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狂风肆虐的山。
狂风以一种猛烈的气势吹散了云彩。树叶落了下来,有时连着树枝被刮下来,扎到地面上。这样的夜晚,连野兽们都躲在巢穴中一动不动。
只有星星是美丽的。
只有星星和月亮依然在呈现碎片状的云彩之间闪烁着。
它们就像在抚慰着大地和山一样,从遥远的高空俯视着下面。
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个突兀地张开的圆形空间。
这空间位于茂密的森林的正中间,就像是由于神的失误,只把这快地面露了出来一样,由于那块空间特别圆,因此这是一个无法不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地方。
而现在。
那快空间,被染成了鲜红色。
那是火。
是篝火。
就在那快空间的中央,篝火在跳跃着。
被狂风一吹,挣扎着的火焰在用木柴搭成的井字形的中央乱蹦乱跳。
大量的火星「啪,啪」地散落到夜间的空气中。每到这时,火星爆裂的声音就会与风声在一起,变幻成咆哮一样的声音。
在篝火的周围,大量的蜡烛和神酒被摆成了一个几何图形,在「呼呼」的狂风中,那些蜡烛倾斜着,但仍然顽强地保持着火苗不灭。
就像是火做的曼陀罗。
熊熊燃烧,在风中劈啪作响,被祈愿能到达星得之端的火柱。
不。
实际上,那火焰确实要够到星星了。更确切地说,在判断火焰已经够瞧到星星的基础上,仪式在举行着。
这是一个让星星镇定下来的仪式。
(真,厉害。)
伊庭树按信右眼,屏住了呼吸。
他的右眼能够看见。
燃烧的不仅是火焰。
咒力也被放入了这火焰中,向天空伸出了长长的手。山中的咒力被集中起来,都供给了这个仪式。
可以说,给人的感觉是,这个山都成了举行这个仪式的场所。
「这就是星祭」
他心不在焉踏着风箱。
在他失去了平衡的那一瞬间,一下子被抓住了衣服袖子。
「社长哥哥,你没事吧?」
抓住了他的袖子的美贯,很担心地仰视少年。美贯的头髮分成了两边,一身红白分明的洁凈的巫女装束。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反射的火光摇曳着,映出少年那发抖的脸。
「啊啊,嗯,谢谢,美贯。」
少年不断点着头,将胸前的领带重新系了一下。如果不这样做,他就觉得好像站不稳一样。
他做了个深呼吸。
这里的咒力过大,无论怎么深呼吸也平静不下来。
即使这样,他还是做着深呼吸,并拚命擦着冷汗。右眼的疼痛得不到缓解,但是这也没办法。
「你,没事吧?」
美贯又一次紧紧地抓住了裙摆,这样说道。
但是,这次她不是在跟树说话。
这是对篝火前一直专心祈祷的施咒者说的。而另一句,是对端端正正围在施咒者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四只猫说的。
「喵」
「喵!」
「喵喵!」
「喵喵!」
四只猫眼叫着。猫眼的尾巴向上翘着,像在鼓励主人一样。篝火被风一吹,猫和猫尾巴的影子剧烈地摇晃着。
在中间,扇子缓缓地摆动。
「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二四得八,二八一十六」
这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声音,但也是一个豪不输给狂风的严肃的声音。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六十四大卦,六十四大卦结三百八十四爻」
咒力根据一定的规律开始动起来。
就像被扇子和声音引导着一样,开始滴溜溜的转动。
「」
树靠喉咙抑制着痛苦感。
并按着右眼,死盯着施咒者。
被火焰当成了鲜红色的银髮。
紧紧地闭着的细长而清秀的眼睛。
缠着布的温软的手,像在舞蹈一样操纵着扇子。
这与树所认识的那个青年完全不同但是,施咒者就是那个青年没错。
他就是猫屋敷莲。
2
时间追溯到几天前刚过中午的时候。
就在某个人造访孤零零的建在大楼与大楼之间的「阿斯特拉尔」事务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哈!」
树享受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和煦的阳光,伏在社长的座位上。
顺便说一下,这里虽然是社长的座位,但却不是社长室。因为事务所里根本没有地方给树弄一个单人的屋子。当然,同时也是为了监督社长的脱岗或者犯错,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子上,树通常都是非常紧张地工作着。
