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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烂漫。 
可以用这四个字形容的季节过去了,来到渐渐可以听见初夏脚步声的时节。 
夏季来临之前是梅雨季,不过我还满喜欢梅雨的。当然不是说我喜欢淋雨,而是觉得梅雨季节的景象,或者气氛很特别。 
上课时,我在伴随着老师讲课声音响起的雨声带领之下看了看窗外,看到水珠从无比美丽绽放着的绣球花上滑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景色。不过从以前就喜欢户外活动,并且参加了田径队的葵却总爱说,每到了六月就会因为梅雨而无法好好在户外活动,加上六月还没有其他国定假日,这个月份真该从月曆上消失。 
不过梅雨季节也快结束了。 
顺带一提,我就读的斋京学园高中的运动会,也安排在这个时期。 
总之,期中考顺利结束。成绩呢——嗯,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 
可以继续进行社团活动啦!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 
「哈啾。」 
我听到可爱的声音后回头,就看到手拿拖把的三枝同学揪着脸,用手指抚摸着鼻头。 
「咦?佳奈,你感冒了?」 
同样拿着拖把的未亚走过来关心。 
今天是五月的第三个星期六。 
在上午的课外教学已经结束,也用过午餐的这个时间,韵律体操社的社团活动,从简单地打扫练习场地开始。 
目前在最近才结束装修工程,整体焕然一新的练习场中的,有穿着制服、拿着拖把的三枝同学、未亚、真彩等一年级生,以及在过来之前就已经乔装成须贺兰的我,一共四人。 
「啊,不,我想应该不是感冒。」 
儘管三枝同学这么回答未亚,但见她一边回答一边擤着鼻水,真彩也显得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佳奈同学,如果身体不舒服,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剩下的打扫工作由我们来处理就可以了。」 
「不,真的不是感冒啦,只是突然就……」 
「是因为灰尘的关係吗?」 
未亚侧着依旧留着法国捲髮型的头,看了看周遭。 
「不过我们有开窗通风,应该没有这么多灰尘吧——等,哈、哈啾!啊、咦?」 
「哎呀,连未亚同学也中奖了吗?」 
真彩睁圆了那双黝黑的漂亮双眼。 
「现在正处于季节变化的时期,两位都该多加注意呀……哈、啾!咦……?」 
喂,怎么连真彩也这样? 
「你们还好吗?」 
我停下拖地的动作,关心三人的状况。 
「是花粉症吗?这幢建筑物附近树木比较多——」 
就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 
一股搔痒的感觉袭击我的鼻子。 
这感觉超乎想像地强烈,我忍受不住,结果也—— 
「嘿啾唷!」 
………… 
没想到…… 
奇怪,我从小就很少生病,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感冒或得过花粉症。 
甚至连母亲都半开玩笑地说过「小兰,虽然你身体无恙是件好事,但身为一个母亲,居然连一次也没有照顾过生病的小孩,其实是有点伤感的耶」之类的话—— 
喔。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我,赫然发觉周遭安静得夸张。 
「呃……?」 
不知为何,三枝同学、未亚、真彩三人以小花朵朵开的眼神看着我。 
等…… 
等一下。 
我刚刚做错了什么吗?或者该说,我刚刚那个喷嚏打得太粗鲁,跟须贺兰的形象不符合……大、大家该不会因为这样而觉得很奇怪—— 
「兰姊姊。」 
未亚愣愣地开口说了。 
「啊,有?怎么……了吗?未亚。」 
我战战兢兢地回应。 
然后未亚突然「嗯——!」地用力握紧小小的拳头。 
「太、太可爱啦!」 
「…………」 
——啊? 
「那个,须贺学姊,刚刚的——」 
「啊,嗯,我打了个喷嚏。」 
「哎呀……」 
听到我的答案,三枝同学不知为何露出非常陶醉的眼神;真彩则是将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面纸捲成尖尖的形状,然后往我这边凑过来,用双手把变成纸卷般的东西递给我。 
「兰大人,请用。」 
「呃……」 
我说真彩啊,你应该不是要我用那个擦鼻水或擤鼻涕吧?简单来说,就是要我用这东西搔自己的鼻子,然后再打一个喷嚏吗?不过既然都有面纸送上门来了,我只能说声抱歉,我要用那个擦鼻水,感谢你。 
我当着似乎打从心底觉得遗憾的真彩面前,将接过来的面纸打开,按在鼻子上。 
擦掉鼻水之后,我抬头看看练习场的挑高天花板。 
「这该不会……」 
「是所谓的施工粉尘之类的吧?」 
站在窗边的三枝同学似乎有跟我一样的想法,而开口这么说。今天的她还没换穿运动外套,也没有扎起那头又长又飘逸的秀髮。虽然扎起头髮的三枝同学很可爱,但对我来说,三枝同学还是现在这样比较符合我内心的形象,毕竟那是从国中一路看惯了的模样。 
「虽然不是新落成的建筑物——不过这里才因为装修的关係,重新粉刷过不少地方呢。」 
「嗯。」 
我听了三枝同学的话之后,点了点头。 
新落成的建筑物有时候会有这种现象,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到昨天为止都不会这样啊,为什么到了今天就突然——这种事情也有所谓的时间差吗? 
