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瑟琳大小姐,早上好。您今日也是如此美丽。绝世之美这个词就彷彿是为罗瑟琳大小姐量身定做」
「……昨天的事果然是真的……」
第二天,我为了侍奉罗瑟琳大小姐,来到地牢进行问候。罗瑟琳大小姐看到我的一瞬间便作出了略显疲惫的反应,如同白雪一般光滑白皙的肌肤和头髮、赤红的眼瞳以及那温柔中带着凛然的美妙音色,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
「其实我也怀疑过这是不是梦境。拜见罗瑟琳大小姐的身姿、知道这并非梦境之后,感动之情让我正颤抖不已」
「妮莎,你主人一大早在神经错乱呀」
「是。只要是和罗瑟琳大小姐相关,主人就会变成这样,还请您习惯。不过,主人在其他方面十分优秀,甚至让人觉得害怕」
「……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地牢与这个夸张的称呼稍微有些不同,至少设计上有让罗瑟琳大小姐能过得舒适些。
地牢大约二十平方米,日光和月光会顺着连接地面的换气孔间接照射进来。里面接通了水管和下水道,只要拧开洗面台的水龙头就会有水出来,同时也能够排出废水。再就是牢房内的一些家具,地面上铺着地毯,还有床铺、衣橱、桌子、椅子、沙发、书架。就构造而言,生活上并没有不方便的地方(但只是从牢房的角度考虑)。
奥莉维亚教过罗瑟琳大小姐读书写字,因此在这个地牢中,读书是罗瑟琳大小姐唯一的乐趣以及爱好。所以罗瑟琳大小姐仅仅十岁便有着相当的教养,知识丰富,懂得很多複杂的词藻和语句。
「罗瑟琳大小姐,这是今日的早餐」
「嗯……?今天还真是豪华」
罗瑟琳大小姐看到我端出的盘子上盛放的菜肴,发出了如此感想。
「我向宅邸的厨师打听之后,听到罗瑟琳大小姐的餐食相当粗劣,便稍微做了些安排。罗瑟琳大小姐今年十岁,正在成长期,必须要多吃一些。恕我僭越,这是我亲自下厨製作的」
「什么……?这全都是你做的吗?」
「是。考虑到营养均衡,为了不让罗瑟琳大小姐营养不良、免疫力低下,在下拉普达穷思极想,做了这些」
我对负责厨房的佣人们进行贿赂和心理操控,封住了他们的口。随后用一些可以使用的食材,连夜思考完美的均衡营养做了这些。
「主人没有睡觉,整个晚上拿着纸笔一直在念叨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妮莎立刻补充道。
「是吗……我不讨厌就是了……」
罗瑟琳大小姐说完这句话后坐到桌前,拿起刀叉用起了早餐。
「……!这个……真好吃——」
罗瑟琳大小姐吃了一口软煎蛋卷,随后睁大了眼睛。
「在下欣喜万分——」
「拉普达,你也会做菜吗?」
「是。只要罗瑟琳大小姐期望,在下无所不能——」
我回答的同时将右手放在腹部,侧向伸出左手低下头,行了一个西洋的礼仪,也就是所谓的打躬作揖。
「呼……好久没有吃饱过了。我吃饱了。拿下去吧」
罗瑟琳大小姐将我製作的早餐吃得一乾二净。
「是!」
我撤下餐具之后,问了罗瑟琳大小姐一个问题。
「罗瑟琳大小姐,恕我失礼,您的头髮是谁为您剪的?」
「嗯,这个?没人会为我理髮美容,自然是自己剪的」
预料之中的回答让我心痛万分,我提议道。
「恕我僭越,在下拉普达对理髮多少有些心得。还请让我为罗瑟琳大小姐修剪头髮——」
「嗯?你?」
罗瑟琳大小姐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我。就在这时,妮莎为我打圆场道。
「罗瑟琳大小姐,我的头髮其实就是主人为我剪的」
「什么?你的头髮不是专业人士剪的吗?」
「不是。我之前都是自己剪,和主人相遇之后就一直让主人为我剪」
妮莎的回答让罗瑟琳大小姐惊讶至极,她用右手摸着纤细的下巴,作出了思考的模样。
「是吗……反正头髮会长长,也能让其他人给我剪一剪」
「罗瑟琳大小姐……这就是说……!?」
「只是试用一下。光头也好头髮乱糟糟也好,没人会在意我。所以让你试一次也无妨」
「幸福之至!!妮莎!!」
「好好好……」
然后妮莎做起了理髮的準备,罗瑟琳大小姐坐在梳妆台前,我为她的脖子围上规避落髮的布子,随后修剪起了头髮。
「罗瑟琳大小姐……您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只要把这乱糟糟的髮型修剪得整齐一点就好。其他的随你喜欢」
「是!我明白了!!」
我用妮莎递来的喷雾器打湿罗瑟琳大小姐的头髮,抑制住因感动颤抖不已的灵魂、身体和手掌,冷静下来为罗瑟琳大小姐修剪头髮。罗瑟琳大小姐的头髮就像是最高级的丝绸一样柔顺不已,同时又柔软湿润。其感触之美妙,让我不禁犹豫是否该剪下去。
「这还真是惊人……」
「您喜欢吗?」
我将罗瑟琳大小姐乱糟糟的额发、侧发修剪成了整齐的姬髮式,背后的长髮则是保持原样,稍微修剪齐整之后结束了理髮。我用手上的镜子让后边的状况映照在梳妆台上,罗瑟琳大小姐看到后似乎相当感动。
「真不错……我很喜欢……这比我自己剪的要好很多……」
「您能喜欢让我欣喜万分」
我行了一礼,和妮莎一同用扫帚清理散落在地板上头髮,收进了畚箕当中。其实我丝毫不愿丢掉这些美丽的头髮,甚至还想将其全部收集起来,用手将灰尘和脏污打理乾净,带回去当成家宝。但这样做会让罗瑟琳大小姐怀疑我的人格,所以我便努力忍耐了下来。
「妮莎,陪罗瑟琳大小姐入浴,帮助罗瑟琳大小姐更衣」
「是」
「我之后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若是有什么事,请您找妮莎。妮莎,之后就交给你了」
「是」
就这样,我把妮莎留在了地牢。我有些事情要做,便从地牢回到了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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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要怎么做呢?罗瑟琳大小姐?」
