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哪里找?』
「啊!总算接通了!真是太好啦~」
『这个声音——是明久吗?你居然会打国际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还敢问我发生什么事,妈妈你搞什么啊!我确认过好几次了,存摺的最后一栏怎么看都只剩三十九元呀!你是不是忘了汇钱给我呀?」
『真没礼貌。我怎么可能忘了这种事,那笔钱啊,我可是好好地——』
「已经汇了吗?」
『——好好地收在我的钱包里唷。』
「你居然侵佔儿子的生活费?可恶!我要跟爸爸告状!」
『放心吧,那笔钱有一部分也在爸爸的钱包里唷。』
「爸爸也是共犯吗?居然那么和乐融融地瓜分我的生命泉源,你们真是一对最差劲的夫妻!」
『……对不起,其实爸爸只有分到两成而已啦。』
「而且还微妙地分赃不均!爸爸实在太可怜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爸爸还以为自己拿到一半的钱,开心得不得了呢。』
「……爸爸……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结婚啊?」
『哎,先别说这个了。』
「咦?啊,喔……」
『妈妈之前有跟你说过吧?你得定期向我报告学校的成绩才行,可是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我一次都没听你提过成绩的事喔?』
「……对不起妈妈,我这边的收讯很差,听不到你的声音耶。」
『收讯差算什么啊,我这边的问题可是儿子的脑筋很差呢。』
「我们的对话好像兜下太起来耶。」
『而且还差到远远超过人类的想像喔。』
「我、我的脑筋才没这么差呢!」
『嘿~是吗?那你说说看,最近的成绩怎么样啊?』
「……」
『快点回答。等你回答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汇钱给你。』
「呃……这个嘛,我以前就一直觉得妈妈年轻又漂亮,可是妈妈真正的魅力不只是外表,而是心地也非常温柔善良,下只拥有女性所具备的优点,在行动力和判断力这方面还一点也不输给男人。身为你的儿子,我常常向别人夸耀这一点呢。」
『废话还真多。为了不让你找藉口,就用英文回答我好了。「How about your result at school?」(你的学校成绩如何?)』
「啊……」
『啊?「a thousand?a little bad?about average score?」』
「阿母、酸粒……」
——嘟……
「咦咦!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未免太冷漠了吧!可恶!既然这样,我就要像变态狂一样连续疯狂打电话给你!不要小看我这个儿子的韧性!」
☆
「……所以说,在听到驱蚊电波那种让人不愉快的嗡嗡声之后,她就把你设成拒接来电了吗?」
「嗯,你不觉得很过分吗?那个人一定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啦。」
「这样啊,你也真是辛苦……」
午休的教室里,我向雄二抱怨跟妈妈之前的对话内容,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种反应。
「雄二,你、你是怎么了?被你这样同情,感觉怪嗯心的耶。」
「没什么啦,我只是对吃妈妈的闷亏这件事很有感触罢了……」
雄二抬起若有所思的目光望向窗外,而且脸上竟还浮现出跟壮硕粗野的外表一点都不相衬的淡淡哀愁。
「那么,明久你打算怎么办?」
一手拿着纸盒饮料的美少女——秀吉对我问道。光是看他喝着豆乳,就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飞哨微笑。电视上也介绍过豆乳对美容很有益处,这真可说是最适合秀吉的饮料了。
「唔~没……说真的,我实在很烦恼啊。我妈这次好象是铁了心。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就算想去见她一面,但国外也太远……」
而且,我也不是很清楚爸爸妈妈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只知道他们好像是从事国外企业的经营协商只类的工作……
「…………只能自己赚了。」
正在看什么杂誌,嘴里念念有词的是同班同学土屋康太,外号闷声色狼。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外号,全是因为他是个超级闷声大色狼的关係——而且近来连闷声的部分都减少了,我这位朋友最近好像只剩下色狼部分。
「说的也是,看来真得找份兼差才行。」
如果可以,最好是薪水能日领,又可以马上工作的地方。不晓得有没有徵高中生又可以日领薪水的兼职呢?
