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nage 897 12th revolution 3rd day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第四区
「濒死雷电」
chapter.5切勿轻忽大意
床铺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张、EMU牌的小型冰箱一台,然后是小橱柜,家具只有以上这些,但散落一地的衣物数量相当惊人,其中还有穿过的,正确的说是换下来后就丢着没洗的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有,是令人连要不要踏进去都得犹豫半天的房间。根据该旅馆「濒死雷电」的老闆艾雷崔克·玛达表示,名为梅切尔帝的男人已经租了这间房二年以上。由于凌乱到令人难以忍受,有时会被老闆娘艾蕾特拉·玛达下令强制大扫除,因为付钱爽快,倒还不至于被赶出去。「毕竟这里是艾尔甸呀。」身穿紧身衣的美女艾蕾特拉小姐嫣然一笑。「由于这里有许多糟糕的客人,相较之下,梅切尔帝先生还算好的。虽然是猪,但也是能够调教的猪。哎呀,我真是的,竟然说客人是猪,失礼了。梅切尔帝先生是听得懂人话的臭猪。」
无须隐瞒,那头蠢猪,不,梅切尔帝是午餐时间的成员。说起午餐时间,现在除了首领亚济安、约格以及「下垂眼蓓蒂」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失蹤了。也就是说,这里是失蹤者的房间。为什么玛利亚罗斯等人会在这里呢?总而言之这并不是出于玛利亚罗斯的自由意志。至于这究竟是谁开的门呢?就是现在独自住房中激烈地搞破坏,至少看起来只像是在搞破坏的白痴半鱼人。伍走出n"ebula后,在动物园办公室抓到,因为某些原因钧到的腐烂大脑半鱼人的提议,再加上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意见,于是没有半个人反对。顺带一提,半鱼人的提议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那个啦,果然这种时候还是要那个吧,那个。什么?知道吧?呃,就是那个啦,搜索住处。对吧?这可是基本中的基本,Basically,跟Bakery的意思不同喔,对吧。」
最近,他说话时的「那个」特别多,半鱼人的大脑无庸置疑地正在腐朽中。虽然也不是没考虑过採用并非濒死雷电而是濒死半鱼人的意见是否有些不妥,但调查失蹤者的房间本身应该有一定的意义吧。不过,当我们请艾蕾特拉小姐一打开门就吓到了,究竟该从何下手才好呢?正在不知所措时,半鱼人便率先当起特攻队,开始拿起散落各处的衣服观察、嗅了嗅后皱眉、丢掉、打开柜子又关上、确认床躺起来舒不舒服。没有任何人想跟着半鱼人这么做,所以说,这么一来也只是在搞破坏而已。
「呜呜呜呜呜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皮巴涅鲁,麻烦你阻止那个笨蛋。」
「好。」
半鱼人的后脑勺吃了无声无息地冲进房里的皮巴涅鲁一记跳跃膝盖攻击,发出「咕喔」的呻吟,一头栽进化为衣服山的床铺。顺带一提,由于皮巴涅鲁、卡塔力和莎菲妮亚部在动物园办公室里,便在说明了事情经过后请他们同行,但即使半鱼人那大白痴下跪请求,我也不应该带他来的。虽然俗话说后悔莫及,但或许还是应该将他用草蓆捲起来遗弃在路边比较好。至少,如果由莉卡在场,负责拉住卡塔力缰绳的工作也会来得轻鬆一些。由于在杰德里买的茶叶和茶杯和托盘等已经放在办公室,不知为何,连极限九手棍也留在里面,可以肯定她曾经来过办公室,但却不见蹤影。是外出散步了吗?卡塔力等人来到办公室时,她已经不在里面了。由莉卡是大人了,用不着担心,但还是稍微有些在意。虽然在意,但由莉卡相当可靠,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首先必须先想办法处理眼前的麻烦才行。
玛利亚罗斯瞥了在走廊上发愣的亚济安及约格,以及用类似鞭子的物品啪啪地敲着自己肩膀的艾蕾特拉小姐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有种难以言喻、令人感到苦闷的气味。难以忍受地打开窗户后,凉爽、正确地说是寒冷的风吹了进来,稍微好了一点。话虽如此。
「……这么一来,即使有线索,要寻找也得费上一番工夫了。」
「对吧?」
