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别走!」
我弹起身体,手伸向前方。
雪白的墙壁。
稍微黑暗的房间。
「真是精神爽利的醒觉」
望向身边,跟御剑对上了眼。正坐着,大腿上放着文库。斜纹的短裙雪白的衬衫。明月的光线照耀着御剑的面。
「这里是……?」
「我的家,因为离那里最近」
广阔的和室上铺着被单,我就睡在上面。优质的被单旁边放着我的摺叠好的制服。稍微一转身
「啊咕!」
后背传来剧烈的痛楚。
「最好不要勉强自己,虽然医生说并没有大碍」
「医生?」
这么一说,上半身是裸着的。胸部和肩膀都被纱布包着。下半身虽然被被单遮盖着,从触感上判断我还是穿着裤子。感觉,稍微安心了。
从御剑那里得知,当我失去意识后,合三人之力,总算把我送到御剑的家中,并且叫唤了医生。
「真是难为了医生这么晚还要来」
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钟,已经过了九点钟。注意到我的视线的御剑。
「更早的时间来的。你,已经睡了近三个小时。原本碓冰同学和小春都在的,不过夜了所以先回去」
在坐着的御剑身旁,放着两本文库。
「不需要担心。跟那个医生有些交情,稍微一些无理的要求也会照着做的」
交情吗。你这是什么地方的贵族吗,但是,看着我睡着的房间的氛围后感觉有些可以接受。
首先就是广阔。即使是我这种突然受伤的人睡着的客间也有十六席,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大屋子。然后就是,古老。虽然草席是新的,但是不管是柱子还是横樑都有一种历史的芳香绽放着。
「你,难道是什么地方的千金大小姐吗?」
御剑「哈啊」地叹了叹息。
「你,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呢。我家是神社来的。所以才分外之大。这种程度你给我记住」
「神社……」
「但是,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了」
你不是要我记住吗。
突然,御剑的身体向我靠近。
「请告诉我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水那斗为什么要出逃?犬海,你,应该知道对吧?」
「……也就是说,连你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后,御剑点了点头。
「事情的开始,到始末」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之了。从小春同学一开始来到部室的时候开始,到神崎在我眼前消失为止,虽然儘可能地简洁,但是没有遗漏。我觉得这是必须的。
「……然后,那个人消失后,我看见你们全部人,完全把跟蹤狂的事情忘记得一乾二净。公寓里的那个人的房间也是,堆积如山地贴满着的小春同学的相片,全部,消失了」
一开始抓着细节质问的御剑,当听完我的说话后沉寂地思考了一段时间。手掩着嘴唇,用细小的声音喃喃自语。于是我问。
「是露露,把那个人消失了吗?」
御剑低头头说着。
「……如果你的说话全部属于真实的话,那么就是这样一回事」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御剑「想不到真的会发生这种状况」自言自语的,然后又再思考着什么。
这时,我注意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喂,感觉有些奇怪」
「什么?」
「御剑,以前你说过『物之《理》』可以改写成『场之《理》』对吧。连你也忘记了跟蹤狂的话,露露设置的是『场之《理》』的术是吧。既然这样的话,出到了公寓,却没有回覆到原来的样子不是很奇怪吗?」
我对自己思考的寄望了一丝期待。假设,露露真的把跟蹤狂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话,那只是局限于公寓里的事,实际上只不过是把神崎赶出了公寓里不是吗。或者,单纯隐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是吗。
总而言之,我否定露露把一个人消失这件事。
御剑抬起头,看着我。那是悲伤的眼睛。
我真是太幼稚了,连这小小的希望,都这么简单地打碎。
「……犬海来到吃茶店的时候,关于水那斗的能力,说话去到途中对吧」
「嗯?啊啊,的确是说,露露拥有连她的哥哥都没有的才能……」
「以前,我的魔术最大的影响範围,你还记得吗?」
话题又再飞跃了。
「你的场合,是帆群守学园全体这么广阔对吧?」
「是的。如果我努力的话这种程度。这已经是很厉害的事哦?但是呢,水那斗不同」
「什么不同?」
「水那斗她呢,能够改写《理》的範围是非常广」
「非常广,是什么程度?街的全体?」
那样的话,跟蹤狂可能被追放至相邻的街道上。
御剑缓慢地摇摆着头说。
「没有」
「……听不清楚?」
「所以说没有!水那斗的影响範围是没有界限的!只要那个人想做的话,全世界都会被设置于魔术之中!」
御剑提起腰部,叫喊说着。就像悲愤那样,从心裏面涌现出来的恐惧忍耐着那样。
「这是什么意思,犬海,你能明白吗?」
就像责怪那样,纠结那样,御剑质问着我。我明白了。看着御剑。
