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和我上次拜访时完全没有改变。 
「我上次突然跑回家,真是对不起,奶奶。」 
我一看到百合江奶奶的脸庞,马上开口道歉。 
「不用道歉,是有事情要办吧?」 
「嗯……嗯,大致是那样……」 
我含糊其词。 
又不能说我或许知道戒指在哪里。 
「多亏你,我后天就要出院了。」 
「真的吗!恭喜你,真是太好了……啊,对了,我可以再问一些关于戒指的事情吗?」 
「没问题……但是除了上次说的那些事情,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 
「嗯,还有一些事情。然后刚才没有为你介绍,今天我堂弟圭也跟我一起来了。」 
我向旁边移了一步,让百合江奶奶能够看清楚圭。 
「哎呀,初次见面,我是实咲的祖母百合江。」 
「……我是红月圭。」 
圭丝毫不带微笑地说完就点了个头。 
啊,真是的! 
还是一样冷淡。 
「抱歉,圭好像会怕生。」 
「没关係啦,男孩子都是这样的。比起这个,你想要问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个!奶奶还记得被偷的土耳其石戒指的设计吗?」 
「设计?嗯~我想不是多特别的东西,设计很简单喔,怎么了吗?」 
「呃……呃……我有点在意呀,或许会在哪里找到也说不一定。」 
这藉口也太烂了吧。 
「这样啊~戒指上没有刻姓名缩写,毕竟我们彼此都很害羞,无法做这种事情。装饰也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徵。」 
「这样啊……」 
我原本想说如果有记号的话,或许就能在众多戒指当中找出来了。 
嗯~以我的头脑,果然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圭,你有什么想要问百合江奶奶的事情吗?」 
「……要说有的话,是有。」 
喔。 
果然带他来是正确的。 
我就知道圭应该能够想到什么。 
「吶,百合江奶奶,能够请你回答圭的问题吗?」 
「好啊,什么问题?」 
百合江奶奶将视线转向圭。 
「我的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一个首饰呢?我无法理解,不过就只是个宝石而已吧?只要再买就好了啊。」 
「那是因为……」 
百合江奶奶说不出话来。 
「喂!圭!你在说什么啊!!」 
我抓着圭的肩膀怒吼。 
「是飞鸟叫我问问题的吧。」 
话虽如此,但你没神经也该适可而止吧! 
「飞鸟,这里是医院,你小声一点……」 
实咲连忙小声地劝阻我,我也急急忙忙地闭上嘴巴。 
圭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表情站在原地。 
看到那个表情,我又不禁燃起一股怒火。 
「吶!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想,圭你真的有身为人的心吗!?」 
当时也是。 
六年前在妈妈她们的葬礼上时…… 
那天,从一大早就一直在下雨。 
是我的妈妈和圭的妈妈的葬礼。 
我们才七岁。 
有许多人来上香。 
「请节哀顺变。」 
「请打起精神来。」 
「还那么年轻就……」 
每个人都哭着这么说。 
爸爸虽然向出席葬礼的人道谢,但是却双眼通红。叔叔也是低着头频频拭泪。 
不过所有人当中哭得最难过的人,应该是我。 
当初无法像现在一样理解妈妈去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但是,在我脑海中还迴响着妈妈温柔的声音,稍微有点冰冷的手抚摸脸颊触感好像也还留着。 
我又难过又寂寞……抓着棺材大声哭泣。 
爸爸没有强拉我离开棺材。 
只是默默地待在我身旁。 
当我哭累了,爸爸牵着我回到葬礼的座位上时…… 
我和坐着的圭四目相对。 
圭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我。 
但是,圭既没有哭泣,也没有泪痕。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呢? 
你不悲伤吗? 
虽然我想要这么问,但是圭像是拒绝和我说话般,撇开他的视线。 
接着就一直维持没兴趣、冷漠的表情。 
我和圭就是从那之后变得不太常对话。 
「……吶,圭在妈妈她们的葬礼上也没有哭吧。」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说出口。 
「现在和妈妈的事情没有关係吧。」 
圭用僵硬的声音回答。 
「我想说的是,圭实在是太冷淡了!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啊!百合江奶奶是怎么样的心情!!」 
「我是考虑之后才这么说的。」 
「骗人!圭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妈妈她们去世的时候,圭真的有感到悲伤吗?」 
那个眼神……代表什么? 
「……飞鸟,你说得太过分了。」 
实咲抓住我的肩膀。 
我知道,但是嘴巴就是不听使唤。 
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收回。 
我本来以为,圭会一如往常如人偶般面无表情地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但是在下一秒,他扬起锐利的眼神怒视着我。 
「你……像你这种低层次的家伙懂什么啊!」 
圭全身颤抖地向我怒吼后,便直接跑出病房。 
「圭……」 
我错愕地目送他的背影。 
圭竟然会那么生气…… 
「是谁那么没有常识地在医院里面大声喧哗?」 
听到我们的怒骂声,护士小姐前来关注。 
并且理所当然是个怒气沖沖的护士小姐。 
圭已经离开了,挨骂的当然是我一个人。 
因为百合江奶奶有为我辩护,护士小姐没有骂得很兇,但我还是很沮丧。 
为什么,我要对圭说那种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