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马车内,芙兰姆、米露吉特和赛菈三人正吃着午餐。
儘管餐点有四人份,史提多正张着大嘴呼呼大睡。
心想把他吵醒也不太好,于是决定先开动。
又柔又松的白麵包上有几道切口,里头涂上了香辣的酱料,还夹有蔬菜和肉。
麵包本身的甜味中和了酱料的辛辣,成了小孩也能适应的味道。
这是在离开王都前,米露吉特早起做的餐点。
再用纸包起,带来当成午餐。
顺带一提,食材是从史提多那边分到旅店用的备料。
「豪好出哒!」
赛菈说话时塞得满嘴都是。
看着她那鼓鼓的脸颊,芙兰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很高兴合您的胃口。」
「没想到米露吉特妳还懂得做菜耶。」
「没什么了不起的。」
「会吗?这真的很好吃耶。我能懂赛菈为何塞得满嘴……噗、呼……嗯,我懂啦。」
「姐咕、鼻咬笑哆(不要笑我)!」
见芙兰姆忍不下去笑出声,赛菈口齿不清地抗议。
可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唉唷赛菈,妳吞下去再说话啦。喔,话扯远了……米露吉特,这酱料全都是妳手工做的吗?」
「是那样没错……」
「那果然很厉害嘛。就算妳谦虚,味道也替妳证明了喔。」
听了芙兰姆百般夸讚,米露吉特害羞地低下头来。
她的烹饪技术想必是身为奴隶时锻鍊出来的吧。
芙兰姆也算会煮菜,但米露吉特的技巧高超许多。
她用了什么材料呢?下次问看看食谱好了……芙兰姆一边思考,一边表情严肃地咬着麵包。
「话说回来,艾尼齐德是个什么样的城镇呢?」
「草橘象下哆(超级乡下哒)。」
「噗……拜託,我不是叫妳吞下去再说话吗!」
被芙兰姆这么笑着叮咛,赛菈咕啾咕啾动起脸颊咀嚼麵包,再一口气吞了下去。
一副看起来就会噎到,但从赛菈的反应看来似乎不需要担心。
这就是年轻吗?芙兰姆默默一人感叹起来。
「咕嘟……是个超级乡下哒。以前似乎靠着药草赚了不少,不过总之,详细情况问史提多先生最快哒。」
「就算说是以前,也是我们出生前对吧。我记得开始取缔药学是在人魔战争爆发的那个时期才对。」
人魔战争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
起因是某一天,魔族突然为了抢夺人类的领地大举进攻。
王国军奋力抵御,最后虽蒙受庞大损失,仍成功击退了魔族。
教会的神职人员也参加了战争。而鑒于当时的功绩,教会在王国内变得具有强大影响力──对外是如此宣称。
奥里金教的确是当时王国内的最大宗教势力,但仍残留多数信奉其他宗教的国民。
经过三十年的今日,王国内已不存在除了奥里金教以外的教会。
「偶不晓得为什么教会那么讨厌药草哒。」
「连教会都没告诉妳原因吗?」
「教会里跟偶们说『服用药物会让信仰变弱』,或者『治疗系魔法的效果会变弱』,但很明显是谎话哒……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深信不疑哒。」
从年幼时就被这么教育的话,的确会有人信以为真吧。
马车的车轮碾到大块石头,剧烈一震。
结果让赛菈的身体跟着晃动──芙兰姆发现她后颈部有奇怪的刺青图案。
「欸赛菈,妳脖子后面那是什么啊?」
「喔,这个哒?」
赛菈边伸指触摸边回答。
「偶的故乡……现在已经不存在哒,不过似乎信奉着不是奥里金大人的神明哒。偶父母亲是虔诚的信徒,在偶小时候就给偶刻了信徒的印记哒。据说用的是消除不掉的特殊涂料才会保持这样哒。」
特殊涂料,恐怕和芙兰姆的奴隶印记用的相同吧。
不过她说故乡已经不存在到底是……正当芙兰姆烦恼着该不该问,赛菈主动开了口。
「顺带一提,偶的故乡是被魔族毁灭哒。是八年前的事,那时偶才两岁,所以几乎不记得哒。」
说完,她无奈一笑。
「玛莉亚姐姐也和偶一样哒。或许她因为这样才会很疼偶哒。」
「玛莉亚小姐也……」
由于从未聊过彼此的身世背景,芙兰姆并不晓得她有这种经历。
原来她一面对魔族就会变得很诡异,是来自故乡遭毁灭的恨意吗?