我们一整个状况外,只能感到不解。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喀啦喀啦」地打开。 
「倒垃圾大队返回基地~~呼~今天好热呀。」 
「阳光比上礼拜更强烈了呢。」 
「照这情形下去,运动会的时候应该会更热吧~」 
一边这么说,一边踏入练习场的是两位学姊,她们的身高都较一般的女生来得高,以韵律体操的层面来说,身高高其实是佔有优势的。在韵律体操这个竞赛项目上,身高较高的选手就是比矮个子选手有利,就算表演的内容和水準相同,但身高够的选手,动作看起来就是比身高差一些的选手更为生动有力。 
附带一提,右边是我们韵律体操社的社长,二年级的白凤院凉子学姊;然后左边是跟她一样二年级的北条寺美琴学姊。 
两位学姊跟我们一样穿着制服,手上分别抱着塑胶制的垃圾桶。 
「但愿今年不要下雨就好了~应该说,为什么我们学校的运动会不选在秋天举办啊~」 
「因为如果跟校庆的时间太靠近,老师们的工作也会增加,他们也觉得很麻烦吧?」 
「唔,这吐槽实在太冷静又现实了,真是对象徵着青春的活动大泼冷水啊~……咦,等等,你们怎么了啊~?」 
可能是察觉室内的气氛了吧,从玄关处走上练习场的美琴学姊狐疑地开口问道。 
「啊,那个啊——」 
我正打算解释的时候—— 
「哈啾。」 
「嘿啾。」 
「啾。」 
三枝同学、真彩和未亚又再次奏响三重奏。 
其实我也差点跟着打出喷嚏,但这次我努力忍耐着。 
「呜……空气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 
「空气~?」 
「嗯,没错,大家的鼻子都——」 
「啾、哈啾!呜呜,好像愈来愈严重了耶——」 
未亚蹭着有点变红的鼻子,显得相当困扰。 
然后,原本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们的美琴学姊,突然「啊」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她转头看看身边的凉子学姊。 
「那个~小凉,这该不会是~」 
「可能喔……可是有点奇怪,刚刚碰面的时候都还很正常啊?」 
凉子学姊皱了皱外型姣好的柳眉。 
……嗯? 
她们在说什么啊? 
当我想要询问她们两人——就在此时—— 
碰。 
我们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那是练习场里面的社办门猛烈打开的声音。 
我吃惊地回头,就看到全身毛髮倒竖的猫——不对,是一脸不高兴的沼子学姊的身影。 
「…………」 
一开始,没人敢开口向不发一语、豪气万千地站着的沼子学姊打招呼,因为她的脸上明白地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虽然她平常就是个跟温厚或柔和这种形容词没什么缘分的人,但也鲜少表现出如此带刺的态度。就连不管面对谁都无所畏惧的未亚,这时也睁圆了眼睛,直盯着沼子学姊的身影瞧。 
身穿制服,手上拿着书包的沼子学姊率先採取了行动。 
她往玄关处缓缓走去。 
途中—— 
「哈啾。」 
「嘿啾。」 
「啾。」 
「嘿啾唷!」 
呃……? 
当沼子学姊与我们擦身而过,我们就接连打起了喷嚏。 
等、等一下。 
这该不会是—— 
沼子学姊本人则没把我们放在眼里,逕自往站在玄关的凉子学姊那儿走过去。 
然后—— 
「凉子。」 
她以低沉的声音这么说。 
「……怎么了?」 
凉子学姊一副遇到摸不得的猫,不,不能得罪的瘟神般,难得地以慎重态度应对。在旁边的美琴学姊——啊,咦?怎么转过身去背对那两人,看着完全不相关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