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死相分为两种吗?一种出现在以户村为首、有参加去年百物语大会的四人身上,另一种仅在入野转子身上看到。
只有她的死相和其他人不同──
如果用只有转子和田土才子的死没有任何牵连这点来解释的话,这种分法就说得通。在围绕着百怪俱乐部发生的一连串怪事中,要说四人和她最大的差别是什么,果然也会回到这一点上。
应该要早点发现的……
这点完全是俊一郎的失误。因为她们都是百怪俱乐部的社员,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所有人都是一年级时就加入社团了。仔细想想,从二年级才开始参加也很合理,至于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学生就更不用提了。
但是,现在并不是懊恼的时候。
「你不干不脆地在反省什么呀?你是有那种閑功夫吗?」
外婆在的话,一定会这样骂他。
「这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你现在有更应该做的事情吧?」
而且在严厉地激励他之后,肯定会再三催促他摆脱懊恼继续前进吧?
总之现在只能集中精神找出死相的涵义。
茂他们四人举行了一种类似降灵仪式的百物语大会,召唤出在地下室自杀的女性怨念,结果导致才子当场死亡。或者是,才子真的不过是普通的猝死。无论是哪种,那时转子根本还没来到东京。
接下来是包含转子的五人,同样执行了名为四隅之间的降灵仪式,才子的怨念化作第六个人现身。然后加夏过世。或是,出现的并非才子而是自杀女性的怨念。无论哪个都解释得通。当然,加夏可能也只是猝死。不过从黑衣女子出现、茂与健太郎相继去世等情况来看,无法不承认其中确实透出某种恶意。
某种,是哪种……?
从一连串的情况来看,果然还是会先想到自杀女性和才子的怨念。
茂他们四个人身上附着两个人的怨念,转子身上只有才子的念,显现的死相才会有那样的差异吗?
不,转子身上搞不好是相反的?
依附在她身上的,是自杀女性的念。因为她和才子的死亡并没有关係,这样想比较自然吧。自杀女性的怨念会附身在毫无关係的百怪俱乐部众人身上,或许是因为他们举行了冒犯到死者的仪式,而且那还是一种降灵术吧……?
不,这也不太对。这样的话会变成就算才子附在转子身上也毫不奇怪。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四人身上附着两人的怨念,转子身上附着一人的怨念,所以死相才会出现差异的这个解释吧。
但是,为什么只有转子会仅被一人附身呢?
仔细想想,不管附着的是两人中哪位的怨念,一切都说不通。百物语大会和四隅之间虽然活动内容不同,但同样都具备降灵的要素。还是说去年和今年存在什么决定性的差异吗?
啊、黑色蕾丝……
暗示才子服装风格的东西在地下室出现,有好几人都目击了罩着那个东西的黑衣女子,转子身上的死相也出现了相同的影像。
请升华田土才子的怨怼吧……
那句话的意义也得以彰显。换句话说,附在她身上的果然还是才子。
不对……并非如此……
此刻俊一郎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小俊的反应!
小俊只有对姬竖起全身的毛。那个肯定是它遇到灵体或魔物时才有的反应。不过它对转子毫无反应。
因为转子没有被附身吗?
这样的话,为什么她身上也出现死相了呢?
就如同他对曲矢说明的一般,出现死相的原因并不仅仅局限在念力作祟或诅咒的相关範围。但是这次在百怪俱乐部这个团体参加同样仪式的五人中,只有一个人出现了不同的死相。虽然没能用死视观察过加夏和茂,但这个连续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吧?
要是所有人都死去,那么死相的差异也就没有任何意义。要是那样置之不理,转子和姬过不久都会死吧,但是──
为什么只有转子的死相消失了呢?
泽中加夏惊吓致死、户村茂摔死后,她身上都还有出现死相,但在田崎健太郎上吊过世后就消失了。
放着不管的话,最后会以今川姬的死亡作为终结……是这样没错吧?
那么,入野转子身上出现的死相,究竟有什么涵义呢?曾经一度遭受死亡宣告的她,为什么又脱离险境了呢?