约格一跃一跃地闪过衣服,来到玛利亚罗斯身边,亚济安也终于走进了房间,但艾蕾特拉小姐仍待在房门外不动。由于听见骚动,旅馆里的其他客人本来想聚集过来,没什么事、敢靠近的人就死定了、不听话的猪我绝不轻饶等,她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替我们向看热闹的人们这么说明。不,与其说那是说明,应该称之为调教吗?总之,是什么都无所谓,原来这里原来名义上是旅馆,实际上是那种店吗?倒也无妨。
「我来到这间房时,就是这副景象了。」
约格用右手食指调整眼镜的位置,耸耸肩。
「虽然房门有上锁,但窗户并没有锁上,梅切尔帝并不在。然后,钥匙在桌子上,就在那里、依情况看来,梅切尔帝是被某个人从这间房里带走的,这么想或许比较恰当。」
「嗯……钥匙在——等等,明明有上锁,你是怎么进来的?请艾蕾特拉小姐开门的吗?」
「因为我有敲门,但没有回应。」
「你这样等于完全没有回答。」
「总而言之,你不认为这并没有打开心扉那般困难吗?」
也就是说,约格用某种方法从外侧开锁,入侵了这问房,确认了梅切尔帝不在的事实吗?与其说是可疑,不如说他根本是个不能信任的男人。
无论如何,疑似房间钥匙的物品确实放在茶几上,还附了招财猫的钥匙圈。虽然相当可爱,但这种事无关紧要,一般而言,要离开房间时应该会将钥匙带出门,而且出入口的房门仍然是锁上的,所以如约格所说,梅切尔帝原本在这里。窗户没有上锁,是因为从那里出去,或是被带走了吧。濒死雷电是三层楼建筑,这间房在三楼,并不是相尝高。从窗户往外看,隔壁建筑物的屋顶就在正下方。由于没有面对道路,也不易引人注意,小巷的宽度也能够让人通行。根据这些线索,也只能跟约格做出相同的推论而已。接下来,就是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偷?或是有没有打斗的迹象?能调查的部分也顶多只有这些。
「比如说,金钱之类的——」
「这里有钱喔。」
从衣服山中爬出的卡塔力,拿起一条牛仔裤倒过来甩了甩,从后口袋锵啷地掉落的毫无疑问地是硬币。由于其中包括好几枚一万达拉GM合金币,看来并不只是将零钱塞进口袋而已,他恐怕是不用钱包主义者吧。约格的证言也证实了玛利亚罗斯的臆测。
「梅切尔帝平常总是穿着那条牛仔裤,我曾经见过好几次他从口袋中拿出钱的场面。虽然不确定,但若是要外出,他应该会穿这条牛仔裤才对。」
「看来并不是小偷,不过这种可能性原本就很低。不晓得有没有遭人袭击时抵抗的痕迹——」
「老子当然也找过啦。」
卡塔力坐在床缘,一副了解情况的鱼脸,双手抱胸。
「比如说,对方遗落了什么东西之类的。虽然听起来很吓人,但或许是血痕之类的。小说之类的经常这么写吧?」
「……哦,原来你会阅读那种小说呀,明明是个鱼以上人类未满的家伙。」
「你把老子当成什么啦?别看老子长这样,老子可是相当喜欢读书的。像是推理小说之类的,老子经常在睡不着的夜里翻阅哩。效果超好,用不着看完一页,只要看完几行就会自然地一夜好眠啦。」
「那不是根本没什么读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是只能这么说吧。」
如果是往常,应该会骂上一两句吧,但现在只能叹气。卡塔力虽然也露出扑了个空的表情,但这种时候,即使他期待我有什么严厉的吐槽,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困扰。
「……抱歉,那个……老子会再认真点做的。」
「如果可以,能请你务必这么做吗?趁我还没把你煮了烤了或烟熏之前。」
玛利亚罗斯再次叹了口气,从皮带上的置物盒中拿出时钟。差不多十八时了吗?他请莎菲妮亚去找同样住在第十区的蓓蒂,并约好二十一时和两人在动物园办公室碰头。还有三小时,在那之前有没有办法掌握到什么线索呢?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希望,但总比什么也不做来得好。正确的说,不这么想会受不了。
玛利亚罗斯环顾整个房间。虽然已经被卡塔力弄得乱七八糟,但说实话,与第一印象没什么差别。原本就已经相当骯髒,而且凌乱地令人难以直视,哪里有什么东西,住在这里的人或许清楚,但别人绝对不会晓得,这里就是这样的房间。皮巴涅鲁和约格也跟着卡塔力一起开始分头认直(搜索,但是否会有成果呢?坦白说,希望渺茫。但是,先入为主是不好的,渺小的契机也可能促使事态改变。不晓得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有凄惨的下场,也下晓得什么是幸运的。这就是人生。
