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笨蛋。」 
「笨蛋。」 
被孝佑、和彦与朋香三人轮番以笨蛋取笑,虽然有股想发火的冲动,但玲人还是忍住了。他现在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孝佑特别提高声量嚷嚷,并将一张纸高高地举起。 
「竟然有人补考的成绩比原本考试的成绩烂!」 
日前的英文补考考捲髮回来了。 
期中考考了二十一分,而补考成绩竟然只有十五分 
这让英文老师在生气之前,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还给他一本国一二程度的测验题,要他今天在放学前写完这些题目。 
唉,暂且先这样好了。反正是升高中后的第一次考试。嗯?你问我今天要是做不完该怎么办?混帐东西!应该先做再说吧!不过,不给你一点惩罚也不行哦!对了,就不等期末考,先把你的英文成绩打「1」好了。你知道吗?要是拿了五个「1」,就得留级哦! 
如果事态没有很严重,根本不必担心会被留级。比起这个,他最害怕的就是让父母看到上面写着「1」的成绩单。要是被看到的话,他一定会被强迫去补习班补习。唯有这个他死也不想去,因为这样就不能去玩了! 
不想上补习班的玲人,今天从早上到下课后的现在,一直哭丧着脸与英文测验题搏斗。虽然是国三程度的题目,但还是考倒了玲人。就算座位被孝佑等人包围,他却没空去赶人。 
「这证明了一件事,就是玲人比之前更笨了。」 
和彦大声地嘲笑着。期中考时,他本来也是不及格的,不过补考时勉强通过,所以基于优越感而死命地嘲笑玲人。这让玲人不禁想杀了他。 
「高中生真是深奥啊真是厉害我真的是见识到了」 
不知为何,朋香发出感叹似的声音,并从孝佑手中接过玲人的考卷,开始折起纸飞机。 
「加油哦」 
说完便将折好的纸飞机给射出去。玲人十五分的考卷有气无力地在教室里狼狈地滑行着,撞到黑板之后直接坠落地面。 
可恶!早知道就应该用功! 
他一面后悔着,一面用像蚯蚓在爬似的丑陋书写体,填写测验题的答案栏。 
「鸣濑在吗?」 
一名中年教师从门口探头进来。 
「柴村!?」 
是英文老师。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虽然想躲起来,但他应该从走廊就已经看到玲人了。对于学生们直呼他的姓一事,柴村左耳进右耳出。 
「怎么样?写好了吗?」 
「呃我可能会写死。」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但或许这笑话会成真。脑袋就快七窍生烟了,这就是玲人目前的心情写照。 
「写不完吗?」 
「没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老师可以从轻量刑。」 
「这样啊。你加油啦。」 
对于玲人从轻量刑的哀求,柴村回答得冷酷无情。 
「哇靠!柴村很S(注。Sadism,施虐症)耶!」 
朋香用只有附近三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悄声地说着。 
「今天我会在学校待到晚上六点,记得在六点前交给我哦!」 
「要是写不完呢?」 
「我说过了吧?这学期你的英文成绩就是『1』了对了,光是这样对你应该也没什么帮助。如果你今天写不完,这学期的每一堂课我都会点你上台。」 
「啥米!?惩罚怎么又增加了!你干嘛像鬼一样一直加重刑罚啊!?」 
「这样才能激发你的潜力呀!」 
柴村咧嘴一笑。那笑容明显包含着嗜虐的意味。 
「柴村肯定是个S」 
对于朋香再次喃喃自语,孝佑与和彦也颔首表示赞同。 
「等等!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会用功念书的,求你别这么残酷!」 
柴村无视于玲人的哀嚎。 
「你给我听清楚!不管有没有写完,六点都要来找我报到!」 
目送着离去的柴村,玲人垂头丧气。 
「写不完」 
「喂!你快写啦!不然没办法打篮球耶!少了你,人数就不够啦!」 
「别闹了,我不可能写得完。」 
儘管和彦催促着他,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啊,朝摫同学,拜拜」 
朋香对準备从后门离开的怜挥手。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跟她点了一下头。 
目送朝摫离开的朋香叹了一口气说: 
「朝摫同学那么文静,真是令人羡慕。该怎么说呢淑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就算一次也好,我也好想跟她一样哦!」 
「这妳绝对不可能。」 
「嗯,我也这么认为。」 
和彦与孝佑立刻否定道。 
「哇,好过分哦!我受伤了哭给你们看!呜哇」 
「妳哭的发音会不会太清楚啊?而且还哭得没有抑扬顿挫。」 
「呜哇」 
「妳够了没有!?」 
「呜哇!!」 
伴随着朋香假哭的背景音乐,玲人回头往后面一看,好像看到了怜模糊的背影。 
「今天朝摫好像没什么精神。」 
听到玲人喃喃地说道,朋香突然停止了假哭。 
「是吗?我倒觉得她跟平常一样呢。」 
