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开始工作后,眨眼间已过了三周。
距离模拟实力测验只剩一周。
虽然我很想教出好成果,但至今仍丝毫未见起色。
本来前阵子还乐观地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下我真的开始慌了。
该做的事我都有做。
在一般学校上课时不是学习知识、针对各自具备的特性练习魔法和特技,就是强化体能。
而我认为体能确是首务之急,在特别教室中同样準备了体能锻炼器材,尤其特别让凛加强训练。
至于艾咪和沙夏,我让她们做强化魔力的练习。由于我没有魔法天分,只能靠着边看一些诡异的参考书,边尝试「凈身」、「专注盯着火焰」、「吃药膳料理」等等方法。
其实我本来想将旧时代的人类智慧拿来应用,却想不出啥好法子。
但不管怎样,若不展现出简单易懂的成果,我肯定会被责备说这一个月来究竟在搞什么。
然而,偏偏在我开始浮现危机意识的这一天……
「欸,沙夏,她们两个怎么了?」
「不知道。」
今天教室内只有沙夏一个人。
特别教室和学校不同,并不强迫一定得出席,于是过去艾咪和凛不时请假没来上课。虽然我想凛大概是翘课啦……
「可是艾咪她就……」
平时越是听话认真的乖孩子,碰上这种状况越让人担心。
「我猜艾咪大概只是因为学校的事才晚到吧。」
「那样的确没办法啦……」
我先要沙夏写完功课,接着打算让她去户外练习魔法。
在对她说了声「老师先出去等你」,我便往操场走去。
「席德,到底是什么还做得不够?」
我按下黑色按钮开口问。
通讯机不发一语,回应比往常都来得……慢。
「喂,席德。」
『……在。』
「你启动花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是的,因为……』
我听一阵像是沙尘暴的沙沙声。
「喂,我听不见啦。」
『沙沙……听得见吗?』
「现在可以了。」
『声音通讯即将抵达极限。』
先前他便一直警告我这句话。
「可是机能不会跟着停摆对吧?表示说按钮……」
『是的,按钮依然有用。』
「……话说回来,提升学生们实力的计画依然进行得不顺利。你能不能提醒我到底是哪边做得不够……又该做什么吗?」
『假如学生缺乏动机,提示或许就在日常生活当中。针对每一名学生的背景深入——』
*
隔天,我一大早就来到学校。
明明我忙到火烧眉毛,等同我上司的龙人族法葛尔却要我来帮忙学校办活动的準备。
由于特别教室仍归共和国的学校管,因此这也是我分内工作。
想当然耳,我一和法葛尔碰面,便遭他「吾有义务将你的工作内容报告上层,时间正好在模拟测验之后。所以你务必,至少得展现出一项成果来。」再度施压。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吗。
「——结果只是被叫来排会场的椅子喔?」
明天似乎要举办一场邀请在都市中活跃于各行各业的人来经验分享的座谈会。
「我得一个人排全部?」
我首先得将椅子用推车运到作为会场的礼堂,再慢慢开始排。
这种能同时让三名人族坐也没问题的椅子相当沉重。
「是不会雇名猪鬼族来搬喔……」
排起来出乎意料地辛苦。不过抱怨归抱怨,我仍持续动着身体。
「啊~~累死了!」
儘管之后才要整理会场,但我终于把椅子都排完了。
先休息吧。我如此心想的同时往椅子上横躺,发现从礼堂内能看见操场。
结果,我也看见一道银髮的身影忙碌地东奔西跑。看上去只有一个人,所以应该不是下课时间或要去上课……欸!?
我猛然弹起身,走近操场上的人影。
因为我对那身衣服加上银色双辫很有印象。
「老师?早安喔!」
「早啊艾咪,真有精神呢。」
「是的!」
「看你昨天也没来教室,我可是很担心耶。」
「对、对不起,因为有事情……」
艾咪明显垂头丧气起来,也不停扭扭捏捏地摩擦起双臂。
「马上就要模拟测验了,得快点决定自由表现要怎么办才行呀。」
实力测验每年举办三次,而在这三次测验间又会穿插三次模拟测验。
正式纪录上只会取实力测验的成绩为结果。话虽这么说,由于测验内容都是一样,所以能替正式测验热身的模拟测验同样很重要。
「……老师说得对,不加油不行呢。可是直到现在,我仍然没办法在都市内使用雪魔法……」
艾咪边说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原来她似乎在用手推车替操场划上白线。
「……所以艾咪,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体育股长的工作。老师你呢?」
「我被拜託来帮忙礼堂摆设喔。是说,现在不是在上课吗?」
「因为我被拜託的工作还没做完,所以请老师让我在上课时间来做。」
「一般都是上课优先才对吧?」
「没有呀,为了帮忙家里而请假的同学很多喔。」
「还有这样的喔……不对啊,艾咪现在做的和家里无关吧?」
「可是这件工作有期限,我觉得应该优先完成。」
艾咪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虽然她这话有几分道理,但周遭没看到她以外的半个人实在不太对劲。
「……艾咪,你偶尔会因为学校的事而晚去,甚至请假没去特别教室对吧。」
「是的,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但拜託你告诉我,理由是得做股长的工作吗?」
「有时候是这样,但也有时候不是。」
「不是股长工作的话,那是?」
「也有我不是股长,但被人拜託工作的时候。」
「不是股长……吗?顺便问一下……每个同学都有分配到工作吗?」
「若是股长的话都有工作,不过也有没当股长的同学。」
「从班上选出几个人来当是吧。」
我开始了解状况了。
「艾咪是体育股长对吧?」
「对,另外还当了五种股长。」
感觉艾咪的笑容宛如冰雕般冷淡。
「这……」
在我心中的不协调感明确成形。
「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就算是尚未完整理解共和国内常识的我也这么认为。
但艾咪却只是笑得更灿烂,一副不可思议地歪过头。
「普通来说一个人不会当好几种股长吧?可是艾咪你怎么会?」
「或许普通来说是没错,但是我被人拜託了。」
这可能只是我会错意。
不过我听了这句「被人拜託」,总觉得不太对劲。
有个最诡异的地方。
「不要别人拜託你,你就全揽下来做啦……」
我忽地浮现出一句话,开口说:
「你该不会……是被其他同学乱塞工作吧?」
「可是老师,你刚才不是也说被拜託来帮忙摆设吗?」
——欸?
「老……老师是在工作,不得不来啊。」
「是这样吗?」
「不过啊……不是别人拜託你什么,你都得做吧。」
儘管我知道毫无说服力,仍说出这句话。
「可是我被人拜託了。」
听起来简直像是种诅咒,让我听得很不舒服,不禁想开点愚蠢的玩笑调适。
「喂喂……那假如我拜託你现在当场脱衣服,难道你就会脱吗?」
「咻唰」一声解开缎带,艾咪撩起上衣——
「喂喂喂不是吧你还真脱喔!?快住手啊笨蛋!」
「……要我住手?不是老师你拜託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
「要我脱?还是要我住手呢?」
对她而言,这两种选择是平等的,并不觉得哪里有差。
宛如毫无自我意识的人偶,将决定权交付于我。
我感觉背部窜上一股恶寒。
「太奇怪了吧……你身边的人都这么轻易答应别人的拜託吗?难道你的家人也是?」
面对心生恐惧的我,艾咪忽然激动了起来。
甚至感觉她全身顿时散发出热气。
「可是我们不这么做的话……就没办法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