总而言之,由于卡塔力等人从床铺周遭开始着手,自己来试着调查沙发附近好了。这么一想,拿起摊在沙发椅背上的T恤一看,胸口一带有着污渍。一看就知道了,这是咖啡。徒劳感袭来,又再度叹了口气。不行,玛利亚罗斯摇摇头,瞥了亚济安一眼。
亚济安低着头愣在原地,但自己却无法斥责他「你不要保持沉默,也做些什么!」这家伙有这么单薄吗?有这么娇小吗?他的体格的确不算好,以男人而言,身材甚至可说是纤细,若是和多玛德君并肩而立,身高及肩宽及胸膛的厚度都压倒性地居于劣势,但不可思议地,看起来并不会如此娇小。至少,他的存在感是足以抗衡的。虽然并非总是如此,但只要待在那里,他就会散发出令人感受到非比寻常、危险、应该让路给他那种,足以压倒他人的气势。为什么这样的家伙在我面前会是那副德性呢?他不止一次怀抱疑问。得不到结论。正确说来,结论经常改变。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在捉弄我吧?该不会有双重人格吧?只是单纯地头脑有问题吧?即便如此,关键时刻,他却又会如同虐杀人偶的别名一般,眉头皱也不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一滴血也不会回溅到身上、断绝所有阻挡前方道路之人的性命。他毫无疑问地拥有这种力量,只要眼睛没瞎,应该一看就会了解这个事实。气息,或许可以这么说。多玛德君和皮巴涅鲁也有着相同的气息。只要一感觉到这种气息,像玛利亚罗斯这种弱者便会自然而然两腿发软。绝对赢不过他,不能与之为敌,快逃吧,否则会被杀的。并不是吃人,或是被吃。而是被吃,或是想办法不被吃掉。这就是决定性的差异,接下来就是否能认同并接受而已。即使无法接受,拥有这种气息的人还是存在。应该就是这样。话虽如此,很奇怪,非常不对劲。
现在的亚济安应该连虫子也杀不了吧,被强风一吹就会飞走吧。虽然勉强站着,但似乎非常难受,光是支撑自己的体重就竭尽全力了,一定无法承受更多重量吧。他似乎相当痛苦。
亚济安的嘴唇动了。
听不见声音……他说了些什么。
恐怕是这样的。
是我害的。
玛利亚罗斯将T恤放回沙发椅背上,走向亚济安。
碰触他的肩膀,亚济安终于抬起头。
他的表情像是在陌生的地方迷了路,虽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四处找寻回家的道路,但却完全找不到,并没有放弃,但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一般。
「喂。」
「……嗯。」
「梅切尔帝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
淡蓝色的眼眸因困惑而闪烁着。
「……即使你这么问我……梅切尔帝是伙伴,午餐时间的。脸上有伤,似乎是自己弄伤的,而且刻意不消除。他说他无处可去,不晓得双亲是谁,也没有兄弟。在废物区成长,回过神来时总是独自一人。或许是因为这样,他说他总是无法和别人好好相处。」
「是吗?他为什么会加入午餐时间?」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经过。有许多公会对我们感到不快,而梅切尔帝原本是隶属其中一个公会之下。但是,他在那个公会似乎没有受到很好的对待,虽然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出于什么契机,但他开始在我们周遭打转。话虽如此,他既没有来找我们搭话,也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在保持一段距离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所以,某一天,我主动找他说话。他是个不坦率的男人,第一次,他逃跑了,直到第三次,才终于愿意一起喝酒。」
「那么,是你让他加入的罗。」
「我并不认为是我让他加入的,不是那样——」
「他是你重要的伙伴,对吧?」
「那当然。」
「咬紧牙关。」
「咦?」
我原本打算手下留情的。
我甩了亚济安的左脸颊一耳光。
由于我戴着手套,所以并没有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亚济安不敢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左脸颊。
「……咦?」