说起这趟魔王讨伐之旅,玛莉亚或许比小队中的任何人都抱持强烈意志。
看在这样的她眼中,没有战斗能力又派不上任何用场的芙兰姆完全只是累赘吧。
也能理解她为何不对芙兰姆使用治疗魔法。
「如今魔族仍一再入侵人类的领地,不断进行破坏哒。」
「咦?现在还会吗?」
「虽然情报几乎没对外公布,在偏远地区有几座被摧毁的城镇哒。」
没看过王都的报纸上有刊登类似消息。
表示这是只有教会相关人员才知道的机密情报。
看赛菈果断把情报外流,加上帮忙调查药草生长地等等,她似乎也不太能接受当今教会的方针。
「幸好没有任何人死亡……但偶绝不原谅哒!要是发现魔族,偶一定要把他们打倒哒!」
赛菈说得振振有词。
儘管不记得故乡被摧毁时的事,憎恨仍确实烙印在心中吗?
芙兰姆很明白赛菈对人魔战争已经终结的现今,依然不停进行破坏活动的魔族们感到愤怒的心情。
但另一方面也不禁觉得诡异。
明明城镇都被摧毁殆尽,却没有一人死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芙兰姆亲眼目睹过三魔将的强大。
若有那股力量,偏远地区的小小城镇应该会在瞬间连同居民变成火海才对。
既然那样都没人丧命……怎么想都代表魔族起初就无意杀戮。
只是如今在故乡被摧毁的赛菈面前,当然不能直接说出这项假设。
但假如真是如此,魔族为何要一再重複这种行为?
不,其实理由再清楚不过。
因为人类攻魔族的领地。
所以才以摧毁城镇做为报复。
既然如此,到底哪一方才是恶人──
「不过在这之前,得变强到碰上魔族也打得赢才行哒。」
赛菈这么说完,又豪迈地大口咬起麵包。
「话说回来,当时轻鬆逮住那名抢匪的赛菈大人有多强呢?」
「大人……跟芙兰姆姐姐一样直接叫名字就好哒。敬称听了浑身发痒哒。」
「这怎么可以。」
「赛菈都不愿意了,妳就照她的意思吧。」
「……既然主人这么说。那么,赛菈小姐。」
「嗯!」一听米露吉特改口,满足点了点头的赛菈再度咬起麵包。
「娜里汁、咕……勇扫喵砍勘揪行哆。」
看来是在说,能力值用扫描看看就行。
「我、我明白了……扫描。」
奇蹟似的在没有翻译之下听懂后,米露吉特发动魔法。
第一次实际施展魔法使她紧张得全身僵硬。
她学会使用扫描是昨天晚上的事。
儘管读书写字的事因此延后,但考虑到常有机会用到,芙兰姆花了整整一晚教她。
本来没什么自信,说着「我想我学不来的」的米露吉特,只花了一小时左右便学会了。
扫描便是难度如此低的魔法。
接着再花几小时教她上头显示的文字和数值代表什么意义。
虽然只是解释一些简单辞彙和数字,米露吉特全程都显得兴緻勃勃,让芙兰姆看着看着也不禁露出微笑。
等到能顺利施展后,似乎是看到原本看不见的资讯让米露吉特兴奋,于是雀跃地对各式各样的物体使用扫描。
只要记住一次,就不太会忘掉魔法施展法。
昨晚已经轻鬆施展过那么多次,现在只要别想太多就好。
「不要紧,妳一定办得到。」为了让她放鬆,芙兰姆面带微笑地温柔替她打气。
结果似乎十分显着,魔力开始往放鬆力气的米露吉特双眼集中。
注视起显示在视野中的文字和情报。
看着她身体前倾的姿势,芙兰姆掩嘴窃笑一会后,保险起见也确认起赛菈的能力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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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菈•安比连
属性:光
力气:285
魔力:301
体力:123
敏捷:227
感官: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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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吃一惊。
这是十岁少女的能力值吗?
合计值1069,以冒险者来看有C级后段班的实力。
而且考虑到年龄,赛菈还大有可为。
她之所以被允许自由行动,或许也是因为教会承认了她的才能。
看了比预期中来得高的能力值,身为年长者的芙兰姆略感焦虑,连忙对浮现在自己手掌的纹样和放在一旁的护手使用扫描,确认能力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