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A:「本日谘询」(来自「不迷途的羔羊谘询会」会议记录)
〇谘询者:宍仓彻(2年A班(※1))
来找你们问些奇怪的事情,真是抱歉。可是我真的很烦恼。
绵贯那家伙(※2)说来找你们一定会有办法……所以,拜託你们了。
(※1)二年级的宍仓学长个子很高,长相精悍,不过没有粗野的感觉,比较像是斯多葛学派的禁欲主义者。因为他堂堂的体魄,以及外表显而易见的体能,有不少社团找上他,不过全都被他以「不习惯团体行动」为理由拒绝了。这件事情在二年级体育类社团之间颇出名。
(※2)绵贯学长就是上次利用本谘询会的二年级绵贯司,与宍仓学长自国中时代就是朋友。说实话,我们给了前来谘询的绵贯学长错误的答案,因此包括我在内的羔羊会成员们都很好奇,为什么他还会推荐朋友来找我们商量。
我似乎变成杀害舅舅的罪大恶极之人了。
嗯?不不,我当然没有真的杀人。
只是有人放出这类谣言。
大约从上礼拜开始,学校里擦身而过的家伙们只要见到我就会窃窃私语。我虽有些在意,不过——这话我自己说似乎有点奇怪——我这人向来不在意旁人说什么,因此常放着事情不管,直到造成实际伤害为止。
但是我从小学起就认识的死党,也就是坐在我附近的须川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听说你谋杀了有钱的舅舅,还追求刚死老公的舅妈?看来可爱的学妹似乎满足不了你。」事情到了这地步,我已经无法坐视不管。这玩笑未免太过头了,而且有几件事情我也觉得不对劲。
的确,我舅舅前阵子刚过世。
但不是被谋杀的,纯粹是饮酒过量引发急性心脏衰竭。根据医师的诊断结果也没有可疑的地方。听说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我们根本不住在附近,关係算不上亲密也称不上疏远,所以详情我不是很清楚。
顺带一提,我舅舅不是特别有钱。再说舅舅除了太太之外,还有三个小孩,所以就算他再有钱,我和母亲——对,舅舅是母亲的兄弟——事实上也不会因此受惠。
我问须川从哪里听到这件事。说实话,比起毫无事实根据且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的谋杀说法,我更在意为什么会有人知道舅舅过世。刚才也说过,我们家和舅舅来往没那么亲密,所以去参加灵前守夜的只有我爸妈;我虽然出席了葬礼,不过碰巧是在礼拜天,所以没有向学校请丧假,照理说学校不应该有人知道。
我原以为须川会告诉我某个人名,没想到消息来源居然不是个人。他得到的消息姑且算得上第一手资料。
我想各位应该也知道有个新闻社和电脑社共同使用的校内网路布告栏——我以恶魔手段逼迫舅舅,最后甚至逼死他的种种内容,就公布在那里。
我马上去资讯室,但我不太会用电脑,于是麻烦碰巧在那儿遇到的一年级中濑华帮忙查看那个布告栏,可是到处都找不到那则消息。本以为可能是上了须川的当,可是他不是会撒这种无聊谎言的人。和中濑谈过后才知道这类布告栏只要出现消息来源不明或毁谤中伤个人的内容,管理员就会予以删除。也许是已经被删掉了。
老实说我并没有打算积极处理,但一想到有人将过世亲人的隐私暴露在布告栏上随意流传,身为舅舅的亲戚,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我向中濑道谢后,原本準备前往电脑社沙但中濑告诉我,对布告栏内容有意见的申诉信通常是寄到新闻社,所以建议我先去新闻社。而且中濑表示她的国中学长人在新闻社,可以帮忙疏通。要麻烦她这么多事情,我也相当过意不去,不过有她在,事实上真的帮了不擅言词的我一个大忙,于是我和她约好过阵子一定回报她之后,便跟着她一起到新闻社去。