留在地牢中的妮莎随口问向了罗瑟琳。
「?怎么做是指什么?」
妮莎的随意反倒让罗瑟琳感到很自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觉得这才是自然的状态和关係。
「难得剪了头髮,入完浴后要不要扎一下头髮呢?」
「扎……头髮?」
「是。大小姐和我不同,您的头髮很长,能把头髮扎成喜欢的髮型」
「…………能交给你吗?」
「当然。您想要什么样子的?」
「没有想要的……妮莎觉得适合我的就好」
「这个要求是最难的呢……」
妮莎帮助罗瑟琳入完浴,就在为她扎头髮的时候,正在宅邸玄关的拉普达被路易斯搭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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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拉普达先生,能在这里遇见真是难得」
路易斯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语气随意,而是使用了敬语。那长长的额发下投射过来的视线十分锐利,嘴上带着微笑。不同于表面,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
「……路易斯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就任虽不过两天,但也并不值得稀奇……」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你都惹得老爷大发雷霆,为什么还会任用你们呢?而且还是……这座宅邸最重要的秘密、那位的专属侍从?」
「这……该怎么解释呢……我只能回答是神明的指引……」
我作出一副及其为难的表情回答道。
「观万物于永恆相中?」
「是。只能这么说……」
所谓的【观万物于永恆相中】,是萨科·夏教祈祷时用来结句的一句话。
「但实在看不出你相信神明或是命运之类的啊?」
正如初次见面时所察觉的那样——这个叫路易斯的男人很精明。我身为谍报人员的经验和直觉在告诉我不能小看这个男人。
「并没有,我相信命运。如果不相信,就不会在遇见路易斯大人的那天同意猜硬币了……」
不过后半句则是——无法接受的命运我会彻底抗争。但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嗯……」
就在我和路易斯相互试探的这段时间,一道尖锐的怒吼声响彻宅邸。
「我的项链不见了!伊莱亚!伊莱亚在哪!?」
罗瑟琳大小姐的亲生母亲、伊莎贝拉·伯格兰从楼梯上挺出身体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
她今年四十岁,一头长长的金髮和下垂的大眼睛,右眼上有一颗泪痣,身高约一百六十公分。她毕竟是罗瑟琳大小姐的母亲,五官端正,就彷彿才二十多岁,胸部高高隆起,腰身纤细,屁股和大腿不胖不瘦,带着一丝妩媚。
夫人从楼梯来到楼梯平台,为了让伊莱亚和其他佣人听见,一直大声叫喊着。伊莱亚不知发生何事,现出了身影,站在伊莎贝拉面前低下了头。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其他佣人也停下手头的工作,远远望了过来。
「我喜欢的玛瑙项链不见了!?我早上的时候还放在了梳妆台前!?肯定是被偷了!!立刻给我把犯人找出来!!」
伯格兰一家除了罗瑟琳大小姐,当家、夫人、儿子全部十分易怒,一点小事都能大发雷霆。被臭骂一顿倒也还好,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伴有拳打、鞭抽等体罚。因此,其他佣人为了不被迁怒,就像是在躲闪一般从玄关离开了。
「这、这可真是糟了。我记得今天早上负责去夫人房间打扫的……是玛丽……」
「那犯人一定就是玛丽!!来人!!」
伊莎贝拉大喊一声,和门卫一样身穿胸甲、头戴头盔、佩剑以替代斧枪的宅邸警卫兵赶了过来。
「夫人,什么事!」
「玛丽把我的玛瑙项链偷了!你们和伊莱亚立刻去玛丽的房间找!!然后你把玛丽抓住带到这里来!!」
「「是!!」」
「原来如此……你来这里是为了观望这场骚乱的始终吗?」
观望事态发展的路易斯转向我如此问道。
「?观望这场骚乱的始终……是什么意思呢……?」
我作出一副打心底里不明白的模样回问。
「你应该知道夫人项链的下落。你是为了观望玛丽的下场——」
「……我不明白路易斯大人在说什么……您是觉得我偷了夫人的项链吗……?然后,我想将其罪名嫁祸给玛丽小姐?」
「不是吗?」
我对路易斯摇头否定。
「我向萨科·夏神发誓,我绝没有做过这种事。况且我为什么要冒如此风险,嫁祸给与我毫不相干的玛丽小姐呢?」
「……是吗……真是这样就好了——」
就在伊莱亚等人搜索玛丽房间的时候,警卫将不知发生何事的玛丽双手绑在背后,带到了玄关的大阶梯前,强行让她跪下,和夫人一起质问她有没有偷窃。
「夫人,请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偷夫人的东西!」
「闭嘴!」
「母亲,您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大阶梯上传来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那是一位眼睛细长、鼻樑高耸、容貌端正的美男子。他将白金色的长髮扎成了马尾,长长的额发从中间左右分开。他今年二十三岁,是伯格兰家的下任当家、罗瑟琳大小姐的胞兄怀亚特·伯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