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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组个公会如何?」
塔里艾洛会将嘴里的酒全喷出来也是正常的。蓓蒂杏眼圆睁,「喔」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回应;库拉尼喝下的威士忌似乎是跑到了奇怪的地方,使他狂咳不止;利契耶鲁的面具下传出低沉的呻吟,位于库拉纳德欢乐街八丁目的「米开朗基罗」顿时鸦雀无声。
「——我是这么想的,难道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
罗肯正在擦拭玻璃杯的手也无意间停了下来,额头渗出涔涔汗水。真是诡异的汗水,看样子自己似乎相当震惊。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嗯,只是、有一点、呃……该怎么说好呢,总之就是有些唐突吧。」
「是吗?」
亚济安满脸通红。唔哇!罗肯更加动摇了。亚济安成为这间店的常客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但这副模样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该不会是害羞的反应吧?别说是库拉尼、塔里艾洛、蓓蒂、利契耶鲁这些每天都来霸佔吧台座位的常客了,就连店里的女孩们,甚至是店长米开朗基罗,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亚济安这难得一见的表情,虽然这样有点可怜。
「嗯、呃……不过、那个,组公会或许会蛮有趣的吧。而且大家本来就蛮常来店里坐的。虽然我不太清楚,但公会似乎也分有许多种类,有个这样的团体或许也不坏吧。」
「混账家伙!」
塔里艾洛一边用袖子擦拭嘴边,将玻璃杯放到被酒溅湿的吧台上。
「什么叫或许也不坏呀,啊?白痴。你说公会?别说蠢话了,垃圾。那种东西只是互相利用啦,要是没了共同的利害关係,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既然凝聚不起来就没有组成的价值了。简单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真没想到你说得出这么正确的话呢。」
「闭嘴,假奶女,小心我强姦你喔。」
「在那之前我先杀了你如何?」
「要是杀得了我就试试看呀,啊?」
「据说会吠的狗不会咬人是吧?」
「是愈嚣张的母狗愈会呻吟才对吧?」
「两边都适可而止吧,酒都变难喝了。」
库拉尼边搔着脑袋边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花板。
「——公会呀。如果没记错,亚济安,我之前好像也曾经对你说过类似的话吧。」
「是这样吗?」
亚济安似乎已经恢複冷静。不,从他将满满一杯威士忌一口气喝光后,立刻又点了一杯的举动看来,倒也未必如此。因为他怎么喝都不会醉,所以从前常会意气用事的狂饮,但最近顶多陪人喝上几杯而已。话说回来,他竟然提起公会?只是一时兴起吗?还是已经思考许久了?虽然不太清楚,但至少罗肯认为他并不像在开玩笑。
「我不记得了,这跟你说过些什么并没有关係。」
「那我可以认为这是出自你的个人意志吗?」
「这只是个提议。」
「我觉得还不错呀。」
库拉尼环顾所有人后耸耸肩。「所有人」也包含罗肯在内。
「塔里艾洛的话确实也有道理。但即使是因为利害关係相同而聚集,也不能保证利害得失会永远一致。或许因为立场有所改变就结束也是正常的,但我可受不了。就算有所改变也无所谓;若是看不顺眼时,偶而大打出手也无妨;即使如此,还是可以一起喝杯酒——如果是这种公会,就算存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吧。」
「你是大便呀?那种公会有跟没有都一样吧?」
「光是存在这件事就已经有所不同了。」
「你说的话太异想天开了,莫名其妙。」
「是吗?」
「我……」
突然插嘴的,是至今不发一语,静静听着的利契耶鲁。
「不喝酒,我不会喝。像我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在那之前,你那面具能不能先想想办法呀?还有穿上衣服啦,你这家伙八成连冬天也是这副德性吧?光看到你就令人浑身发抖。」
「这是我的个人风格。」
「这种个人风格还真够呛的。」
「你也没资格说别人吧?」
「哈!我可不想被洗衣板这么说。」
「这两件事一点关係也没有吧?」
「光是把没有的东西整得像是有,就已经失去平衡啦!」
「我不认为你有资格教训别人何谓平衡!」
「真正的均衡是隐藏在不均衡之中,连这一点都不懂的笨女人没资格对我发表意见!」
「竟然敢说我是笨女人!」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很聪明?白痴呀!这正好证明了你是个无药可救、不折不扣的人自痴!」
「这话可是你说的喔。」
感觉室温瞬间骤降。直到刚才都还在对塔里艾洛大吼大叫的蓓蒂,脸上突然浮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冷静微笑。不妙,这是危险的徵兆。若是蓓蒂跟塔里艾洛不单是动嘴,而是开始动手的时候,很快就会演变成刀剑或魔术交错乱舞的情势,届时要阻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虽然想在那之前出面劝架,但罗肯并不认为那两人会听自己的话,所以还是把这想法吞了回去。库拉尼也是一脸随他们去的厌烦表情,也不晓得面具下的利契耶鲁在想些什么,那么,现在该怎么做呢?