幸好新闻社还保留着删除的讯息——好像是叫备分?——不过当时新闻社正好急着处理绵贯找你们「羔羊会」谘询的消息,所以他们只说:「东西就存在那边的电脑Local端里,你自己找吧。」完全任由我自行动手。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我会电脑的话,照理说应该自己动手,但我不晓得布告栏之外的东西该怎么操作,所以……我满心羞愧地再度麻烦中濑帮忙调查。中濑的脸上没有任何排斥,帮我搜寻历史纪录,我想大概是为了回报我上个月的帮忙吧,真是个好女孩。
但是看了结果之后,我呆住了。除了舅舅的事情之外,还有一大堆与我有关的谣言。我已经将原文影印交给会长了,各位等会儿可以传阅。内容主要是——
『宍仓彻是可怕的家伙。他国中时期曾把几个看不顺眼的老师送进医院,连校长也怕他,所以没办法处分。』
『宍仓彻打倒三名飙车族。』
『他很花心,建议别靠近。』
『他在邻县的医院痛殴轻佻的晚辈,晚辈可怜兮兮地惨叫。』
『不参加社团活动是因为他每天忙着打架。他昨天也把聚集在便利商店的十名西高不良少年强行送进医院去了。』
『看见他穿着外套时要小心,他身上一定带着刀。』
『T.S.是邪恶宗教团体H会的储备干部,背后有人撑腰抹消暴力事件。』
『他对女人没兴趣。』
……谨慎起见,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我稍微解释一下。
这些全都没有事实根据。我虽打过架,但顶多是两只手就能够数完的次数罢了,而且也不曾把对方打到必须住院。
啊啊……还有,嗯……很丢脸的是我完全不曾和女生交往过,话虽如此,不代表我特别关注同性,纯粹是不擅长交朋友,尤其是没机会认识女孩子而已。
我的母亲娘家是经营寺院(※1),我偶尔会去帮忙,所以多少称得上是宗教相关人士,但绝对没有胡作非为。那间寺院几百年前就在这一带扎根,也就是位在隔壁县的无仓寺,也许有人知道也说不定。那间寺院还经营幼稚园和照顾儿童的相关设施……嗯,也算得上是这附近规模不小的寺院就是了。
(※1)我不自觉深深认同并与成田同学面面相觑。宍仓学长冷静的举止和莫名严肃的说话方式,原来是家学渊源。(下一刻,成田同学却对我说:「和佐佐原很像。」我看起来也那么严肃吗?)
然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留言之中,最新的内容就是舅舅的死是我的杰作。
嗯?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留言只是碰巧和事实同一时期发生?
啊啊,我也想过这点。中濑也问过我同样问题,不过我有无法善罢甘休的理由。
在说明理由之前,我先把有问题的留言之中内容最长的那一则,一字不漏地念给大家听。
『宍仓彻终于杀人了,而且对方是妈妈的兄弟。
宍仓上个月与平常就经常起冲突的舅舅吵架,当时虽然当场就分开了,但心中老早看不起庸俗舅舅的宍仓,开始计画着要让舅舅从这世界上消失。
他注意到舅舅的心脏毛病,找人送了瓶危险的假酒过去,安排成发病的假象。虽然未经确认,不过也可能是在酒里掺入某些药物。
宍仓的舅舅在隔壁县也是一位知名的资产家,因此宍仓彻能够因为他的死谋得莫大利益。
冷酷、残忍、对敌人毫不留情的铁石心肠堕天使,这就是宍仓彻。
对这则消息抱持怀疑的人,可以查看黄信社这家葬仪社上个月的葬礼纪录。在那里可找到宍仓舅舅的名字。』
……欸,这全是一派胡言,甚至可说是胡说八道,搞不好已经是诽谤中伤了。荒诞无稽、不讲理也该有个限度。
可是我很在意这篇留言的几个地方。
首先是舅舅的死因。为什么对方知道和心脏有关?连是喝酒导致这点都晓得……但是,欸,这也算普遍情况,或许只是蒙对。
