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修学旅行与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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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新干线希望号225号的某节车厢,喧闹非常。
「唔革革革革革,革命!」
「诶诶诶诶诶!等、等下山田,会浪费我的3张A的……!」
「不理。弱肉强食,世界本如此!这是世界的準则!接招吧啊!4张10的革命!反革命不?反不?那么,接着是3个5!怎样,要不?接着要?」
啪,啪地3张5被爽快地摔在,写着数字10的牌上。
这是在玩大富豪。
四人座之间放着的旅行用塑料桌上,进行的是复古的扑克游戏。这种官方指定的学生专用商品,还附带有黑白棋和将棋等各种游戏的磁铁盘。
窗外流逝的景色也远去了,那个塑料桌上的战斗,如今才是让全宇宙沸腾不已。
「唔……啊,唔……」
弱弱地呻吟着的,是个右眼戴着眼罩的少年。
黑色皮革的眼罩简直就像加勒比海的海盗一般勇猛,但实际戴着它的少年反而像是只小动物似的。感觉他不会让别人把身上的钱交出来,而会自己把钱包送做礼物。他瘦瘦的,体格小小的。他那种看上去胆小的感觉,恐怕别说一年,就算是一辈子也治不好吧。
当然,这人就是伊庭树。
他和小学就认识的山田看似愤恨地盯着扑克,颓废地低着头。
「……要、要——不起」
「嘻嘻嘻,那么3张3!完牌!唔嘻嘻呵嘻,快跪拜富豪大人,愚民!」
「啊啊啊啊啊~……」
对着欢喜满足地挺起胸膛的山田,树绝望地苦叫了一声。
「这下子,你就是连续十次不如贫民了。进献给作为富豪的本大人的贡品,就在修学旅行请个客就行了,嘻嘻,多谢了啊」
「那、那么……我也打完这3个A就完牌了……啊啊啊啊啊……明、明明好不容易才攒下修学旅行的私房钱」
摇摇晃晃地,少年被KnockDown(译者注:拳击中的击倒在地)了。
从其斜前方的座位处,传来呵呵地笑声。
「「伊庭君」,也差不多该别那么弱了吧」
一位戴着薄边眼镜和有着一头棕色头髮的少女,以有点苦笑的心情说道。
她是穗波·高濑·安布勒。
她一副早已能赢到底的从容表情,靠在扶手上。
另一方面,在她的旁边,仍留有十多张牌的金髮少女颤抖着肩膀。
梳妆得很艳丽的捲髮如今也凸显空虚,翠绿得极像宝石的眼睛和看似廉价的扑克牌在大眼瞪小眼。树连续十次都不如贫民也就是说,要和一个人争夺最下位,但其结果是这个少女的连续七次大贫民。
这人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如、如果是桥牌的话,这种事才不会发生……」
「虽然你那样说,但安缇玩游戏实在是不行啊。一下就写在脸上了」
「那还不都是因为穗波太阴险了!」
「讲什么啊!?一盘游戏都赢不了,还讲什么能领悟与世界一战的魔法!再说〈盖提亚〉拿手的就是金钱游戏吧!?」
「那和这是两回事!上半期的世界全面熊市也是,〈盖提亚〉以最低的损失就摆脱了危机!请不要把在被限定的局面所用的个人战术,和在非限定情况下所用的战略混为一谈!」
「不谈个人战术,怎么领悟象徵自我的魔法!]
「基于魔法的自我不一定就只意味着个人而已!〈阿斯特拉尔〉是个鱼龙混杂的集团组织,很难统一意识,请不要因此就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
两个少女互相靠近着脸庞,就像要互相对咬一样。
虽说是在新干线上,但由于这辆列车只有修学旅行的学生,几乎是包车,所以也没人注意她们。
就连领队的老师,也不想去管这两人的吵嘴。只要是有生命的物种,谁都会理解的。而且,她们说些别人无法理解的话语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大家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仔细想来,也许可以说这个班上聚集的都是些贤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句格言,最适合当前的情况了。
「那、那个,穗波小姐,安缇莉西亚小姐……?」
看不下去了的班长——功刀翔子出面打圆场,但两位魔女却一点都没察觉到的样子。捲起的咒力已经和杀气没什么区别了,傻乎乎地去搭话会引火烧身的。
虽说她是同班同学里为数不多的能对抗两人的人才,也觉得这次的担子实在是沉了点。
然则,争斗却迎来了个出乎意料的结局
树站了起来。
「伊庭君?」
「树?」
「我、我稍微想去下厕所」
树浮现出个暧昧的笑容,慌张地走向两节车厢的结合部。
他在谨慎地确认过有没有别的学生在之后,穿过了自动门。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正午吧,车厢里没多少人。
或者可能是JR的职员,不想让修学旅行中的学生车厢和别的混在一起。就算有老师在监督学生,学生也毕竟是些正值思春期的年轻人罢了。他们肯定会又吵又闹。
(对、对不起……)
树妄自推测,一个人心怀歉意。
然后,那个大大敞开着的车厢里,有一群人显眼得不得了。
