会等到全员集合后，再一次劝阻雷夫。

这里不是坚固的建筑物室内，而是用一块薄布隔起来的营帐。

就算说服失败，只要大声喊叫，就能通知周围的士兵。

虽然不忍心让自己的长官遭到逮捕，但这不是一国或个人的问题。

事态攸关人类这一物种的存续。

虽然副官是抱持着这种觉悟出言制止，但他的行为已经触碰到雷夫的逆鳞。

他们这些天选之人终于要展开行动了，此时副官却泼了一桶冷水，阻止自己去执行神的旨意，他觉得这简直就是恶魔的行径。

「你说什么！你要违背创神教……违背神意吗！」

一心认定自己等人是奉神的旨意而行动的雷夫，用一种彷佛在看异端者般充满憎恨的眼神注视着提出反对意见的副官。

那极度异常的视线让副官一时胆怯，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向雷夫提出谏言。

「不是那样的！我不认为这种行为符合神意！」

「你、你说什么……！」

听到副官说出「这不是神意」这句话，雷夫气得浑身发抖。

「确实，我也能明白大人无法接受非圣职者之人被冠上神之使者或圣女之类的称号，但这个跟那个完全是两码事！」

「……」

雷夫气炸了，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副官见状，以为雷夫肯听自己的劝，于是继续说道：

「请您再冷静思考一下！教皇圣下可是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宣布西恩大人是神之使者！您当真觉得有办法让圣下撤回那种宣言吗？」

虽然只有几个人，但听到副官的这番话，还是有人表现出动摇的样子。

「如果那样做的话，那么大声宣言的教皇圣下的话语就会成为谎言！您不可能会做出那种有损圣下威望的事吧！」

副官表示无论雷夫立下再大的功劳，教皇都不会撤回宣言。

关于教皇叶卡捷琳娜宣布西恩是神之使者的理由，雷夫的猜测是对的。

再来就如同副官所说的，叶卡捷琳娜不会撤回宣言这部分也是对的。

看到雷夫不发一语，副官觉得对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接着，几个被副官的话拉回现实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就、就是啊。那可是教皇圣下的亲口宣言，不可能撤回的吧。」

「我们为何会认为只要亲手讨伐了魔人，圣下就会撤回宣言呢……」

「不知道……感觉脑袋一片模糊……」

现场聚集的士兵当中，也有因自己说服而醒悟的人。

副官如此心想，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低头不发一语的雷夫，以为他终于清醒过来，认清了局势。

副官什么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