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
我的右脸颊塞着酸梅,左脸颊还塞着鹌鹑蛋,就这样双手合十,结束早餐。
看到比平常提早一小时起床的我,刚晨跑回来的智希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瞠目结舌。哼,真正该行动的时候,姊姊我还是办得到啦!
不管怎么说,今天就是和阿拉比亚塔对决的日子,然而饿肚子是没办法作战的!我吞下了超出平常一.五倍的饭量,战斗準备无懈可击。
电视正播放着我从没看过的「早餐占卜」。那是透过当天早餐内容占卜当日运势的单元。一个拟人化的饭糰人动画出现,宣告「吃了酸梅的你,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然后流下眼泪。接着另一个拟人化的吐司人说「吃了蛋类的你,会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接着沮丧不已。
「……」
我默默啜饮茶。对于占卜我一向只相信预言好运势的占卜。我决定立刻遗忘「早餐占卜」。
占卜单元之后,连续播出了三则令我相当在意的新闻。
第一则新闻是臭氧层破洞大量减少。新闻说原因不明,但是我知道原因。等等再把这个新闻告诉丸男吧。
第二则新闻,是有人预告将在国际艺术节的舞台上发动毒气恐怖攻击。纳鲁造好像在那边担任警备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事?等等再传简讯给他吧。
最后一则,是某种新型病毒入侵了人口约十万人左右的瑞士山间都市,因此遭到隔离的新闻。一旦感染那种病毒,就会变得全身无力,毫无感情,几乎完全无法动弹。研究人员将这种病毒命名为「MM—99」,但是一般人都依照其癥状特徵称之为「殭尸病毒」。此外更令人担忧的是,被殭尸病毒入侵的城市似乎正在迅速增加中。
「要是姊姊也感染殭尸病毒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食慾,对我们家的家计大有帮助——」
我将口中的酸梅籽,瞄準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弟弟。接着嘟起嘴巴深吸一口气,能源填充率一二〇%!
发射!
酸梅籽完美地偏离目标,击中了橱柜上的布娃娃。布娃娃往下掉的途中打翻了花瓶,泼出来的水流得满地,弄湿了智希的袜子。
智希默默地离席,回房换袜子。
我的内心填满了胜利的喜悦,拿起抹布擦地板,把花瓶摆回原位,再把布娃娃放回柜子上。
哎呀?柜子上有个陌生的罐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了个不知摆多久的迷你红豆麵包。记得这应该是……我在记忆中快速搜寻,然后回想起第一学期开学典礼的那天早上,因为我来不及吃,就把它藏在这个罐子里。我想保存期限已经过很久了,不过应该没问题吧……?
我撕开迷你红豆麵包的包装袋,正準备大口咬下的时候——
「要是吃了那个,就会失去身为人类的重要事物喔。」
换好袜子的智希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背后这么说。
「真是的~!像这种不知道摆了多久的危险物品,我当然不可能吃啊!」
智希的眼神完全不相信我。
不过这还真伤脑筋。既然被人说到这种程度,我也实在没脸把麵包吃掉。但话虽如此,我也无法把它丢掉(因为我是不会丢弃食物的人!)。
对了!昨天晚上有个男生一直工作到深夜,肚子饿得扁扁的,把这当礼物送给他不就得了!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早餐』?」
在鞋柜前偶然碰面的丸男,盯着我递给他的迷你红豆麵包,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是呀。」
「为什么是这样赤裸裸的一个麵包?没有放在塑胶包装袋里吗?」
「因为某个意外事故,包装袋已经不幸丧命了。」
我把迷你红豆麵包塞进丸男的前胸口袋里。
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浪费食物了。
当我正感到欣慰的时候——
「萌奈美,丸井同学,早安。」
琉菜向我们打招呼,她满脸笑容地站在不远处。让她看到我和丸男在一起,感觉实在有点不太妙,但是我更在意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身体好多了吗?」
「嗯。」
如此回答的琉菜,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就算看着丸男,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那么,马上就要开始放暑假啦!」
我的脑中,一场盛大的「Wele!暑假!」游行璀璨登场。
今天就是结业式。只要我们能把阿拉比亚塔迅速解决掉,就能着手準备明天开始的暑假了!可以和琉菜一起去海边,一起看烟火——我一定要全力享受暑假!
