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nage 897 6th revolution 20th day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地下区D7
「地下城阿法济」
chapter.7 痛与距离的关係
玛利亚罗斯还用不惯那把全长约六十桑取的小剑。不过这也难怪,这把剑是他昨天才以五千
桑取买来的,今天就要用,不习惯也是当然的。
不过,一但潜入地下区,那种事情可不能当作藉口。
这里是D7,亚人伯格所在的根据地——地下城阿法济。
所谓的伯格,是一种皮肤为浅灰色,拥有人形的异界生物。伯格没有任何体毛。扁平的脸上
是两颗像是黑豆一样的眼睛,间隔有点开。鼻子就是两个小洞而已,上颚比下颚突出,一张嘴大大地往左右两边咧开。
意外的可爱。
不过,伯格非常地排外。对于异族可以说是非常好战,但是他们又不像梅利库鲁的低阶种那样愚蠢。那些家伙发出的声音不在人类的听力範围内,又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在想什么;不过,如果跟他们战斗过就知道,他们的智能非常接近人类。对于这一点,玛利亚罗斯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他花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伯格,当作是自己下手的目标。
他孤身一人,没拿武器,只是在阿法济的入口附近閑晃,能够逮到那个家伙,也算是鬼使神差吧。这个位置,也是他精心选出来的。只要伯格来到这条死路前,他一定会把那家伙拖进死路并加以攻击。
实际上,虽然第一击没砍到,还是成功地把那个伯格给赶进死路里。
那家伙的衣服外面只穿着锁子甲。顺带一提,阿法济上层的建筑物,还有那里的伯格身上穿戴的东西,几乎都是赛鲁迈特製成的。这种材质的颜色与伯格的肤色很像,有点重,不过加工容易,硬度比铁高又具耐久性。侵入者当中,也有不少人乾脆直接使用从伯格那里抢来的武器。
当然,眼前这个伯格身上穿着的锁子甲也是赛鲁迈特製。如果可以拿回去,就算有点损伤,至少也值个五千、六干达拉。
不过,对玛利亚罗斯来说,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单枪匹马进来对付这些伯格。他是一个人进来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刚刚做侵入者这一行的时候,曾经一个人挑战过阿法济几次,每次都没有成功。如果自己能够固定在这里讨生活,也能实际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也可以证明这两年半的时间没有白费。
他想要证明这一点。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变得有多强。他想要知道结论。他需要可以让自己
一个人往前行,不依靠任何人的自信。
或许就是这样的思维,才让玛利亚罗斯坚持要用剑攻击。
如果射出护腕里的箭矢,应该可以命中目标吧,而且刚才时机正好……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那个特别订购的护腕。玛莉亚罗斯没有时间回想那么多,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近距离之下从右方挥出那把小剑。这是第二个失败之处。
为什么呢——
「……呜!」
那个伯格踏进来,大刺刺地用身体迎上玛利亚罗斯的斩击。
他用来挡住那把小剑的,应该就是左手前臂吧。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没办法造成重创。如果不是臂力优于常人或是剑技特别精湛,以重量仅只一切尔葛拉哈姆多一点的小剑,根本不可能斩裂赛鲁迈特製的盔甲。
再说,对付锁子甲,与其斩,不如刺来得有效。
更讽刺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刺击剑还来得比较有效。
无论如何,伯格看穿了对方的动作并挡掉小剑的攻击,只在锁子甲上留下些许损伤,可见他不只冷静而且很聪明,绝对不是好对付的敌人,是个强敌。跟那个时候一样,伯格对玛利亚罗斯而言仍然是致命的对手。
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所以,我果然还是在原地踏步。
倒不至于完全绝望,只是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不过,这种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有谁会在被伯格按倒在地脖子又被掐住时,还有空感叹自己一点进步都没有?
或许他真的是个笨蛋也说不定。
因为,他刚刚还以为这些手无寸铁的伯格好对付,很容易接近,但是转眼间,他就被伯格撂倒并置于死地。有他这种笨蛋吗?