「……如果露露要使用魔术,这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是注意不了。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在场之中」
御剑生硬地「就是这样」回应,「虽然除是犬海以外的人」后面补充了一句,腰就像泄气地坐下。然后,用稍微低沉的声音,继续说。
「水那斗,她跟我们这些数以百计的平凡的魔术师不同。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改写世界的《理》的能力』。但是,即使如此,只要一段时间的话就没有问题。水那斗使用了谁也没有注意的魔术,当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么魔术就已经完结。虽然有一些威胁,即使如此。只要水那斗有坚持的理论观念那就没有问题。但是……」
「如果,露露跟他的兄长那样,能够把魔术永久地维持的话」
我这么说着,有明月的照耀中,御剑看着我,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水那斗做到了这点的话,她的力量,不是简单地把《理》给改写掉。而是,如同把这个世界给替换掉,就像神一样」
「不可能吧,太夸张了……」
我苦笑地说着,御剑却严肃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好默不作声。御剑说着。
「那个人一直处于恐惧之中」
「恐惧之中?什么意思?」
「自己,会不会把这个世界代替掉。不是,难道已经顺着自己的意思使用魔术了吗,难道我把这件事忘记了吗。就是跟这种恐惧战斗着」
「不对,请等一等御剑,不管怎么说这实在太奇怪了。假如露露真的这样做了,即使谁也没有注意到,但是露露自身应该会觉得对吧」
「水那斗对自己自身的《理》改写,把使用过魔术这种事情从记忆里消失的话?那么,又有谁能够知道!」
御剑颤抖的声音,貌似在悲鸣着。然后,肩膀无力地下垂。
沉默。
我,唐突地想起入学式的时候,那时看见的露露的身影。在学生的头上乱跳,在体育馆中热唱的露露的身影。然后,我理解了。
露露,就是想吸引人们的注意,才这样做的。
自己使用的魔术,不管是谁,世界上的任何人也不会注意到。
所以我,看见露露所做的那些事情,感觉到她的寂寞。
「水那斗,终于跨越了那恐惧的底线。明明决定了,绝对不这样做……」
说完,御剑沉默了下来。有可能哭泣着。
跟蹤狂消失的时候,露露的表情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个,现在就要哭泣的,求助的表情。
我无能救助露露。
双手用力地握成拳头。
是因为筋肉连接着的关係吗,后背又再隐隐作痛。
「……御剑」
「怎么了」
御剑隐藏着哭泣声,生硬地回应。我问着。
「我把跟蹤狂的魔术破坏掉,你认为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样想?」
「正因为我把混蛋跟蹤狂的魔术破坏了,小春同学才会注意到在他的家过夜这个事实。跟蹤狂想跟小春同学住在同一屋檐下这个愿望破灭。然后,露露,决定了自己应该怎样做于是使用了魔术」
我用手摸着后颈。
「如果我没有把魔术破坏掉的话,那么就不会造成三个人的不幸,我是这样想的?」
「……犬海,你真的这样想的话」
御剑爬到被单上,致近距离地盯着我。
「这样想的话?」
「我会用魔术侵犯你的身体,直到你的性情重新回覆正轨!」
面部更加靠近。眼睛和鼻尖,逼近着御剑那愤怒的面。右肩膀被手抓着。
「听好?的确如你所说,不闻不问的话有可能不会造成什么人的不幸。但是呢,那个只有自尊心高的三流魔术师,对小春强加了错误的规则这是事实!这是不能允许的事。错误的规则,不管它引导出什么样的结果,绝对不会是正确的结果。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到底应该依据什么样的规则生存,变得一无所知!」
由于过分的怒气沖沖,我反而苦笑了。御剑瞪大眼睛。
「你在笑什么!你是想说我刚才的说话很奇怪吗!?
「不好意思。说得也是。正如御剑所说的。错误的事情,永远不会有正果。真是感谢你,不过不好意思,能不能先从被单上走开」
「诶?」
兴奋的御剑就像骑在我身上那样,双脚跨在被单上。而且我的右肩膀被抓着,面与面之间的距离只有数公分。然后,我包着纱布的上半身是裸着的。如果被露露看见了的话,不知道会被扣多少点数。
「……呜!」
注意自己的姿势的御剑慌慌张张地后腿,回覆到正坐的姿势。有明月的光线照耀下,可以看到耳朵通红的。
我掀起被单,站立起来。
「……她,现在在哪里?」
「诶?」
「我是问露露现在在哪里?」
还有一些脸红的御剑,焦急地回应。
「那,那个,貌似没有回到家,手机也联繫不上……」
「那么去找她吧」
虽然后背还有一些痛,但是对行动没有影响。我穿上衬衫以及外套。
「找,找她,去哪里找……?」
露露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一直面无表情的露露,能够自由表现自己的感情的地方,我心裏面就有一个。露露本来的自己居住的地方。我看着御剑。
「是学校。欧文研的部室,还没有调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