琉菜对着我和丸男举手致意。
「我先去教室了喔。」
我一边目送她远去,一边对丸男说:
「今天你也可以回去山里了呢。你一定很想跟丸美小妹见面吧?」
「……要是回得去就好了。」
丸男悄声回答。
哎呀?真是出乎意料的反应。这么说来,刚刚拿迷你红豆麵包给他时,他好像也莫名安静。
「怎么了,丸男?是吃到什么坏掉的东西吗?」
我这么一问,他便拿出了手机。
「我有事情想问清楚。去实验準备室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实在误会得太严重了,我想稍微警告一下。再这样下去,你们根本不可能赢过我。』
「因为赢不了我们,所以你想说『拜託请放过我』吗?」
『真是的,跟笨蛋讲话实在累人。我已经使出第一招了。之后只要利用同步现象,就能有效率地侵略地球。可是你们却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对策,所以才说你们不可能赢得过我。』
「等一下。『没有做出任何对策』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你可是差点就要输给我们啰!」
『梦话等躺在床上时才说,这不是地球上的规矩吗?我到刚刚为止一直都很忙啊。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时间陪你们玩闹。』
「……」
『总而言之,请你们认真一点吧。』
「……」
『真没办法,就给你们一点提示吧。我让话剧社的「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和国际艺术节的「We are not alone」两齣戏同步了。计画内容是在话剧社的舞台表演上捣乱,藉此让国际艺术节以失败告终。』
「别笑死人了。人类拥有智慧,就算国际艺术节失败,也不会那么轻易引发世界大战。」
『你可别忘了,你们是没有水就无法生存的柔弱种族啊。』
「……」
『只要扣住水利权就能引发战争,人类会为争夺水源而灭绝——我可是清楚看到这点喔。』
「……」
『不过呢,就算这个计画失败,我也已经走好下一步棋了。但等到这一步棋发挥效用、完成侵略,可能会花费百年以上的时间。我是可以耐心等待,但你们在等待期间应该就没命了吧。』
『总之,要是你们不稍微试着抵抗,就会变成我单方面地欺负弱者了。请好好加油吧。』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侵略者鼓励啊。」
丸男用手机录下的他和阿拉比亚塔的对话一时暂停。
呃……我还搞不太清楚状况。我在脑中重複播放刚刚听到的对话内容,开口询问丸男:
「我有点听不懂。你是说,在旧校舍里攻击我们的微笑假面和阿拉比亚塔毫无关係吗?」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不过前提是那家伙说的全是真话。」
丸男话声刚落,躺在沙发上的永远学姐便开了口:
「我早就隐约察觉到微笑假面和阿拉比亚塔是两个不同的外星人了喔。」
欸——什么啊!为什么一直没说出来呢?
「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应该也会觉得奇怪才对——」
永远学姐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和丸男。
「阿拉比亚塔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是在家庭餐厅里对吧?」
我和丸男点头。
「那个时候,阿拉比亚塔有说过『接下来要使出第一招』对吧?」
我们再次点头。
「可是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在旧校舍里遭遇过微笑假面的攻击了。换言之,微笑假面和阿拉比亚塔是两个不同的外星人。Q·E·D·(注20:Q·E·D·源于拉丁语「quod erat demonstrandum」,为「证明完毕」之意。)。」
是,我现在可以理解了。
「不过这么一来就释怀多了。微笑假面不足畏惧,我们的敌人就只有阿拉比亚塔,必须把他打倒这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可能是要掩饰自己的粗心大意,丸男莫名振奋地如此说道。
「不过啊,阿拉比亚塔到底使出了什么招数?要是无法事先知道的话——」
我才这么一说——
「殭尸病毒。」
永远学姐便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在电脑萤幕上叫出了网路新闻,此时正在播放我今天
早上看到的新闻后续。
「现在,感染殭尸病毒的人类数量大概是五百万人。你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吗?」
听到永远学姐的问题,丸男把头撇向别处——表示他不知道。
我则是回以亲切动人的微笑——表示我不知道。
永远学姐叹了一口气,拿出纸张,写下一串数字。
「为了方便思考,我们假设全球人口约为七十亿人,而这间学校的学生为一千五百人。如果学生人数和总人口数出现同步,那个一个学生所对应的世界人口数就是——」
我在脑中开始计算。
这个问题,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曾经学过。呃,七十亿除以一千五百——
「约四百六十七万人……差不多是五百万人吗……」
抢在我算出答案之前,丸男先讲出答案。
「没错。也就是说本校只要有一个学生感染,世界上就会增加五百万名感染者。」
「……」
「阿拉比亚塔的第一步行动是让一名学生感染殭尸病毒。结果让世界上出现了五百万名感染者。新闻有说感染者正在迅速增加,这么一来,本校的感染者应该也还在增加吧。」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第一个感染的学生是……琉菜?」
「可能性很高。」
永远学姐点头。
「我也针对阿拉比亚塔做出了一些假设。我们不知道外星人是否拥有超越光速的飞行技术,总之现在先以没有为前提来讨论。」
永远学姐接下来的话应该会很困难,于是我脑中的绵羊们开始为了跳过栅栏而纷纷暖身。
「在无法超越光速的情况下,行星间移动的最大问题就是距离与时间。想要飞过数十光年,甚至数百光年的距离,生物的寿命实在太过短暂。」
嗯,我还跟得上。
「于是外星人便把自己的实体留在母星,只让意识登上飞碟,送到其他行星去。」
「我有问题!」
丸男举手。
「我读过的科幻小说写道,这问题能利用冷冻睡眠装置或横跨好几世代的长期飞行解决。」
听到丸男的意见,永远学姐摇了摇头。
「维持生命运作必须使用大量能源。然而若是将其转换成类似电子讯号的意识体,就只需準备能让特定资料写入的媒介设备即可,所需能源也几乎等于零。实用性远远超过冷冻睡眠。」
「也就是说,阿拉比亚塔是没有实体的意识体。」
我懂了。可是疑问也同时出现了。
「没有实体,就表示他也没有手吧?那么阿拉比亚塔是怎么打电话给丸男的呢?」
「应该是进入了电话迴路,进而入侵丸男的手机吧。」
原来如此。原来意识体可以做到这么方便的事情啊?
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家庭餐厅对话时,那家伙有说「我就在这里」。如同字面上所说,阿拉比亚塔就在手机里。
「之后,丸男传了简讯给桐野琉菜。此时阿拉比亚塔就入侵了桐野的手机。」
「难道琉菜昨天身体不舒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