摆放着一个和山田所带来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塑料桌,面面相对的四人座——不过有一个座位普通人看是空着的——均有人坐着,散发着严肃到异样的气势。
相互之间放着的是,日本自古就有的游戏。
一张张小小的纸牌上画着表示十二个月的花卉,有时会让人恋慕风雅的月或鹤。
这是花札(注:日本的一种传统纸牌游戏)。
「诶诶诶诶—咦!」
有一个是,穿着改造过的巫女装,年仅九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所翻开的花札是,光秃秃的黑山。
「太、太好了,10张素札(注:只画有植物的牌)!这、这个,这个,是Koi-Koi来的(注:两人玩花札的一种玩法)!」
「…………」
相对的,眼前沉默着的对手,是个飘散着浓烈的北欧芳香的少年。|
年龄估计,十四、五岁吧。
明明才九月,这男孩子就穿着厚厚的深红色大衣,戴着盖耳的帽子。他小心翼翼地连手套都戴上了,以些许兇恶的眼神盯着少女,看似麻烦地托着腮。
他轻轻哼了下鼻子。
「笨蛋(Dummkopf)。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他哗啦啦地一翻开手中的牌,以草写体写着「あかよろし」的红色短册舞动于桌面。
「啊……」
他当着大大地张开嘴的女孩子的面,把场札的梅一併没收。
奥尔德宾的手边,齐列着三张牌在同样是「あかよろし」「みよしの」的短册的旁边。再加上从山札到画有红叶和鹿的花牌都被翻开了,那些也和场札的红叶一起排在奥尔德宾的手上。
「赤短啊?这样就是五文了啊。再加上猪鹿蝶一共就是十文。我赢了」
「好、好过分!奥尔君!这是我今天第一次打出的役的!?」
「我本身就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再说役都全了的话应该别贪,马上收手比较好吧。算了,你在那方面头脑不灵光这点我会加到审核里的」
「那那那那个人家懂!公私不分!」
「日本是不準赌钱的吧。所以,胜负输赢也就只会影响审核罢了。再说要是赌钱的话,你养育费·教育费的工资在抵达京都之前就会灰飞烟灭了」
「才、人家才不会那样的!被扒成穷光蛋,在冷天中痛哭的人是奥尔君才对!之后感叹道不是寒冬真幸运啊!」
「所以奥尔君别玩了!」
奥尔德宾露出锋利的门牙,进行威吓。对面的葛城美贯则是泪眼汪汪,挥舞着双手的样子。
对着这样的两人,
「这、这边也是游戏?」
向着翻着眼的树,一把扇子轻飘飘地展开而来。
「哦,社长」熏黑的银髮,再加上眯成一条缝的细眼,此人毫无疑问就是猫屋敷莲。
在其正面,一个黑色的头髮,半透明的女孩子看似为难地低着头。
「那个,猫屋敷先生!为什么,连这边也在游戏啊!?」
「嗯呵呵呵呵,说到古今东西的旅行,当然就会有游戏了!不论是花札还是扑克,都和魔法密切相关。为了让奥尔德宾君感受下古都的风雅,我们觉得有着四百年历史的花札无疑是个最佳选择」
「……虽然我,是持反对意见的」
黑羽真奈美深深地低着头。
此外,圆滚滚的黑色和白色的毛皮蜷曲在两人的脚边。
尤其是黑猫和斑点猫忙碌地往返于少女和猫屋敷之间。其实也準备有笼子的,但四只猫却依偎在猫屋敷和黑羽的脚边。
「……喵」
「喵」
「唔喵」
「喵~~~~~~~~~」
各自发出太平乐般的叫声,祝福着在局部地方拼胜负得热火朝天的新干线。
「啊啊,太精彩了。赌场的治癒再配上猫咪合唱的背景音乐!就没有比这更适合这严酷比赛的火花了!不会有的!不可能会有的!远可闻其鸣,近可以目观!啊啊,如果可以原谅这种亵渎的话,我好想蹭蹭这四只的毛皮和肉球啊!」
鼓起勇气开始再战的美贯,和一脸闷闷不乐的奥尔德宾没有不理会感动得颤抖的猫屋敷。
「…………」
树只是大大地睁着眼,注视着那个惨状罢了。
总之,车厢的那一边是树的修行旅行。
这边是〈阿斯特拉尔〉的公司旅行。
「……哈啊啊啊」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
「啊,树君。要来杯花草茶吗?我是以香茅和野玫瑰果为主製成的,可以把疲劳一扫而光」
黑羽慌慌张张在地递出魔法瓶。
彷彿周围的座位都看不见似的,她让杯子轻飘飘地漂浮着。
「……谢,谢谢你。那么就来一杯好了」
树以有些尴尬的笑容,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
途中,有两个人从车厢的门那跳了进来。
「树!马上就要再战了!绝不能就这样一败涂地!」
「……我觉得这是又增黑星罢了?啊,对了。贫民向大富豪的我进献的贡品,就要一套英国·蔷薇十字团系(Rosenkreuz),十九世纪末的魔法书(Grimoire)好了?」
「住口!」
安缇莉西亚和穗波一边胡瞪着,一边向这边走来。
「好烫,烫烫烫烫烫!」泼到膝盖上的花草茶烫得我哭叫连连,
「我、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我马上就去!就等一下下!」
少年含着泪点点头。
看来他繁忙地往返于两辆车厢之间的情况,还要持续好一会了。
「…………」
黑羽和安缇莉西亚跑向打泼花草茶的树。在她们旁边,猫屋敷悄悄地站起身来。
这个青年很罕见地,一声不吭地悄悄走向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