不过,虽然不太妙,但是……事情还没结束。他还不能死。
虽然他的失误值得同情,不过,就算是伯格,也不会料到他手上还有可从护腕射出箭来的机关吧。玛利亚罗斯一边喘息着,拚命地想要吸入空气,一边把他的右手手掌压到伯格只穿了裤子的大腿上。即使这样,这个伯格仍然没有警戒的样子。虽然在这种状况要用左手去压开关还是有点困难,不过,他总算是成功地让箭矢射出去了。几乎是零距离射击。这种射击当然不太可能射偏,他果然成功地命中了那个伯格。
而从命中到神经毒P9多乌塔+中毒的癥状发作以前,玛利亚罗斯就只能被那个伯格掐着脖子不放。
五秒左右吧。
还要再一下子吗?
不晓得。
要怎么办才好?
伯格的手有点湿润,很温暖,滑滑的。
感觉却很不可思议地不惹人讨厌。
既不恐怖……
也不会让人感到憎恶。
突然,玛利亚罗斯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真的,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就在这个时候,伯格突然全身发抖了起来。他掐住玛利亚罗斯的力道也随之趋缓,空气一下子如雪崩般涌入玛利亚罗斯的肺部,玛利亚罗一下子呛住了。而痉挛中的伯格整个压在一阵猛咳,的玛利亚罗斯身上。玛利亚罗斯随即就成了伯格的垫底。
暂时就先这样吧!
虽然说被压着很痛苦,不过更多的却是放鬆。
因为他总算可以暂时转开注意力,什么都不需要想。
接下来,他只要从伯格的下方爬出来,用那柄小剑刺穿伯格的要害,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不过,令人忧郁的是,玛利亚罗斯还是靠着毒箭才勉强获得胜利。如果不好好收拾这个败者,白日究竟又是为了而战?又是为了什么而努力活下去的呢?这家伙身上赛鲁迈特製的锁子甲,还有重他的东西,我就笑纳了。然后把这些东西拿去卖钱,拿钱去吃饭。不要去想什么複杂的事,这样不行吗?这样就行了。
「五千达拉啊……」
进入地下区三个小时半,打倒一个伯格。
他把战利品,也就是那副锁子甲塞进背袋里。那些穿着俗气板金甲与胸铠的家伙常常在盔甲里穿着这个,因为市场需求量大,所以能卖到很好的价钱;就算今天就到此收工,也不至于赚不了钱。再说,伯格身上的东西往往还有他们所使用的钱币什么的。全部都拿去卖掉,或许还可以多卖个近干达拉。如此一来,即使是扣掉昨天购买小剑所花的费用,他也还是有盈余可言。
「嗯,好重啊。」
回去吧─—
这只有一天而已,只能当作是参考。如果考虑到时间与成果,在这里赚钱,显然是比里迷宫
有效率。当然,这个结果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当玛利亚罗斯面向通往第七区的出入口时,他的心情却怎么样都好不起来。
也许是在阿法济待太久的关係吧?这个地方举目所及儘是灰色。所以接下来要到颇有古代遗迹风情的太多鲁亚普去狩猎吗?还是再开发自己还没去过的地方?这些问题,可以因此而获得解
决吗?
时间,还需要一点时间吧!
要习惯这种沉郁的心情,还需要一点时间。或者说,他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忘记所有。或
者,他的确还需要一点时间,直到他砸锅丢掉一条小命,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我也真是够不死心的……」
玛利亚罗斯一个人苦笑着,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淡泊的人。而也就在他转过两个转角,走到通往出口的坡道时,他听见了一些声音。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在惨叫的样子。还听见男人的声音,人数在複数以上,这是在争执吗?
他从角落略为探出头去看,没看见人影,但是还听得见声音。在下一个转角吗?
往前走几步,一样从转角探出头去看,啊,有了。
一共十个人,加上倒在地上不会动的两个人就是十二个人。是因为战利品分配不均,所以起内鬨了吗——不对。
看起来,是包含女人在内的三个人,被其他的七个人围攻。
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应该是那三个人的伙伴吧。这五个人都是侵入者的装扮,看起来应该就是侵入者没错。问题在那七个人。
那些家伙应该不是侵入者。虽然说他们做的事有点像是侵入者,不过,那应该不是他们的本业。从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可以知道这一点。
卑劣、野蛮、总是成群结党,在人数比己方多,也比己方强悍的对手面前就乖得跟什么一样,而在人少势弱的对手面前,就拉大声音恐吓、逞凶、屠杀及掠夺。
人称这样的结伙为恶党。他们以抢夺,恐吓为主要的收入来源,也可以说是职业恶徒。
「一开始我就说啦,东西全都交出来就让你们走。谁叫你们没本事又要反抗!」
顶着庞克头的恶党之一,拿剑指着一名看来像是医术士的女人,轻蔑地笑着。
「女人,你是例外。别担心,我们会好好地疼爱你的。不要怕啊,很外就结束了。等到结束以后,我们也会确确实实地把你给宰了。你放心好了,我们可不是那种半调子。让你能够一起爽也比较好吧?」
其他的恶党彷彿在讨好庞克头似的一起发出了卑猥的笑声。那个庞克头似乎是带头的,他们埋伏在出口附近,伏击从地下区回来的侵入者,掠夺他们的战利品。这就是那个庞克头&六个愉快的伙伴乾的勾当吧!
