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意。」 
女公爵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布兰斯非常担心,看到你平安无事,他整个人放鬆了。」 
放鬆是那个样子吗…… 
布兰斯真的很奇怪。 
「我第一次看到布兰斯露出那种表情喔。我马上叫人来修门,修好之前你就待在我房里吧。」 
女公爵很温柔。 
于是我鼓起勇气询问我一直很在意的事情。 
而且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 
「呃……女公爵?」 
「叫我悠贵吧。什么事?」 
「呃……你知道我是作家的事情吧?你在报纸或杂誌上看到的吗?」 
女公爵微微展露笑颜回答: 
「我对那类报导很有兴趣,因为我也想当作家。」 
是哦…… 
「其实,你报名的新人奖我也报名了。」 
惊! 
「我落选了。看到你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何像你这样的人可以成为作家?我很怀疑是不是造假。」 
再惊! 
「不过,我似乎懂了。你呢……怎么说呢……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 
呃…… 
「就像从灵魂深处涌现的力量,或者该说是活着的能量。你的体内充满着这种东西,让你闪闪发亮。」 
嗯…… 
「没有那种东西就写不出好的小说,大概也无法成为作家吧。」 
如果真如女公爵所说……我今后只要好好努力,也许真的能写出小说来。 
想到这里,我突然很开心。 
因为如果真能写出小说,我就能以我自己的身分成为真正的作家。 
也不用再说谎了啊。 
好,我要加油! 
「对了,关于昨天我们说的四十六年前的兇杀案的调查已经中止了。」 
为什么? 
「那之后我立刻打电话给人在法国的女公爵的堂妹,可是我没跟她本人讲到话,听说她住院了,好像是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不好的样子,她今年八十岁了。」 
人类活到那种岁数,身上的零件也会渐渐疲乏吗? 
安洁也是相同年纪。 
「带着你的行李来我房间吧,我们可以聊聊小说。」 
听到女公爵这么说,我用力点头。 
「啊,在那之前得要先让你吃早餐,我让人送到房间里去。」 
真的? 
我喜欢会帮我在意食物的人。 
「啊,还有,你把脸洗一洗,看到你这张脸,无论你说什么,听起来都很好笑。」 
笑了笑,女公爵举起单手跟我再见,随即走下楼梯。 
能跟之前一直很防备的女生——女公爵相处融洽,我非常开心。 
振作起精神,我走回房间整理自己的行李。 
喵喵的行李还在这里。 
呃,该怎么处理好呢? 
我边想边看着她的行李,突然我发现…… 
宝特瓶茶里面有像是细纤维的东西。 
刚开始我以为是茶叶渣。 
可是我靠近仔细一看,里面漂浮的东西是小水草。 
为何茶里会有水草呢? 
我打开瓶盖一闻,有浓浓的海水味。 
跟那张有着腥臭味的湿卡片一样的味道。 
我惊讶地想起昨晚的事。 
我听不到的脚步声。 
喵喵靠近门时,我用毛毯蒙住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我慢慢想起各种事情。 
可是,为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 
脑海中一一浮现跟喵喵认识至今发生的事情、喵喵的笑容、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抓起宝特瓶走出自己的房间。 
日蚀即将结束,太阳慢慢收回自己的力量,渐渐变大。 
我走到喵喵的房间敲门。 
「来了,是谁?」 
喵喵这么说,带着一如往常的表情开门。 
「铃铃,你还没洗脸?日蚀快结束了,再三分钟吧。」 
变得明亮的光线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 
我在喵喵的面前递出宝特瓶。 
宝特瓶里的水草反射光线,发出闪亮光芒。 
「啊。」 
喵喵发出声音。 
看到我沉默不语,她笑了笑。 
「被发现了?」 
说完这句,她立刻目光锐利地瞪着我骂: 
「你真的让人很生气,我非常讨厌你!什么嘛,跟戒、布兰斯王子、女公爵都那么好,他们那么照顾你,捧着你,然后你运动好,功课不好也完全没有影响,总是那么幸福。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幸福?我绝对不允许这样!」 
我很吃惊。 
她居然有这种想法,跟我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我,别人幸福我也会很开心啊。 
「你也应该不幸,感受讨厌跟害怕的心情,让大家讨厌你,一蹶不振最好。」 
原来她想着这些事。 
我都不知道…… 
「我这么努力,却总是不幸。」 
是吗…… 
学年成绩名列前茅,名字还被张贴出来,运动也不是不行,外表也很可爱,坚强到敢对容子她们直言不讳。 
要是我是喵喵,现在这样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你也应该不幸!」 
我不解地说: 
「可是就算我不幸,你的成绩也不会进步,你也不会被选为接力赛选手啊。我想你的情况应该不会改变。」 
「就算状况相同,可是我心情愉快啊,别人的不幸就像蜂蜜的味道,只要你不幸,我就会开心!」 
是这样吗…… 
「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好受伤!) 
这种说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只不过开学典礼结束后你一个人受万众瞩目,我不甘心,很想扯你后腿罢了。」 
性格相当糟糕。 
在这之前我完全没察觉。 
可是仔细想想,我跟喵喵会成为朋友只是因为我们的座位刚好很靠近,所以开始讲话的关係。 
也许那是错误的开始。 
我们并不是因为喜欢彼此的个性或是心灵相通。 
或许我们只是自己擅自决定我们是朋友,并没有真正成为朋友。 
带着这样的心思,我望向喵喵。 
喵喵瞪着我。 
可是我觉得那双眼睛看起来好悲伤。 
唉,喵喵真的认为自己不幸。 
所以她希望别人也跟她一样不幸。 
我这么觉得。 
这样可是永远交不到朋友喔。 
好像也有点可怜。 
可是都被这么讲了,我也不可能再跟她做朋友了。 
要一起不幸可别找我。 
嗯~~我能替喵喵做些什么呢? 
正当我前所未有地认真努力思考时,后面传来声音说: 
「我都听到了。」 
我惊讶地回头一看,安洁拄着拐杖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怎么有这种孩子呢?嫉妒别人的心机太重了。」 
喵喵直瞪着安洁说: 
「不关你的事!少管閑事!」 
安洁微笑着说: 
「放心,我想说的是,你跟我真像。」 
啊? 
「昨晚法国来了电话,通知我住院中的第一代女公爵的堂妹死了。」 
呃,死了啊! 
那么四十六年前的事件的真相,不就永远是个谜了吗? 
「女公爵的鱼叉掉落、衣服回来了,最后是堂妹死了。这一定是神的指示,我想,公布事实真相的时候到了,一个爱嫉妒、欣喜他人不幸的女性的故事。结果究竟如何?我来告诉你们吧,到我的房间来。啊,把布兰斯跟第三十代女公爵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