问题是连葬仪社的名字都说对了,这就不能称作巧合了。我刚才也提过,母亲娘家是寺院,因此对葬礼等等相当熟悉。黄信社是位在隔壁县的小型葬仪社,靠着上一代传下来的八成老顾客及他们的介绍,才能维持生意,很难说他们是知名的葬仪社,连我都是因为母亲娘家在同一个县内才会晓得。舅舅的葬礼的确是交由黄信社处理。我父亲曾拿着他们的简介回来,所以我能够确定,再加上奶奶当时还不讲理地怒骂说:「怎么可以把不吉利的东西带回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写出这一则留言的人,对我舅舅的死相当清楚,尤其连葬仪社的名字都写出来了,更教人感觉不舒服,我担心万一对黄信社造成困扰就麻烦了。
因此事情到了这地步,我必须揪出真正的诽谤者……不,不知道真面目也没关係,总之必须避免舅舅的隐私继续散播出去。
所以我来请各位帮忙,希望藉助你们的力量(※1)。
(※1)说完,坐在位子上的宍仓学长深深鞠躬。会长还是一如往常地露出微笑说:「当然。可是光凭目前这些内容,似乎仍无法锁定犯人。」
啊啊……也对。光凭刚刚的内容,你们只知道我无法对犯人继续保持沉默。
首先从大方向来说,目前能够确定的是那个布告栏有些限制,只能在校内使用。也就是说这个低劣的爆料者是校内人士。然后——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按照中濑的说法,从IP来看,可以确定犯人使用的是资讯室的电脑。
另外,由调查结果逆推谣言的出处后会发现,消息果然全部来自那个布告拦。这调查结果不是我个人做的,是透过须川和绵贯,以及充满好奇心的戏剧社社员们协助才完成,因此值得相信。
终极作法就是派几个人以资讯室为主进行监视,但学生会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再说我希望避免把事情闹大、被老师找去约谈。
——事实上我心中有个可疑人选。如果是那家伙,对舅舅的死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也有办法打听到,再加上他对我似乎怀抱恨意。
我原打算直接找对方质问,但中濑非常反对。她说如果声张出去就糟了。而且那种人很可能以下犯上,做出什么不妙的举动。最好等找到铁证或能够断定的推论,再和对方交手也不迟。
所以接下来我要仔细说说那个可疑的家伙,希望你们能够帮忙找到方法逼他自首,或是帮忙确认犯人是不是他。
提到那个可疑的家伙,就是一年级一位名叫久山的男生,他是我的远房亲戚。话虽如此,我知道久山也是上个月的事而已。我们是在医院遇见的。
当时我母亲因病住院,那是母亲娘家附近最大的综合医院,距离我家很远、交通不便,不过因为母亲从小就看的医师在那里执业,所以确定住院时间后,就选择住进了那里。补充说明一点,我舅舅病危时也是被送到那儿去的。
每逢假日我都会去探望母亲,记得是上个月初,就在出院前二天,母亲已经痊癒得差不多了,因为住院生活太无趣,她开始天南地北随口聊问:「对了,你们学校有位和你同年级的女孩子叫『鹿野』吧?她好吗?」真的很碰巧我正好知道这名字。鹿野是绵贯的同班同学,我也因此和她说过两三句话。我很老实地说:「可以说好过头了。」接着母亲像得到什么心灵支柱般地关心。因为她太开心了,我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当天回家时,我在医院走廊上遇见一对争执中的男女,男生就是久山。他在医院里穿着花样夸张的皱巴巴衬衫,总之是负面意思的醒目。
后来我听说是院里医师的女儿帮父亲拿换洗衣物来,碰巧被久山给缠上了。久山似乎是到医院来探望出意外的朋友,却因为那位朋友和解不顺利而气愤,因此迁怒碰巧出现在那儿的同年级女孩子。
四周虽然有几位住院病患和探病的人,却很不凑巧地没有护士等医院人员路过。我不希望在母亲住院的医院内引人注目,可是要我放着有麻烦的女孩子不管更难受。
没办法,我只好出声喊了久山。我说这是医院别乱来,还说那女孩似乎有事要办,让她过去。结果久山生气地说:「与你无关,少管閑事!」欸,情况有些各执己见就是了,后来久山愤怒扑过来,我逼不得已将他的手臂反剪到背后,扭着胳臂压在墙前。说实话我原没有打算闹到这地步,所以也是满心不解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候医师总算赶过来,而且正是久山冒犯的女孩父亲。他听了战战兢兢在旁看着的女儿解释经过之后,马上介入调停。
