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路易斯的秘策

在伯格兰宅邸的餐厅——

「嗯……今天的汤味道有些淡。之后把厨师长叫来我房间」

「知道了，老爷」

怀亚特吃完早餐，喝起了饭后的红茶。他从今早开始莫名烦躁，他决定不用鞭子、而是用六角棒殴打厨师长卡特——做做运动帮助消化，顺带用鞭子抽打罗瑟琳。

「怀亚特大人……我莫名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路易斯，怎么突然这么说。你平日里就没放下过心」

就在这时，守卫边境的卫兵撞开门，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大、大事不好！！」

「烦人，混蛋！！」

卫兵跑到怀亚特面前，怀亚特反手将刚刚泡好的红茶朝他气喘吁吁的脸泼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叫什么！？有话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唔！？」

温度与开水相当的红茶泼到脸上，卫兵双手掩面在地上打滚，怀亚特朝他的腹部用力一踢，不耐烦地大喝了一声。

「大、大事不好！！克伦威尔宰相率领约二百名王都重装骑兵越境入侵了领地！！」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是！！说是怀亚特·伯格兰及其一派私通敌国大逆不道，受王命前来将其逮捕！！」

「什、什么！？你们就把侵犯我境领土的王都兵放进来了吗！？」

「是！对方说违抗王命尔等同罪，处以叛国罪会诛连九族，我们便不得不放行……」

「…………我可从宫廷大臣那里什么都没听说啊——」

怀亚特傻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向同样面色苍白的伊莱亚大叫道。

「伊莱亚！！现在立刻将伯格兰骑士和民兵召集到这所宅邸！！十万火急！！有人反抗就处死！！」

「但、但是，老爷……」

「没有但是！！就算宰相真的身负王命，时间一长宫廷大臣肯定会做些什么！！之后要用快马和信鸽将这件事儘快告知给宫廷大臣！！」

「遵命！！」

伊莱亚面色铁青离开了餐厅。

「唔……可恶！！来人把我的铠甲和剑拿来！！」

「果真变成了这样……之后就只能儘力而为了——」

此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路易斯低语了一句，跟在了怀亚特身后。

伯格兰领内——

宰相剋伦威尔正率领两百重装骑兵朝伯格兰宅邸进军。重装骑兵身着耀眼的板甲，乘着同样身披耀眼马铠的马儿。

克伦威尔轻装上阵，只在宰相服上穿了胸甲。拉普达则依然穿着到达王都时穿着的礼服，腰上只别了一把剑，连铠甲都没穿。

「拉普达，我们进军至此虽没遭到激烈反抗，但之后你怎么想？」

「阁下，伯格兰领民被课以重税，对玩弄领民的领主伯格兰家没有任何忠诚心，自然不会讲一丝恩情。先前守卫领境的卫兵简简单单就为我等放行便是其铁证。若要说问题，就只有守卫伯格兰宅邸的士兵了，但我认为其无足挂齿！」

「嗯，这是为何？」

「正如在下刚才所说，领民对残暴的伯格兰家抱有不满和叛意，没有任何忠诚心。在下不觉得这些人会冒着被诛灭九族的危险违抗王命」

「确实如此……没有人会为了守护伯格兰而违抗王命……」

「问题在于其他稳健派贵族的援军，在下认为也不成问题。据在下潜入宅邸的心腹传信，宫廷大臣的联络并未传给怀亚特。而邻接的稳健派贵族领地中正发生起义，没有余力援助怀亚特。总体看来，怀亚特现在孤立无援。而阁下身负王命，身怀大义，自然不会有人阻碍！」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拉普达，你认为怀亚特会束手就擒吗？」

「不会。无论身处怎样的状况，怀亚特都不会坐以待毙。在下可以断言，怀亚特现在也在召集民兵、家臣骑士及其随从前往宅邸，为等待宫廷大臣的援军和王命撤回欲图与我等彻底抗争。但伯格兰家与他们没有任何恩典和情义，要服从伯格兰家，对民兵来说简直屈辱至极。骑士及其随从也是如此。这里就请交给在下吧」