但是,只有今天,他的样子有些不同。
「唉」
伏在座位上的树那比他年龄显得幼稚的侧脸,也非常的放鬆。可以说那是一种非常幸福的表情。
仔细看过后发现,平时堆满了桌子的教科书也都不见了。
从经济学,经营学到伏都教魔法,以及相关的仙术,融合理论,这些複杂而奇怪的组合在一起的资料以及魔法书都不见了蹤影。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归根结底,是因为秘书兼教师的穗波正在出差。据说是对她有恩情的魔法师拜她办事,好像一周之内都回不来。安缇莉西亚好像要在英国本部管理「盖提亚」,这几天不会露面。而且,这是一个中间夹着节目的连休。
因此。
对于树来说,一个久违了的假日终于到来了。
「幸,幸福」
想着这些,树摸了摸社长这个座位。
今天就这样回去吧。回去以后,做什么呢。可以叫山田他们一起去玩一晚上的游戏。不,一个人一边吃薯条一边拚命地看漫画书这个想法也很难捨弃。不,不,等等,树,去至今为止没去过的通宵卡拉OK怎么样。
无数的胡思乱想出现在他的脑海。
虽然也觉得有点悲哀,但这也是没办法。因为这已经是几个月来不曾有过的的真正的假期了。不趁现在放鬆一下,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如此悠閑的时间。
()
树舒适地转动着瞳孔,思考着如何度过这个假期。突然,桌子上「砰」一声堆满了大量的资料。
「嗯?」
树禁不住跳了起来。
「黑,黑羽?」
树仰视着事务所的开花板附近。
漂浮在那里的半透明的少女非常过意不去地低着头。她那长长的黑髮,在阳光的反射下沙沙的作响。
「对,对不起!实际上,这是受穗波所託,监督社长不要让社长无所事事。她说在你全部通过这些考试之前不能回家。」
「受她所託?」
连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美贯都挥舞着胳膊,像一个淘气包一样「嘻嘻」地笑着,那个样子简直就是第二个穗波。
突然,树的脸开始抽搐起来。
「不,你们等一下!那个你们不觉得偶尔休息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吗!?看,考试明天也可以啊」
「那个,对不起那个是一天内要完成的,穗波给了我一个星期的量。」
黑羽的手指指着桌子上的资料。
树战战兢兢地重新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从腰到胸的高度,有两个拳头那么厚的纸堆在那里,虽然其中也有实验教材,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是一天要完成的东西。
而一个星期,就是现在这些资料的七倍的量。「不行不行!会死的!我绝对会死的!」
「没,没关係!因为我也会陪着你!这些资料中,也有要考我的部分。」
黑羽的拳头用力地握住胸前,坚定地对树这样说道。
虽然那份坚定令人欣慰,但是这也绝不是有个人陪着就能够完成的。
已经欠身哈腰的树,扭头左右张望寻求着帮助。但是他的旁边只有一个找碴的美贯。
就在这时。
玄关的门铃响了。
「嗯?」
「啊,我必须马上出去一下!如果是来推销报纸的,我必须把他赶走。」
就在美贯回头的那一刻,要逃跑的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匆忙地去拿行李,快步走向玄关。
他的脚边,挡着一个黑东西。
「喵!」
「喵!」
是玄武。
是那只一直困的闭着眼睛的黑猫,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玄武已经端坐在了玄关前。
「怎么了玄武?你呆在那里我没法打开玄关的。」
「喵!」
「喵!」
接着,另一个白猫白虎也跳了过来,挠着树的脚踝。
「哎呀,白虎!拜託,让我走吧!」
树的真心话从嘴里溜了出来。
泪眼模糊的树硬扯开着两只猫,把手但向了门把手。
突然,门开了。
「嗯?」
当然,惯性一旦被触发,就不可能立刻消失。再加上「啊斯特拉尔」的门只剩下了这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它是用非常坚固的黑檀木製造而成。
树的瞳孔直冒金星。
门豁然撞到树的额头,树一下子翻倒在地。
「疼疼疼疼」
「哎呀,不是有人吗。」
一个轻薄的声音传来,低头俯视着按着脸坐在地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