久山瞪着我,又顾忌仲裁的是纠缠女孩的父亲,最后逃跑似地离开了。医师父女向我道谢,我也连忙推辞快快回家去。
知道久山的来历是母亲出院之后。母亲的院友正好看见我和久山起争执。母亲因为知道亲戚久山的样貌,于是话题有了连结,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久山就读我们学校。母亲有些担心,我告诉她只是小事情。
第二次遇到久山是隔天在学校内,午休时碰巧在走廊上遇到。既然就读同一所学校,在校内遇到也是理所当然,再说我们年级不同,所以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算运气不好吧。
当时久山和几个人走在一起,似乎正要前往学校餐厅。看到我,久山露出惊讶神情后,说了些「原来你是学长」、「那件事我可没忘了」等等不消他提醒的事情。可是说完后也没有什么后续的作为,看来只是后悔自己先离开的样子很像落荒而逃。结果我俩就在走廊上互相看着彼此。我快速点了下头。总不能一直站在走廊正中央,再来医院那次先回以有效攻击的人也是我。
因为我乾脆退开,久山一时间不知所措又困惑地动也不动。看来我的作法反而伤到他的自尊,久由涨红脸说了句:「你少得意!」就离开了。
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久山。不过听母亲说,他似乎也有出席舅舅的纳骨仪式。我刚才也说过,他是我的亲戚,所以和舅舅家有往来也没什么奇怪,当然也清楚舅舅为什么过世,以及由哪间葬仪社负责葬礼等等。
我归纳了一下,久山他——
一、清楚舅舅过世的详情。
二、可利用资讯室的电脑在校内布告栏上留言。
三、有动机散布我作恶多端的流言,因为他对我怀恨在心。
——这些条件完全吻合,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犯人。
如何?有办法顺利把他逼出来吗?或者犯人并不是他?那么这一切又是谁做的?
我希望听听各位的意见,拜託你们了。
Part-B:佐佐原三月
呼……终于打完了。我轻轻叹口气,从学生会拥有的唯一一台笔记型电脑——这是好几年前的老古董了——抬起头。
和成田同学不同,我对打字并不拿手,因此轮到我製作会议纪录的日子几乎要拚上老命。好了,我必须趁着记忆犹新时,确认看看内容有没有打漏……
就在我喀嚓喀嚓打字时,羔羊会的所有成员开始针对宍仓学长的谘询内容进行讨论。都怪绵贯学长事件闯出名号的关係,参加成员稍微多了几位,让原本就狭窄的第三会议室变得更拥挤。
「嗯嗯嗯……这位久山的确很可疑,可是没证据的话,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对吧?」
「别突然停止思考啊。」
「可是这种情况下,『犯罪现场』是网路上的布告栏对吧?幸好已经知道贴留言的电脑在哪里,可以儘快安排埋伏。」
「谁要去理伏呢?这……没有学校方面的许可,不可能进行吧?」
「再说流言已经流传到某种程度了,如果久山不打算再来散播第二次,埋伏也没用吧?」
「说得也是……真是急死人了,这状况看来犯人铁定是久山没错啊。」
「说到这,他刚才提到的中濑华,是漫研社那位小博士吧。她是我妹的朋友。」
「小博士?」
「嗯,听说她相当热衷于小说、连续剧等,对设定方面也相当深入,所以非常熟悉。虽然是个好女孩,但偊尔会脱离现实。
……这么说来,听说她最近迷上了某位学长呢。」
「咦?呃?话题转向了吗?我突然感兴趣了!」
「喂,你们吵死了。和中濑无关吧。」
「吶,这次的目的不是为了锁定犯人,而是为了阻止流言继续散布下去。既然这样,请新闻社帮忙报导更正——」
「事主不是说了不想声张吗?」