「嗯……老夫知道了。就全交给你了」

「阁下，感激不尽！」

就这样，拉普达等人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在领民们不安的视线中穿过潘德拉贡，前往了伯格兰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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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预测一样，伯格兰宅邸中挤满了受紧急招募的民兵、骑士及其随从，做出简易的路障将大铁门和铁栅栏围了起来，数量有近一千。

由于不得不接受伯格兰家的召集，骑士和民兵的脸上写满了的厌恶，没有丝毫战意。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丝毫不想被捲入伯格兰家的骚乱当中。

因此，我一人骑马走上门前，大声宣告。

「我等乃是受国王陛下亲口命令的王使！前来羁押怀亚特·伯格兰！不愿被视为与怀亚特同流合污，就速速解除武装打开大门！！」

士兵们听到我的话之后，熙熙攘攘了起来，开始产生动摇。他们似乎没听过这些，也不愿再对怀亚特言听计从。就在这时，宅邸的阳台打开，身披铠甲的怀亚特现出身影，盯着我大声道。

「拉普达！你这个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混蛋！！你不止恩将仇报，还意图将我渲染成大逆不道之人，简直岂有此理！！何止主从，你甚至都不知何以为人！！」

我不甘示弱，大声吼了回去。

「混蛋究竟是谁！？国王陛下将领地与爵位赐予尔等，尔等却背叛陛下、背叛国家，与他国私通、企图谋反，尔等何止不忠，都不知何为君臣，甚至不知何以为人，道貌岸然！！」

「子虚乌有！宰相阁下，在场所有士兵且听我一言！我从未企图背叛国家和陛下，更没与他国私通！！这全都是那个男人、拉普达的谎言！子虚乌有！这是意欲诬陷我的陷阱！！各位要相信我！！」

且不提王都兵，伯格兰骑士和领民都没有一人相信他的话。

「领民们啊！我知道诸位都是受领主之命不得已前来的清白之人，倒可以说诸位是面对暴君都要履行自身义务的忠勇之士！因此我等不会问罪于诸位！敌人只有怀亚特、以及与怀亚特同流合污的卖国贼！！诸位中如有人愿向王国尽忠，就丢掉武器、打开大门、开道让路！这样一来便能证明自身清白，从无谓的灭族之刑中解放出来！！」

「噢噢……确实如此……！」「我们为什么要为区区怀亚特献上自己和家人、亲族的性命啊？」「拉普达说得没错！我知道拉普达先生是个诚实认真的人！拉普达先生说的肯定是真的，那个恶人怀亚特肯定在撒谎！！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吧！？」「没错，拉普达先生肯定不会撒谎！他前几天还给我修了坏掉的雨窗呢！」「我奶奶因为糖卡在喉咙里差点死了，是拉普达先生救了我奶奶的命！」「怀亚特让我妹妹当他的情妇最后还被杀了！！我绝对饶不了这个道貌岸然之人！！！！」

「「「噢噢噢噢噢噢！！！！」」」

顺带为领民做的慈善活动起了作用，领民作出了加入我们的反应，扔掉了武器——

「骑士及其随从们！！尔等乃侍奉伯格兰之人！！此次行为出于忠义，陛下想必会十分欣赏！！但是！！继续违抗王命，尔等便是逆贼！！剥夺爵位、领地之后会被诛灭九族！！这样好吗？！现在只要扔掉武器，打开大门，尔等就是王国的忠臣，无论属于哪个派别，都能保住爵位和领地！！」

「确、确实是这样……不能为了这种人让整个家族陷入危险……」「追根究底，我们是王国的骑士，虽然属于稳健派，但卖国已经离经叛道了！」「私通敌国简直伤天害理！我绝对不想掺和这种事！！」