「咦什么咦?你在发什么呆?他是你的伙伴吧?不仅是梅切尔帝,他们对你而言全都是重要的人吧?话虽如此,你究竟在做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是我害的』,你以为我没听见吗?这么说能解决什么问题?没办法吧?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清楚吧?追根究柢,虽然我不太懂,但如果真是你的错,你不是更应该做些什么才对吗?你加果不做,要由谁来做?我?卡塔力?皮巴涅鲁?约格?不对吧?比起任何人,你更应该採取行动吧?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吧?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听得见吧?既然如此,就振作一点。应该说,给我振作。听见没?OK?听懂了吗?」
「听、」
亚济安忙不迭地点头。
「听懂了。」
「是吗?那就好。」
玛利亚罗斯转身背对亚济安,打算重新开始搜索沙发及周遭,但却无法专心。什么叫「那就好」呀?一点也不好。讲得那么伟大,明明没有立场说那种话。伙伴,重要的伙伴,那我当然知道。我确实知道喔!现在的我,对于拥有伙伴是怎么回事,自认为相当了解,为了这些伙伴必须做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我也能了解,当重要的伙伴发生了什么事时,一定会非常惊恐,倘若那或许是自己害的,一定会很痛苦,非常难受,难以忍受,这种痛苦我也了解。但这种时候,必须接受并前进才行。即使是白费工夫,也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去做比较好。所以,我所说的话应该没有错误。至少,我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不能是由我来说,不应该由我来说,我没有那个权利,没有资格。因为,不是这样吗?虽然没有经过确认,但搞不好是因为我的缘故,使得亚济安失去了重要的事物,搞不好是重要的伙伴也说不定。而那个我,究竟有什么立场说那种话?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真想扯烂自己的嘴巴,我竟然做出那种事来。
糟糕。
太糟糕了。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呢?为什么我非得忍耐不可呢?
是打算赎罪吗?因为我很努力,所以希望能将这笔帐一笔勾销?
又有何妨呢?即使不请对方让我抵销也无所谓。追根究柢,这与我无关。亚济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伙伴怎么了。即使那是我害的也无所谓,与我无关。或许是我的错也说不定,但那又如何?我至今为止也蒙受了莫须有的困扰。我很过分吗?没关係,过分也无妨,无论对方怎么想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反正我还有ZOO的大家,也有莫莉,也有佩儿多莉琪。我有伙伴,我有朋友,也能赚到足以过活的金钱。虽然也发生过惨事,但也有许多愉快的事。当面前出现不得不跨越的墙壁时,也会有人从上面拉我一把,从后面推我一把,这在不久前仍是无法想像的,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和单是维持日常生活就竭尽全力的时期真是天差地远。说实话,当时偶尔与莫莉见面便是我的精神安定剂,只有和莫莉聊天时,我才能鬆一口气。而旦,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亚济安的纠缠不休,虽然觉得相当烦人,但也有并非如此的成分。不与任何人交谈,仅是默默地潜进地下区的生活,还是会累积压力。亚济安也只会在我内心怨愤难当时出现,伴随着夸张至极的行为,彷彿故意说出愚蠢的台词,令我目瞪口呆,忍不住发怒,烦死了,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消失,去死吧,对他说出这些粗暴的话语,等亚济安离开后,心情便不可思议地舒畅讦多。
今天虽然差劲至极,但明天若是能比今天再好一点也就够了。
甚至能够这么想。
偶然。
这一定是偶然。
即使他随时随地都在偷窥着我,也不可能连我的内心都窥视透澈。
我全都知道。
骗人,怎么可能知道?
既然如此,你就该留在ZOO。你也喜欢他们吧?
