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
四处洋溢着水色、光影——还有动听的歌谣。
虽然「我的太阳」等义大利民谣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以及爽朗的印象,但是这个城市的歌声却十分优美澄凈。与数百条运河相似,手风琴与刚朵拉歌手的歌声,穿透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水城。
一座有着一百二十多座岛屿,以及匹百多座桥樑的城市。
威尼斯。
一提到这个城市,大家都会联想起刚朵拉还有运河。以前这座城市还是海上的一座孤岛,不要说是轿车,就算是自行车也不让骑进城市,城市里的交通工具,除了水上的一些小船,就是为数众多的用手划浆的刚朵拉。
即便到现在,也仍然有许多刚朵拉并行在运河上,在悠然的时光流逝中,传来一阵阵嘹亮的歌声。
这是众多船只中的一艘。
「——好好吃啊!」
歌声中夹杂着一些格格不入的欢言笑语。
「呜哇哇哇哇哇,只有在威尼斯才能吃到那么好吃的奶油泡芙呢!太让人惊叹了!太让人感动了!这真是人类的稀世珍宝啊!」
「不要说得那么夸张……」
驾着船的少女微笑着回头看了看。
女性划奖可谓是凤毛麟角。因为划桨需要很大的臂力,还必须要要能掌握平衡,所以自然而然的,桨手大多是由男性来但当。
实际上,红髮少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身上仍然只穿着一件衬衣,活泼劲儿丝毫不逊色于男孩子。年纪大概也就在十七,八岁左右。头髮短得十分乾脆,长裙上被钩子之类的东西钧钩破了好几个洞。胸前挂着一个很朴素的木製十字架,那站在摇摇晃晃刚朵拉上的身姿,让人不禁想起英姿飒爽的女骑士。
如果这么说的话。
那位年轻的客人,应该是倍加保护的王子吧。
「不是啦,我不是说了那是真的吗?」
年轻的客人嘴里塞满着奶油泡芙,拚命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茶褐色芾着点卷的头髮。一双孩子气的褐色眼睛。
年纪可能跟少女不相上下,但从那幼椎的举止来看感觉比少女还要小上五岁。而且感觉他在强忍着不让脚吧嗒吧嗒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实在忍不住震得厉害。
少女也忍住笑意。
「明明刚刚还像是要倒下的样子。」
她闭上一只眼睛说道。
「那是因为我肚子饿了嘛。」
少年的眉毛垂下来,似乎可怜地按着自己肚子。
「哼。你现在是身无分文吧。能不能把刚朵拉的费用给我付了还是个问题呢。」
「哎呀。也不是这么说的嘛。因为我曾经发誓接下来我只品尝更加美味的食物,其他东西我一概不吃。」
「对谁发的誓?」
「孜自己。」
少年轻轻地指了下自己的脸,非常认真地点了个头。
红髮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真奇怪!所以才把我在吃的奶油泡芙抢了过去?」
「哎呀真不好意思。刚刚我肚子饿的时候,闻到了一阵好香好香的味道,所以就……」
少年把手举起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少女哧哧地笑了起来。
她划浆迅速调头,改变了刚朵拉的前进路线。虽说并没有十分用劲,但其本领却丝毫不逊色于别人。
「好吧。我就告诉你那家奶油泡芙的店在哪里。」
说着,她突然歪着脖子。
「那么说来,你叫什么名宇?」
「我的名字?」
「没错,我的名字叫劳拉·孔蒂尼。」
听到这个名字,少年又微微地笑了笑。
「嗯。我叫冯·库鲁达。」
少年回答,露出如同太阳般灿烂的笑容。
2
今年冬天,比以往要稍微暖和些。
春天也已快要降临了,阵阵清风袭人。阳光照射在河面上,那波光粼粼闪耀的光芒让劳拉有些眩晕。
她驾着刚朵拉,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于是转过头去。
「啊。」
她张大了嘴巴。
在一个砖瓦仓库的附近。
有几个小孩子在河畔嬉闹着。
他们在砖瓦上用蜡笔画着些什么东西。这是如果同伴猜中了画的是什么就可以得分的一种游戏。
那是欧洲的一种绘图方块游戏,从远古时代开始一直流传至今。
但是,现在的一个问题,就是在这些小孩子当中,有一个茶褐色头髮的人若隐若现。
劳拉有些哭笑不得,划着桨向岸靠去。
她轻轻一跃,跳上河畔。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打了声招呼。
「哪里啊。怎么做都没办法赢一回。」
冯·库鲁达像是有些不高兴地搔了搔脸。
他双臂交叉,嘴里哼哼地念叨着些什么,感觉已经完全、百分百地投入进去了。劳拉看着旁边那些——也就是写在砖瓦上的分数,冯的分数已经比其他人少了近十倍,输得一塌糊涂。