「隐约有这种感觉,就只是突然觉得啦。」 
今天玲人一直专心做着测验题,所以不敢确定,不过她看起来真的是这样。与同学在一起的怜,扮演着跟平常一样文静的朝摫怜,但除此之外的时间,看起来有点消沉。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又来了!身为男僕的你,既然会这么说,那应该就是那样吧?」 
「妳又要扯到这个啊?妳倒是说说看,为何我会跟朝摫扯上关係!」 
「跟朝摫同学最要好的不就是你吗?球技大会时也是,朝摫同学跟你说话,以及跟我们说话是完全不同。该说是开朗?还是充满活力?」 
他很想告诉他们「她只是脱了披在身上的羊皮」。 
「我得先声明一下,其实她很讨厌我。」 
朋香倾着头,对再次展开与测验题搏斗的玲人说: 
「是吗?」 
「是的。」 
「那我们的『鸣濑是朝摫的男僕』之说怎么办?」 
「谁管妳啊!说什么男僕!?一般会做更正常的连结吧!妳那是什么另类的连结方式!」 
「难道你不觉得,如果你是男僕会比较有趣?具体的感觉就像是套上颈圈,被迫散步的鸣濑,或是被咻咻咻地鞭打、调教的鸣濑,或是被朝摫逼迫舔舐她脚底的鸣濑。」 
对于朋香的胡乱髮言,孝佑及和彦同意地表示:「那好像会很有意思哦!希望你能实际演出一下。」 
「你们在这里随便乱讲,要是哪天被宰了,我可不管。」 
「被你吗?」 
「被朝摫。」 
听到玲人的话,他们三人放声大笑。或许因为即使是开玩笑,这种事也绝对不可能发生,所以才让他们发噱吧。 
知道怜真实身分的玲人,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在警告他们。不过确实是说得有点夸张。再怎么说,怜也不可能会杀人。 
当然他也从未想像过,自己有可能差点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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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人观察得没错,今天的怜的确没什么精神。怜自己也发现到了。这跟精神不稳定稍微有点不太一样。她的情绪明显偏向负面。 
她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今天早上作的那场梦,还是因为生理期的缘故。 
如果是因为早上的那场梦,那就代表自己在潜意识里,仍对自己没有出手搭救伙伴一事感到悔恨。而如果是生理所致,那就表示自己潜意识里仍对身为女人一事感到厌恶与不安。 
不管原因究竟为何,现在皆已无法改变了。只能诅咒未来的扭曲世界与自己。 
她走出校门,因轻微的晕眩而原地休息数秒钟。她很清楚这与精神无关。对滴草高中所施予的暗示,并不会对怜产生影响。 
她大口吸气,试着改变心情,但还是没用。心情一点也好不起来。 
还是赶快回家休息好了。 
也只能这样做。 
「抱歉。」 
走出校门的她,在第一个转角处被人叫住。对方是个身高中等,腹部有着一圈赘肉的男子。 
头髮有点斑白,年龄大概是中年。脸部线条跟身材完全不同,瘦瘦的、透露着知性。要说他是大学教授,应该也是说得过去。 
男子不礼貌地直盯着怜瞧。 
怜警戒地后退了一步。他看起来不像监察官,也不像推销员,可是应该也不是前来搭讪的无聊男子。 
「呃,请问妳是朝摫怜小姐吧?」 
对方知道怜的名字,这让怜更提高了警戒心。 
「是的?」 
她无法判断这时应该以真实的自己,还是佯装文静的自己来面对这个人,于是以微妙的语调来回答. 
「果然没错!」 
男人的表情突然亮了起来,喜出望外似的展开双臂。 
「好久不见,怜!」 
这个时代,在校外并没有人认识怜。不懂对方话中含意的她,自然地摆出防卫的姿势。 
「是我啦!秀孝!」 
「什么!?」 
男子的话让怜惊讶得哑口无言。 
听他这么一说,那个人的身上确实有一点秀孝的影子、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跟他见面、那不是我一直希望的吗?诸如此类的种种想法在脑子里不断交错。好一阵子,怜就这样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想不到妳会知道这么有格调的店.完全无法跟怜联想在一起。」 
他们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变成大人的秀孝环视着店内。气氛沉静的咖啡厅,的确跟怜连结不起来。 
「哦我也是朋友带我来过一次。」 
虽然说有他的影子,但就在几个月之前,还跟年纪比自己小的秀孝在一起。怜实在无法想像坐在对面的这名男子竟然会是秀孝,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朋友?」 
「学校的同学。」 
「咦?妳不是还在服『孤独』之刑吗?」 
秀孝说他被送到三十四年前的东京。 
跟完全变老的秀孝不同,怜被逮捕后直到现在,并没经过太长的时间。 
「因为有个人没被暗示到,因此监察官一直紧跟着我不放。」 
说不定,现在监察官正在时间河流外的空间监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