「打工吗?这么说的话,车站前的咖啡厅是有在徵人喔。」
雄二手抵着下巴低喃道。
「车站前的咖啡厅?」
「好像是叫『La·Pedis』的样子吧?不晓得取得是哪国名字的那间店啦。」
那间店的东西还挺好吃的,而且价格也便宜,是文月学园的学生经常光顾的咖啡厅。之前我也曾(在被反折肘关节的情况下)跟美波一起去过。
「我记得好像只有徵这个星期六一天的临时工读而已。上班时间是:11:00~20:00领薪水大约是日币八千八百块左右,好像还有写欢迎无经验者之类的。」
「只僱用一天,而且还欢迎无经验者?这对我来说刚刚好——不过好像有什么内情耶?」
一般的咖啡厅不太会僱用短期工读生,再加上欢迎无经验者就更奇怪了,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
「这种徵人方式是有点与众不同,但老朽认为也用不着这般讶异。大概只是店员突然辞职,因为事出突然才贴出这种徵人启事吧?」
这样的理由确实是不无可能。既然连无经验者都无所谓的话,想必店家真的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况且,明久现在也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
「唔……号旭么说也没错啦……」
正如闷声色狼所言,现在的我确实没有余裕去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这可是关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看来我也只能拚命得到那份临时工读才行。
「那么,明久也要去面试吗?」
「咦?『明久也』的意思是,雄二你也要做吗?」
「我是这么想。应该说,那原本就是我想去试试的工读。」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对徵人的事那么了解啊。
「怎么?雄二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不妨说出来给老朽等人听听吧。」
「是啊,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想替自己的房间加道锁,而且还要是最顶级、最坚固的那种。」
想替自己的房间装锁,只要是我们这个世代的年轻人都一定有过这种想法——可是,出于和雄二相同理由的人应该少之又少吧。
「对了,那间店是要徵几个人啊?」
如果面试时会遇到相互竞争的状况,或许我得在事前让雄二吃下毒药才行。姬路同学亲手做的饼乾不晓得还有没有剩……
「我记得是要徵3~4名左右,那间店还挺大的,所以才需要这么多人手吧。」
听雄二这么说,我也想起之前到那间店时所见的情况。光是外场就差不多有一般家庭餐厅大小的规模了,而且菜单的种类也很丰富,包含厨房的人手在内,需要徵到三至四个人实不无可能。
「四个人啊,那秀吉和闷声色狼不如也一起来吧?」
「…………这样的话,就有钱买照相机了。」
两人当天似乎都没安排什么活动,于是相当爽快地答应。闷声色狼在厨房里一定会相当活跃吧,而秀吉当然就更不用说了。
「既然已经决定,今天回家时就立刻去面试吧。要是那问店已经徵到人,我们可就没得玩了。」
「就是说啊,那就这么办吧。」
「老朽明白了。」
「…………(点头)。」
于是,我们四人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咖啡厅面试,面试过后,我们四人也同时都被採用。
☆
「啊啊……你们真的来啦……今天一天,就麻烦你们了……」
「好、好的,请店长多多指教。」
到了打工的星期六,咖啡厅店长拖着似乎马上就会昏倒的虚弱身体,迎接在开店前一个小时集合的我们四人。
(喂,这位店长真的没有问题吗?)
(唔嗯……照老朽看来,要是突然来个突髮状况,这位仁兄恐怕就会直接投入富士山底下的树海了,看起来真是虚弱不堪啊。)
秀吉的感想还真是一针见血。这样的人如果出现在候车月台上,我肯定会叫站务员多注意一下,以防他卧轨自杀。
(我有听到传言啦……这位店长的太太和女儿好像离家出走了。)
雄二压低声音说道。
谁不会就是因为少了太太和女儿,才让这间店人手不足吧?这样想想,他会征单日的工读生也说得通了。简而言之,我们只要在他的妻女回来之前帮忙就行了。
(奇怪?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有几个打工的女生啊……)
(我也不晓得之前那些工读生是怎么了,她们会辞职大概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
「来,这是你们的制服……如果尺寸不合再告诉我喔……」
店长把几件摺叠好的制服一一递到我们面前。
「「「我的尺寸不合。」」」
在接过制服的瞬间,我、雄二和闷声色狼的声音非常优美地重叠。
「老朽的是性别不符啊。」
顺带一提,这是拿到女服务生制服的秀吉所发出的不满之声。
「咦?真是奇怪……我已经目测过啦……」
店长歪着头不解道。但不管怎么看,尺寸下合就是不合啊。
「店长,我的制服或许只是小了一点,但雄二和闷声色——不对,坂本和土屋的制服尺寸可是明显不对啊。」
店长该不会是把制服给错人了吧?如果不是这样,那他的视力也未免太差了。
「是吗……不过就我看来,坂本同学是S、吉井同学是M、土屋同学是ER0(色情)——不对,是L才对呀……」?(注6)
这位店长还真让人不敢小觑。
「…………我对ER0一点兴趣也没有。」
「「什么!」」
亲耳听到本世纪最大的谎言,我和雄二不由得同时叫出声。
「闷声色狼,不管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说这种谎啊。」
「就是说啊闷声色狼,说谎也要在能欺骗人的範围内才有价值嘛。」
「…………(拚命摇头)。」
他那得意地摇头否认的姿态实在空虚得紧。真是的,何必撒这种漫天大谎呢。
「算了,先别说这个。我的尺寸大概是L,和闷声色狼交换就可以。」
和雄二站在一起或许让我看起来比较瘦小,但其实我的身高可是比平均值还高呢。M尺寸的制服对我来说宽度是够了,但长度不足。
「…………我穿M刚好。」
注5:日文中的ERO与L念法相似。
我和闷声色狼交换了制服。思,L尺寸的制服正好合我的身材。
「店长,我穿的应该是XL号才对,可以请你帮我换一套吗?」
雄二因为没有可以交换的对象,只好把制服还给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