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这个少年已经不知不觉地溶入到威尼斯的风景中。
有一个孩子说道。
「但是冯画得实在是糟糕透了。根本就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
「咦,是吗……」
劳拉看看脚下,一时变得哑口无言。
大致上只能看得出上面画的是一只吐着火焰的笨拙蜥蜴之类的东西。
「啊,这个,是出现在日本还是出现在其他什么地方的怪兽?」
「呵呵呵呵呵……这、这个……我原本只是想画一架飞机的。」
「这、这个火焰呢?」
「这不是火焰,我本来是想画飞机喷出的气……」
但是,现在画在眼前,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无功。也许开始的时候将错就谱,乾脆说这是毕加索水平的艺术作品,可能还有—些胜算。
总而言之,这东西是凡人所无法理解的。
「好了好了,那么大家快回去吃午饭吧。」」啊,今天我可以吃帕尼尼!」
「我也是!」
帕尼尼是传统的义大利式三明冶的名字,孩子们说起这个东西后就三三五五地散开了。
可能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对午饭的感情特彆强烈。一眨眼下夫,砖瓦仓库就只剩下冯和劳拉两个人了。
劳拉呵呵地笑了。
「你被别人甩了呢。」
「……有点不自然。」
冯用些许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当然,劳拉仍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那话和她没有什么关係。
「我也要吃午饭了。你来陪我吧,我会带你去那家奶油泡芙店哦。」
「真的吗?」
冯站起来,两眼放光。
劳拉像是有些为难,搔了搔自己的脸。
两人踏上刚朵拉,小船很快地向前驶去。
刚朵拉穿过迷宫似错综複杂的威尼斯运河。河岸两侧宽阔的街道上,到处都摆放着咖啡店的桌子和椅于,其中还能看到美丽的尖塔和乡上风味的民房。
天空是如此地蔚蓝,如此地高,如此地澄凈。
风随着清澈的河水前行。
这就是这个城市的景色。
「——啊,那边是近路吧?」
丰路上,冯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的味道。在古老的建筑物之间。流淌着一条细细的小河,甜甜的奶油泡芙香味沿着小河飘过来,溶化在空气中。
但是——
「不能走那边!」
冯没有想到劳拉竟会用那种强硬的语气说话,于是他转过头去。
「咦……怎么了?」」啊,对不起。……没什么。只是有些活想跟你说清楚。」
劳拉的话音有些含混不盾,她朝着冯听指的近路看去。」那里……是卡莫拉的地盘。」
卡莫拉。
事实上,那是MAFIA(注:即义大利黑手党)的一个分支。
——MorteallaFrancialtaliaanelial(注:义大利语,意为「法国灭亡,义大利欢呼!」这是1282年,反抗法国殖民者的当地一个地下组织的口号,口号中各单词的首字母拼起来是MAFIA,就是黑手党这个词的由来。)
西西里岛的原住民曾经与法国皇族发生过激战,自那以后义大利犯罪组织就都叫做MAFIA。
卡莫拉有个别称,叫做西西里·MAFIA,是一个来自那不勒斯的组织。
「以前我以为北部可能没有那么多黑手党。」
冯獃獃地说道。
「他们以前是从那不勒斯过来的,但现在还一直赖在威尼斯不走。我想每个城市都会有他们的势力吧。
芳拉回答。
「而且,还有个奇怪的传闻。」
「奇怪的传闻?」
冯像是鹦鹉学舌似地问她。劳拉稍做片刻思考后,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据说在那个卡莫拉的地盘里,住着一个魔女。」
*
冯和劳拉离开后,有一个小孩子回到砖瓦仓库。
他似乎是忘记拿蜡笔了。
拿起滚落到地面上的茶色蜡笔,孩子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芒——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小朋友,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
孩子抬起头,脸色有些茫然。
对方的表情很温柔。短短的黑髮剪得十分齐整,一身紧紧的肌肉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个偈箱,右手拄着一根锡杖。左手拿着一顶本来应该是戴在头上的深草帽。
这种类型应该可以称其为虚无僧,但小孩子可不懂得这—些。
「刚刚跟你们一起玩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虚无僧操着一口十分地道的义大利语问道。
「唔,是坐上刚朵拉走的那个大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