烦死了,烦不烦呀。
你明明是反对的。明明叫我别加入公会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这么说。
即使你拒绝,即使你恨我,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一再地救你喔。
你是说被讨厌也可以?被憎恨也可以吗?我才不要,难以忍受。如果自己喜欢某个人,也会希望对方能喜欢自己。憎恨是痛苦的,非常痛苦。我在那个宅邸时,很疼爱那些被子爵饲养着的孩子们,他们却不是对我还以温柔的心情,而是因恐惧、嫌恶而产生的澄澈目光及言语的利刃。就连有着一对聪明眼眸的罗梅欧,在死亡的那瞬间,也以惊愕且憎恨的视线贯穿我的胸膛。
你不害怕吗?不怕被讨厌吗?不怕遭到奚落、受到轻蔑吗?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
我不懂。
我无法理解。
回过头看,我所走过的道路十分崎岖不平,也有着尖锐的小石子,我偶尔会踩到,流血,或惨叫,哭喊,认为自己已经走不动了,蹲了下来,好不容易又站起身来,为了不再度踩到小石子,我低头走着,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晓得。还是必须面向前方,环顾四周才行,这么想,我抬起头,却又踩到小石子,鲜血与泪水直流,这种情况一再重複,现在也还是不想碰上惨痛的经验。
啊,不行。即使在脑中思考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也无济于事,反正也得不到答案,无法立刻得到。现在必须集中精神在眼前的事情上。虽然或许是在敷衍,但也无妨。只要现在好就好了,麻烦事之后再想。或许在将之延后的期间,问题会在适当的情况下解决也说不定。如果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是最好的。很狡猾吗?或许是吧。没关係,我很狡猾,我承认。只要能消去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就行。
玛利亚罗斯将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皱起眉头。有大量的烟蒂。浸染整个房间,那令人不快的气味中,也包含了烟味。
骸骨形状的银色烟灰缸置于桌面正中央,挂着招财猫钥匙圈的房间钥匙则放在桌子边缘。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力量,钥匙似乎就会掉落地面o或许是由于桌面被香烟及火柴盒、空杯及酒瓶、应该是来自于库拉纳德店家的传单及折价券掩埋,所以放置钥匙的地方一定得是那里。不仅在桌上,也同样散落在地板上的传单等能作为某种参考吗?我不这么认为。烟草、酒瓶及空杯也排除在外,应该派不上用场吧。
玛利亚罗斯不经意地将手伸向传单及折价券,下意识地将大小相同的东西全整理在一起。由于也有纸类堆积着的地方,不晓得能不能从底下找到些什么呢?突然这么一想,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对了,底下呀。底下,底下吗?底下……?
「等等……这该不会是……」
玛利亚罗斯再度看向烟灰缸。
为什么没有察觉呢?
明明那么可疑。
有三分之一铺在烟灰缸下面,正确的说,或许该说是以烟灰缸当作纸镇。
是纸张。
宛如将大张的纸用手撕成小片般,手掌大小的白色纸片。
当玛利亚罗斯将纸片从烟灰缸下抽出,卡塔力与皮巴涅鲁、约格与亚济安便各自中断手边的工作聚集过来。
亚济安看了看玛利亚罗斯手边后屏息。
「——这个笔迹是……」
「你知道吗?」
玛利亚罗斯将纸片交给亚济安。纸片上有着以黑色墨水撰写的文字。并不是共通语,一定是上古高位语吧。上古高位语是複杂至极的语言,文字的种类包含表音文字、表意文字等许多种类,就连文法也是千变万化,对一般的现代人而言,只会认为是杂乱无章的语言。对于从前,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着上古高位语的人们而言,似乎也是一样。也因此,上古高位语的口语十分平易近人。玛利亚罗斯虽然是个好奇的语言学家,但由于他不是非学会上古高位语不可的魔术士,不晓得详细内容,因此只知道这种由口语与上古高位语的一部分组合而成的语言,便是共通语的原型。所以,共通语中有着口语的影子,只要知道基本文字及发音方法,单是阅读并没有那么困难。
纸片上这么写着。
u-d"on"hafto
luk"abaufor-me.
亚济安重重地吐了口气,原本打算揉掉纸片,却又在前一刻作罢。
「……是路维·布鲁。不会错的。」
「他写了……什么?」
「没有必要四处寻找我,吧。直译的话。」
回答的人是约格,他连意思都懂吗?
亚济安微微点头,以一种连一秒都不愿意多碰的态度将纸片交给约格。
「但是,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别找】,而是说【没有必要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