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社长」
「——树君,让开」
穗波和黑羽,对着刚回到事务所的树喊道。
在庭院。
突出到跟旁边大楼之间的〈阿斯托拉尔〉事务所的外院,高速物体咻地划过树的头顶。
「呜哇」
微微碰到头顶,感觉有什么东西划过发尖。
没有理睬来到大门附近的树,那个东西开始敲墙壁的窗户。
原来,那东西是「掸子」。
「那……那个……」
「对、对不起。我以为不会有人来的……」
在双手合十道歉的少女——黑羽的周围,有很多掸子、扫把、拖把和抹布漂浮着。
「啊,正在搞卫生啊?」
「对!」
对着询问的树,黑羽有些开心地答道。
「合同礼仪,据说就是咒力的大扫除一样的东西。猫屋敷先生说首先要清扫用于仪式的庭院和外壁!」
拿着扫把——以骚灵现象控制成拿着的样子——她威风凛凛地站着。
简直,就像是率领一个军队的女王。
然后,在旁边还站着,如军师一般的穗波。
「好的,那么继续!」
嗙嗙地拍着手,穗波的嘴角愉快地翘起。
嗯哼哼哼地,彷彿可以听见这种声音似的魔女的笑容。
「正社员命令!真奈酱,那个,首先集中枯叶!」
「好!」
一群扫把直立了起来。
命令一下,全部扫把就在庭院的地面上列队,开始进军。堆积的落叶眨眼间就被彙集起来了。
满意地注视着如同精锐部队的行军一样,穗波又挥舞起手。
「继续清扫窗户,和清扫墙壁!啊,要避开描绘在那边柱子和窗框的图案!擦门的时候要沿着卡巴拉的流向,自东向西来!」
「好!我知道了!」
步调一致。
掸子小队,在空中飞舞。
大群抹布,从一端擦着墙壁而去。
就算在场几十人,也不见得有会一样的成果。
看着童话王国一般的景象,树已不知其他,
「……呀啊,真没想到黑羽小姐能善用骚灵现象到这个地步」
佩服般点点头的,是猫屋敷。
「啊,这个大扫除是猫屋敷显示提出的吧?」
「这个嘛,毕竟是要迎接其他结社的仪式嘛。如果是以往,这工作要花费一周多的功夫,看这情况,半天就差不多能结束了」
「我也来帮忙!」
美贯戴着三角头巾,大大地扬起掸子。
在巫女装的腰间,还夹着平时的玉串。
由于〈阿斯托拉尔〉的性质,在事务所各个地方都施加了避免咒波干涉的机关,要是随意进行扫除,有很高的危险性会导致咒波污染。
咒物比较少的庭院,那种限制也比较少,但关于比较麻烦的部分,会事先用美贯的〈禊〉进行凈化。
接着,
「喵」
「唔喵」
「喵~~~~~~」
三只猫咪也跟着美贯的身后,给自己一行的行为打气。(当然,只有玄武是困困地捲缩在屋顶)
「辛、辛苦了……」
树低下头说道。
「没什么,好久没搞卫生了,这么大扫除下还是蛮开心的」
「我也是,一直看着庭院乱乱的。既然是合同礼仪,就不用客气可以大干一场了」
脸上熠熠生辉,黑羽和穗波各自说道。
再又给出些指令后,穗波这么补充道。
「那个,之后可以全权拜託真奈酱吗?」
「行」
「嗯那么,我去买点东西!社长,来帮我提东西!」
「买、买东西?」
最后的话语,是被点到名字的树说的。
接着,穗波恶作剧般地,灵巧地一个转身。
「当然了!这种事自然是男人来帮忙的吧!」
穗波淘气地,握着树的手——飞奔出去。
「哇,哇哇哇啊哇哇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树被拖走了。
*
树被拖到的,是商店街购物中心。
这是个树也时不时用到的,混有杂货屋和家具店的地方。
穗波在那四处抢购杂货,单方面地让树提东西。
都是些铝製看板啊,金字塔形的置物架啊,仅把木材适当处理而製成的手杖啊,粗略分开涂色的三色旗啊,与其说是魔法相关,更像是昨晚圣诞舞会相关的东西。
「这、这种东西行吗?」
「安缇没说过吗?这次说是魔法仪式,倒更像是和睦亲善的礼仪」
「啊……是有说过」
「也就是说,是要最低限度的象徵性,但过火反而会引发咒波污染所以不可取。所以,必须要把有些强烈的咒物移开〈阿斯托拉尔〉的庭院,用这种东西来替换」
「我想想……」
老样子,听着穗波的高谈阔论,树运转着思维。
「那个,跟平时的仪式相反?」
「是这样子的」
少女点点头道。
「我和猫屋敷先生在冬至前做了很多仪式。必须的咒力早就聚集起来了,结束了。之后就是要清扫多余的咒力。这样一来,结果合同礼仪就是心情的问题了」
「…………」
(心情的问题……啊)
树獃獃地,心想着。
感觉,跟平时耳濡目染的『魔法师嘛自然是这样』,相反似的,有点开心。
魔法师,必须残酷无情。
魔法要登峰造极,自然要牺牲一些东西。
这就是,树平时耳濡目染的『魔法师的存在方式』。
不过。
在那种魔法师的社会,也确实能存在这种关係。得知了这倒使得树心里有点暖暖的。
「哎呀……」
树忽然陷入沉思。
「怎么了?」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不错的仪式,但她说是第一次经历呢?」
安缇莉西亚是说过,她还是第一场穿合同礼仪的礼服吧。
穗波的脸色,有点阴沉。
「〈盖提亚〉树大招风。这种仪式又很容易被乘机而入。合同礼仪还事关双方结社的面子,一旦击溃可一举两得」
「击、击溃?」
「如果是温和的人,就会趁着合同礼仪期间来个诅咒对战吧。代替安缇的父亲,我听说有个古老教会被整个炸飞了。多半,没有能下这种狠心,进行合同礼仪的结社的吧」
穗波,轻轻呼了口气。
如果说合同礼仪在某种意义上是个没有魔法师风格的仪式,那这也是不能说有魔法师风格的,非常世俗的权力争夺战。
没有人会高兴,一个组织跟另一个组织联手——这种事很正常。〈盖提亚〉这个组织的影响力越大,想捣乱的家伙也就越多,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样啊)
树也明白了,穗波的表情的理由。
安缇莉西亚的事情。
如果合同礼仪是第一次经历,那至今为止她也没有组织可以当做后盾吧。
失去了过于伟大的父亲,年仅十六的少女,一路走来肩负的胆子有多重呢。
「……那么」
少年抬起头。
「……这次要干得漂亮,让安缇莉西亚小姐好好高兴下」
「…………」
穗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年。
「干、干嘛?」
「社长,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啊?」
「听清楚……了啊?」
像是说了什么很不妙的话似的,少年战战兢兢地后退。
看到那样子,穗波也被逗笑了。
「……真是的……」
「什么?」
「没什么」
像是放弃一般,少女摇摇头。
在那之后,
「……不过啊,这样子也许比较像出租魔法师」
她有些开心,挺直了背。
「为别人而用魔法这就是出租魔法师。奶奶也是,很以这种存在方式为乐」
「奶奶是指……那个,黑泽尔女士?」
虽然有听说过名字,但树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