「公会……」
亚济安小声低语。
「果然还是没有意义呀。」
何必用那么落寞的语气呢喃呢?不,仔细一看,亚济安的表情和以往并无不同,再试着回想,刚才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么沮丧,但这句话使得整个场面的气氛和缓下来的确是事实。蓓蒂和塔里艾洛也气焰全消、停止争执而安静了下来。罗肯虽然鬆了一口气地轻抚胸口,但内心又忍不住祈祷哪个人快点说些什么。自己只是个店员,没有资格插嘴,话虽如此,当所有人都默不吭声时,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对。
「有什么不好的?」
因此,当蓓蒂这么说时,他才真的打从心里鬆了一口气,忍不住猛点头。
「很好呀,嗯,我也觉得不错。」
「嗯,只要别管那些总是自以为是地硬掰些似曾相识了无新意的大道理只会吱吱喳喳地抱怨吵死人的家伙彻底无视就行了。」
「我只是说光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做些什么事,就会有很多麻烦罢了。」
「跟总是得看着你的脸喝酒比起来,应该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库拉尼这么说着,微微一笑,塔里艾洛露出不是滋味的表情咂嘴。
「别开玩笑了。根本就是你们这些狂妄的家伙,每天都在我偶尔会光顾的店里赖着不走而已吧?」
「这理由还真是牵强呀。」
「烦不烦呀!」
「话说回来,我不会喝酒。」
「吵死人了给我闭嘴!你这个大草包!」
「你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迁怒。」
「是呀!没错!那又怎样?话说回来你这家伙,不会喝酒来这种店里干什么?这么大的个子,竟然用吸管簌簌地吸着牛奶,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小鬼,噁心死了!」
「因为亚济安在我才会来这间店,只有这样。」
「真、真、真是丢人现眼的家伙……!那算什么理由呀?你这样也算男人吗?」
「是呀,我是男人。」
的确,要说男子气概的话,利契耶鲁确实很有男子气概。比起这个,塔里艾洛面红耳赤的模样可是跟刚才满脸通红的亚济安一样罕见,今天或许是有点特别的日子呀,罗肯感到很开心。只要还活着,像自己一样的人也会有特别的日子来访,自己现在能够接受这个事实,都是托这间店的店长米开朗基罗、更重要的是库拉尼的福。
库拉尼,若是有能以朋友称呼你的一天,那一定是我这老是给人添麻烦的家伙一生中最为特别的日子吧。
而今天搞不好会变成第二特别的日子。
「就算不用一起喝酒也无所谓吧?」
库拉尼摇了摇见底的玻璃杯,蓓蒂丰润的嘴唇露出微笑。
「也对,一起吃个午餐也不错呀。」
「那么不会喝酒的我也可以了。」
「大家一起和乐融融的度过午餐时间吗?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无聊至极,我才不干哩。」
「午餐时间吗?」
亚济安纤细的手指轻抵下颚。
「似乎不坏。」
「喂,亚济安,你别开玩笑了,什么东西不坏呀?」
「名字呀,公会的。」
「你一点美感都没有吗?哪里不坏了?根本是差劲透顶吧?只要仔细思考,比这更好的名字还多得是吧?」
「总比蛇蝎好上千百倍吧?午餐时间很好呀。感觉轻鬆好记,又有意义。而且应该也没有其他同名的公会。」
「就算这样也不用取午餐时间这个名字吧?」
「哎呀,塔里艾洛,你也想加入吗?」
「谁、谁要……」
「那取什么名字,不就跟你一点关係也没有了吗?」
「当、当然无关啦!就算无关又怎样?」
「就算你这么说……是吧?」
「别那样欺负他了,蓓蒂。那家伙其实很怕寂寞的,他只是不够坦率罢了。」
「库拉尼,你这家伙!本大爷怎么可能会怕寂寞!」
「需要一名领袖呀。」
利契耶鲁粗厚的声音过于低沉,给人威严的感觉。
「在我的故乡,部族一定会有族长。公会也需要一名首领。」
「幸好人数不多,乾脆用指名制迅速决定吧?」
库拉尼将手臂搭在邻座的亚济安肩上拍了拍。
「就是这样,我投你一票。」
「我也投亚济安一票。」
「当然,我也以『彷徨星神索尔』之名投给亚济安。」
「因为是你提议的呀,亚济安,就由你来当吧。」
蓓蒂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顺势参与投票的塔里艾洛,没有说些什么。
蓓蒂叫唤的对象是罗肯。
「你呢?」
「咦?」
「是呀,虽然结果已经出来了,不过你也赶快指名吧。」
「对呀。」
「……我、我也要?」
他指着自己,看向库拉尼。库拉尼笑着。但是,我只不过是个店员。我只是在大家聚集的店里工作的人。虽然偶尔会在打烊后跟大家一起喝一杯,但那只是因为我正好在这间店里工作罢了。
深呼吸。
年纪一大把了,真是难看。
不是这样,一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最近在许多方面都太过鬆懈了。
「我也会选亚济安吧。」
「那就决定了。」
库拉尼摇晃亚济安的肩膀,轻抚他的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公会‧午餐时间的首领了,要好好乾呀。」
「——咦……我吗……不、可是、这种职务,你比我更适合吧?」
「就算你投我一票,也是五比一完全没得比呀。也就是说,我跟你不同,没那么有人望吧。」
「怎么会呢?我也——」
「你还是放弃吧。加油啦,首领。」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要是有人敢不遵守首领的命令,我就砍了他。」
「谁要被砍呀。谁敢来命令本大爷试试看,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这只是假设以后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