……讨论仍在继续,不过有逐渐重複右侧内容的趋势。这是自绵贯学长的谘询之后,又一次的难题。
我也一边重新确认会议纪录,一边思考着——看来的确找不出能够确定久山就是犯人的证据。话虽如此也看不出还有其他犯人的可能性……
会议就在议论纷纷之际进入了休息时间。与绵贯学长时相同,会长认为暂时休息一下或许有助于想出好方法。
我和平常一样,开始在笔记本上描绘相关人员的漫画,同时看向隔壁座位的成田同学。和我同样是一年级书记的他正捲动笔记型电脑的画面,确认着会议纪录,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注意着房间角落那扇门。
「您有什么想法?」
「嗯,我觉得很好。和之前一样没有漏字错字,也没有漏打的地方。」
我问的是宍仓学长谘询的事情,成田同学却回应我会议纪录的状况。欸,他会搞错也是理所当然。
我直到进入学生会之前,几乎不会打字,一开始多半是成田同学协助或修改。而我会当上学生会书记的理由,也是因为朋友向学生会推荐说:「她家里经营书法教室,还在许多比赛里得过奖。」与会议纪录电子化的现状十分不相称。
儘管如此办活动时,学生会仍必须準备看板或在黑板上写板书,这种时候就由我负责(附带一提,现在立在会议室外头的「烦脑谘询络绎不绝不迷途的羔羊谘询会」立牌正是我的拙作)。成田同学对我说:「不然,一般的会议纪录就由我来吧。」但也不可能全都交给成田同学缮打,因此内容相对较短的谘询会会议纪录就由我们两人轮流负责。
补充一点,成田同学进入学生会不是自荐也不是别人推荐,而是因为书记人数不足,被会长半强迫加入的。这是因为会长和成田同学住得很近,从小就认识。有次曾亲眼见到成田同学问:「为什么挑上我?」会长说:「因为田真你很适合这类工作呀。」——成田同学露出极厌恶的表情——成田同学的全名是成田真一郎。我听过班上同学叫他「成田真」,看来更亲密的人则是叫他「田真」的样子。
我不着边际地乱想着,并重新开口问道:
「不,我问的不是那个……而是布告栏的事情,您也觉得犯人是久山吗?」
「啊啊,那件事啊……」
田真……不是,成田同学表情认真地交抱双臂,模样突然变得几分成熟——我不自觉转开视线。
……不是针对成田同学,看到羔羊会的其他人露出这种表情时,我的胸口就会有些疼痛。我平常不太显露表情,总是被周遭旁人提醒随时都要表现出严肃或轻鬆——让想看到这些的人看见。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
因此大家看到此刻的我,应该会认为我正严肃地思考问题。然而事实上我现在——
非常开心。
「嗯嗯……是这样吗?」
成田同学的「是这样吗」纯粹是口头禅,当他要说些不确定的内容之前,一定会用这句口头禅开头。
「我刚刚也看过布告栏的备分原文了,如果说是久山乾的,似乎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不合理?」
「看,这边。」
成田同学把列印出来的布告栏内容递给我,指出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肩膀轻触让我身体僵硬,不过成田同学看来似乎不以为意。
『在某家医院与某位弔儿郎当的学弟争执,靠蛮力架住学弟,直到那位学弟发出哀号才放手;学弟抱着被毫不留情弄脱臼的关节落荒而逃。』
……原来如此。这则留言显然是夸大了宍仓学长与久山同学在医院发生的纠纷。所以久山是当事人,知情也是理所当然,但没理由用这种贬低自己的写法留言。
「的确,虽然没写出自己的名字,但这内容实在很难相信由本人下笔。」
「嗯。还有,因为久山在医院搭讪的女生也是这学校的学生,如果传言流出去,肯定第一个被锁定吧。」
这么说来,久山同学的确是纠缠了某位碰巧遇到的同学。刚才重读了会议纪录,可以证明成田同学记得的内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