真噁心。
比起大脂羽虫,玛利亚罗斯更讨厌这些恶党。对他来说,那些恶党比和尚更令人生厌。
再说,不谈情感方面,对玛利亚罗斯这种天涯孤独客来说,这种恶党就跟天敌一样。那些家伙要是找上门来,都是一群一群的,绝对不会单枪匹马地找上门来。他们依恃人数,要是一个人就什么也做不成。这些人的本性堕落,也没有人格可言﹒所谓的恶党,就是这些猪屁眼家伙所组成的集团。
如果可以,玛利亚罗斯并不想碰到这些人。他看到这些人就火大,真的碰到这些人也只能虚幌一招赶紧逃跑而已。万一运气不好,就得把自己的所得都交出来,以求活命。那五个人,应该
就是因为反抗这些家伙才被杀的。
在那一瞬间,父亲,母亲——不知为什么连卡塔力的遗容都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玛利亚罗斯胸口一阵钝痛,赶紧摇摇头,试图把那种痛觉赶走。
真是一群蠢家伙。
七对五。人数虽然处在劣势,那些人可能也对自己的本领很有信心,认为自己会赢吧?虽然那些恶党那副德性,但可都是对人战斗的专家,太小看他们可是会吃苦头的。玛利亚罗斯没有立场同情他们,因为他自己也只能祈祷庞克头那伙人在抢完这五个人的战利品之后就离开。
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接下来嘛……」
庞克头挪了挪下巴,指了指跌坐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女人。
「先不管这个女人,问题是你们这些家伙。自己选怎么办吧,看是要现在马上死呢,还是要仔细见识过我们享乐的画面之后再死。我都无所谓啦,看你们喜欢怎样吧!」
「——混帐!」
其中一个男人大喊一声,就往庞克头扑过去。
不过,因为身上的武装已经被解除了,所以那个男人等于是赤手空拳。这样的动作根本就是要对方杀了自己。那个庞克头也确实地了解了他的意思,手上的单刃刀迅速一闪。
「咿!」女人用两手遮住脸,发出一声短促的喊声。
她应该是想要遮住眼睛吧。血液从那个男人,也就是她伙伴的颈动脉处喷出,谁也不会想要看到这种景象吧,玛利亚罗斯也是。
胸口好痛。
那个女人有如在男人的血中淋浴,她的哀号声响遍整个通道,那些恶徒则愉快地笑着。
另外一个男人也一边叫喊着,一边沖了过去。
庞克头随即再次挥剑,斩裂这个男人的颈动脉,大量的血液喷溅当场。
「薇……薇安……对……不起……」
男人一边说一边想要把手伸向女人,不过最后仍是力竭倒地。
与其道歉,应该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而不是冲动行事吧?真是一群蠢家伙。你们这些男人都死了,女人会被怎么样,难道没人想像得到吗?
玛利亚罗斯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没错。
接下来,那个女人会跟妈妈一样——一想到这里,玛利亚罗斯才发现自己用力地咬着下唇。
血的味道。
跟妈妈一样……
不要——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不认识那些人。不论那些家伙会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行。但在玛利亚罗斯眼前,那样的光景却再次闪过﹒
庞克头踩着倒卧在地上男人的后脑。
「……爸爸……」
不对。
那个被人用鞋跟来回踩踏脸部好几次的男人,不是他的父亲。
庞克头的鞋底似乎嵌有金属,那个男人的头盖骨被踹破了,脑浆四溢。
但是,那不是他的父亲。
而就在一旁一边哭着,一边拚命叫喊着男人名字的女人,也不是他的母亲,不对。
不是的。
不对。
庞克头在一边高声狂笑。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