为了给产生动摇的伯格兰骑士最后一击，我大喝道。

「快做出选择！！是要成为逆贼被诛灭九族，还是成为忠臣留名青史！！」

听到我这句话，骑士们终于扔掉了武器，破坏了路障打开了大门，为我们让开了道路。

「你、你们！？你们是要背叛我吗！？」

怀亚特为部下和领民们的背叛不知所措，大声叫道，但没有一人回应他的话。众人反倒露出一副看待垃圾一样、饱含蔑视的冷漠眼神看向了怀亚特。怀亚特沐浴在其冰冷视线中，慌慌忙忙从阳台回到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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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就在这时，怀亚特刚好遇到了他最喜欢的情妇、玛格丽特。

「怀、怀亚特大人……我……」

「是你啊……毕竟只有你知道那封信……」

「不、听、听我、不要……啊！？」

玛格丽特在说完之前就被怀亚特给砍死了。

「把这具尸体处理掉！！路易斯！！」

「是，怀亚特大人」

「你怎么想！？」

「……已经无计可施了。我会争取时间，请怀亚特大人逃往邻接领地。只要有命在，宫廷大臣就会从中调停」

「我怎么能夹着尾巴逃跑！！！！」

「……那您想怎么做？」

「我饶不了那个恩将仇报的拉普达。在亲手杀他之前，我愤怒难平！！」

路易斯知道怀亚特的性格，他知道怀亚特打算在此自我了结。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计一切全力逃跑，但怀亚特对其不管不顾。向拉普达复仇——区区一件小事就支配了他的心，让他对其他事情满不在乎。他只看得见琐碎之事。路易斯很清楚，怀亚特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既然这样……我有一道秘策」

「什么秘策！？快说！！」

路易斯心里想着他实在不愿这样做，拿出金币抛起，结果是正面。

「确实……如果一切都已是板上钉钉，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可谓是必然吧——」

「快说！！」

「还请稍等一下。我需要準备一下——」

就在这时。大门前，拉普达、克伦威尔、王都兵——

「全军前进！！」

两百王都兵受到宰相之命，向伯格兰宅邸内部进军的时候，怀亚特从入口跑了出来，架起剑对我大喊道。

「拉普达！！决斗！！跟我决斗！！」

「……什么？」

这不明所以的一句话让我稍加思考了一下。根据设定资料集的情报，在王都举办、只有贵族子弟参加的御前比赛中，怀亚特获得了第一名。可就算是这样，在这里赢过我也没有任何好处。

「就像小孩一样尽做无谓的挣扎……」

我如此认为。

「怀亚特，就算赢了我，也免不了你的罪」

「这无所谓！！我一定要杀了你！！不然我愤怒难平！！」

「拉普达！不要被他骗了！那家伙虽然脑袋不好，但用剑的本事可是御前比赛第一名！！」

我回头看向关心我、给我忠告的宰相，露出笑容回了一句没关係，轻轻低下了头。

「可以……我就接受吧，怀亚特——」

「等一下，在此之前，我来做你的对手」

我下马站到了怀亚特面前，路易斯推开怀亚特走向前拔出了佩剑。

「路易斯！！你无礼！！你什么意思？！」

「怀亚特大人，侍从自来是要为主人打头阵的。这是我路易斯最后的任性。还请让我同此人战斗——」

看到路易斯满载着觉悟的眼睛，怀亚特也稍微冷静了一下，一瞬间露出了恢複理性的表情。

「可以……随你喜欢——」

「怀亚特大人，非常感谢——」

路易斯朝怀亚特低下头之后，重新面向了我。

「路易斯……」

路易斯回应了低语的我。怀亚特、克伦威尔、士兵们全都沉默不语注视着我们。

「果然变成了这样」

路易斯露出了接受一切的微笑。

「是啊」

「但是我和怀亚特大人不能就这样输掉。要把你也带上。这便是我主怀亚特·伯格兰大人的愿望」

「路易斯，你认为可能吗？」

「谁知道呢……？现在能使的策略只有一条。至于要不要用，我将其交给了命运和神明。正面就用，反面就不用。可以吧？」

「正与反我没有选择权不是吗？随你喜欢」

我在心中思考他準备的秘策究竟是什么，同时如此回答。

「那么……」

路易斯抛出硬币，硬币正面朝上。

「正面啊……命运果然站在我们这边。那么……就让我使出这条秘策吧。把那人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