实在是搞不清楚……但是,总之现在──
俊一郎深深陷入沉思当中,似乎从某处听到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弦矢先生……?弦矢先生?弦矢先生!怎么了吗?」
俊一郎猛然回过神,发现眼前的姬正拚命叫着他。然后他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还停留在「看」的状态,急忙切换成「不看」。
虽然感觉上思考了很久,但搞不好实际上才过了几秒而已。
「难道是在我们身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姬因为俊一郎的模样而产生误会。
「真的吗……?」
转子立刻面露怯意,所以他摇摇头说:
「正好相反。」
「咦……这样说来,是变得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不,倒也没有到那个程度……而且目前还不能太过乐观,只是或许开始看到解决事件的一丝曙光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她们,有一个人的死相消失了。虽然对转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俊一郎打算暂时对本人也保持沉默。
「果然田崎学长之后就轮到我们了吧,不,我们其中一个,应该是我吧?」
姬一针见血地提问,但俊一郎当然不会正面回答。
「不过小姬,弦矢先生说他已经找到解决的线索了──」
幸好转子即时说出正向发言。可能是因为她没有亲眼见到黑衣女子,所以看起来比姬更能保持冷静。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
美穗开口询问俊一郎。
「我打算再次从头听一遍整件事的经过。」
现在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不过俊一郎认为,从头来过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先从今川,再来是入野,我要听你们每个人讲述自己从进大学开始、在月光庄生活,还有加入百怪俱乐部后发生的事,只要说自己个人的经历就好。」
「再一次从头重新检视所有细节吗?」
不愧是美穗,马上就明白俊一郎的用意。
俊一郎当天整个下午都待在自己留宿的那间女宿舍房里,听姬和转子描述她们的生活。
傍晚,健太郎的父母从德岛赶来,但是只在宿舍待了一会儿,其他时间似乎都一直待在警方那边。警方认为他的死有几处疑点,似乎将要进行司法解剖。
夜里俊一郎再次回到转子房间。虽然是为了担任两人的贴身护卫,但是拜这个理由所赐,他获得充分的时间仔细思考这次的案件。
他特别针对下列两个疑点反覆思量。
一、为什么只有入野转子的死相样貌不同?
二、为什么只有她的死相现在消失了?
时间推移至半夜时分,俊一郎心里终于整理出一个结论。这个想法不仅能解决两个问题点,也能展现出此案件的真相。但是,这顶多只能算是推理,必须要有佐证的资讯。
隔天早上,俊一郎打电话给外婆。
「外婆,我有一件事想要你用超特急帮我调查一下。」
『一大早就突然说什么呀。』
「我好像知道那个黑衣女子的真面目了,但是我需要确定某件事情。」
『你呀,是不是忘记之前外婆我说的话啦?』
「那个调查委託通通都不用了。」
『你说什么?』
「就是说,上次那个已经不用调查了,现在只要──」
『你这人,怎么可以擅自──』
「案件处理完毕后,我马上就会付调查费。还有我现在要拜託你的事情,其实也包含在上次委託的那个调查中。」
『哦?』
「其他事情都不用管了,只要调查这一件事就好了,很简单啦。」
『我先听听看是什么,你说吧。』
俊一郎讲了之后,外婆爽快答应。
『只是外婆我也很忙,应该要到傍晚才能给你回覆。』
「我知道了,傍晚就好没关係。」
『看起来是关键时刻了,没问题吧,好好努力呀。』
外婆虽然在最后说出鼓励的话展现对孙子的关爱,但是──
『不过拖欠调查费用这个我是绝不会再通融了。』
在挂电话之前还是再次强调这一点,果然不愧是外婆。
「好啦好啦……」
俊一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打电话给曲矢。
『喂?』
「我是弦矢俊一郎。」
『哦,你这种孤僻的人也有手机哦?』
「关于田崎健太郎的司法解剖──」
『你果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呀。早安,今天您也辛苦了──至少要先这样打个招呼吧。』
「早安,今天一整天都要做无聊、阴沉灰暗又吃力不讨好的刑警工作,实在是辛苦您了。」
『你这个混蛋……』
「所以,田崎的──」
『报告今天下午才会出来。』
「能告诉我吗?」
『你想知道什么?』
「对于不明不白的死,警方做出了什么结论。」
『──应该没问题,那你再打给我。』
「好,还有,你今天傍晚可以来月光庄一趟吗?」
『我吗?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解决百怪俱乐部的连续死亡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