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魔法师和鬼梦 
数日后的,布留部市。 
冬日的寒意慢慢减退的,一个休息日的下午。 
从阴霾的天空中,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勉勉强强地投射到了大楼中间的某处地产。 
前庭和后庭中,日本司空见惯的植物,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早春时节的气息: 
这是「阿斯特拉尔」的所在。 
从里面的某个房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一个少年,在床上滚来滚去。 
就连捂脸的双手都疼得厉害。得得得地,牙齿不断打着战,可以想见那种疼痛多么地厉害,个个见到这种惨象都脸色发青。 
但是,恶魔,似乎对此仍就不是很满意啊。 
「这点小意思,你就忍耐一下吧!」 
兹地,毫小留情的一声响。 
顺便,自己的头更加厉害地被按着。 
那种可以称之为纤细的雪白手腕,却毫不留情地紧紧地按着少年的头。 
是穗波的手。 
而在她的另外一只手上,则涂满了颜色怪异的软膏。 
那是由凯特尔魔法特製的密葯。 
「可,可是……那个……被乱七八糟地涂上之后,真的很疼啊……」 
几乎就要断气了似的,树问道。 
「那也没有办法啊。因为这次你暴露在如此强大的咒波污染下这么长的时间啊!为了避免有后遗症,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嘛,这一周之内,你都必须要不停地涂抹这种药膏,还要吃些内服的药品。」 
「唔唔唔……」 
满眼泪光,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自己并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自从那天穗波发现这种药膏可以稍微抑制这种折磨人般的疼痛之后,就已经预示着自己的悲惨命运了——就是现在这个结果啊。 
不过被一个女人这样盯着,涂上这种药膏,世界还真的是好无情啊。 
「那么,那么,我自己来……」 
穗波制止了树战战兢兢伸出去的手。 
穗波非常认真的表情看着可怜兮兮的树。 
「社长。——你的眼睛,真的没事了吗?」 
「嗯。这次……好象。」 
树摸着自己的眼罩,自信满满地说道。 
每一次,树总是在使用了妖精眼之后,会马上昏倒。但是,这次的结果,只是因为过度的疲劳而昏了过去——右半身麻痹,一时无法忍受的剧痛的袭击,之类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个中的原因,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次倒是树,第一次有了「可以使用」这只右眼的想法。 
「……」 
穗波,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穗波?」 
「嗯?唔唔唔。因为这样就不会疼了,所以忍耐一下吧。」 
穗波将手中的软膏,又混合了其它预先已经準备好的其它的药物。 
虽然效果有所不及,但是可以用涂抹的方法来弥补。穗波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粘取了少量的药膏,向少年的脸上抹去。 
「感觉如何?」 
「好像,好像好了……一点。」 
少年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虽然树扭曲着的脸疼得厉害,但是在这里只能情非得已地说着话。 
「那么,找马上就要涂了啊,在那里坐好。」 
「好,好的。」 
对着已经老老实实做好準备的树的脸,穗波小心翼翼地涂着药膏。 
「……」 
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小树,还真是努力啊。) 
这个少年,确实已经长大了很多。 
作为一个社长来说。 
做为「阿斯特拉尔」的一员。 
不再逃避自己的右眼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他成长后的一个结果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自从进入这个公司以来,自己一直都在教给树有关社长的业务和魔法师的事情。所以,自己就一直象现在这个样子面对着他。 
什么时候,立场变了啊。 
为什么,男孩子都会在眨眼之间,长大这么多啊。 
这样想着,穗波的心里泛起了难以言喻地感情波澜。就算是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真的吗?) 
穗波问道。 
不,问问题的,是另外一个一直都很冷静的自己。 
那个时候,和大太战斗的时候。 
这个少年,就在那样的环境中慢慢地长大了吧。 
这种寂寞的,胸口发闷般的,不可思议的心情。 
想着想着,穗波不由地喊出了少年过去的外号。 
「……小树。」 
「疼疼疼……啊,什么事?」 
喊着疼,树的眼睛眨了眨。 
树似乎也发觉了穗波好象有些什么不同,不由自主地身体紧张地僵在了那里。 
「啊,那个……」 
穗波,似乎在理由一样,含混不清地说着。 
自己需要勇气啊。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还是需要踏出这一步的勇气。 
那个不及树十分之一的勇气。 
「我对……小树你……」 
就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 
RRRRRRRRR…… 
树上衣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对,对不起。」 
树慌忙拿出手机。 
刚刚按下接听键。 
「树哥哥!」 
马上一声怒吼震破了树的耳膜。 
「哇,勇花!」 
是自己那个住在纽约的表妹。 
原本树就没有转户口.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彼此没有血缘关係。只不过,从小时候开始,勇花就一直强调「我是哥哥的妹妹啊。」,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怎,怎,怎么啦……?」 
「这次的春假,你没有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突然,勇花单刀直入地问道。 
这次,可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啊。此时的勇花可是满腹的怒气啊。因此,树不得不正儿八经地说着自己的理由。 
「不是,那个……因为我的出勤天数不够,需要补课……」 
「……出勤天数?哥哥,虽然我知道今年你住院的次数比较多,但是你不是说过勉勉强强可以过关的吗?」 
「哎呀,那个,那个天数有点……总之很多事情啊……」 
「哼。你竟然放着如此可爱的妹妹不管。」 
勇花冷不防地,放了一支冷箭。 
当然,树不可能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啊。 
「所以啊,哎呀,那个,所以……」 
「……哎呀呀。」 
看着这个愈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少年,穗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微微放下心来。 
微微有些遗憾。 
「……小树你啊。」 
穗波想起了树说的几天前的事情。 
在祭祀战斗之后,树他们在葛城的家宅中呆了一段时间。 
是为了做好善后处理。 
树创造的新的灵脉,没有完全结束的祭祀,受伤术者的治疗,向「协会」报告,总之问题堆积如山。 
好不容易,在「螺旋之蛇」这件事情上,由于弓鹤只是接受了一下入门,并没有加入「螺旋之蛇」,所以似乎协会就没有追究。或许,站在身为「协会」一员的葛城的立场来看,这一次的事件导致的波及恐慌,使得协会有所顾忌,不过具体怎样,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 
而弓鹤恢複意识之后,听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或许他有自己的思考吧。 
他把自己关在了一间房间里面,和黑暗融为一体,没有出来过。 
「那个家伙,非常的疼爱我们啊。」 
辰巳说道。 
这个巨汉也为了这些善后工作东奔西跑。 
为了不让香和美贯担负过多的重担,他反覆说服着家族里面的重要人物。原本不打算牵涉其中的铃香也被拉了出来,终于在半求半强迫的情况下,家族的入允诺确保少女两个人有一定的自由。 
而树和穗波他们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做辅助工作。特别是穗波和猫屋敷,被要求要就新的灵脉和弓鹤作为将来的管理人的管理计画提出一份详细的报告。 
当这些事情全部都结束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对着先期回来的树他们.从屋子里面传来了丝丝呢喃。 
「……你们真是多管閑事啊。」 
是弓鹤的声音。 
透过了拉门,静静的一句话。 
这句话中,包含了很多的含义。 
或许,这三年间橘弓鹤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思考,都凝结在这一句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