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神的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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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的巢穴向外跑时，我没有受到任何魔物袭击。由于我隶属化了优希娅，因此她的眷属全部不再与我为敌。

莉欧娜为什么能平安来到这里──恐怕是因为魔物们感受到她是魔王转生体的缘故。菲莉亚妮丝小姐她们没有深入至这里，所以莉欧娜是独自一人穿越这段还留有魔物的区间。

──拯救莉欧娜的方法，我只想到一个。但付诸实行需要有莎拉莎阿姨的允诺，并跟她取得某样道具。

我绝对不能让莎拉莎阿姨看到长了翅膀的莉欧娜。

莉欧娜不顾危险来到龙的巢穴。我原本想永远守护她，却反而是我被她保护。

莉欧娜在我眼中看来就像是阳菜本人。

我在前世也曾被阳菜救过一命。

小时候我爬山时在山路上迷路，受了伤无法动弹。而唯一找到我这个笨蛋的人，就是阳菜。

因为阳菜拿着有防止迷路、具有GPS功能的手机，跟她在一起，救援的人马上就找到了我们。

我那时一直没有对阳菜说出我心中的感谢。

（我还忘不了前世的事。）

每当看见莉欧娜，我儘管觉得荒唐，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

想阳菜是不是也在那时殒命，并和女神邂逅、转生来到了这个世界。

如果能重新与她相遇就好。

我曾经抱着这种期待，希望这次自己能不做错选择。

我知道这种想法太过天真。即便如此，我也早已无法停止这种想法。

（莉欧娜真的是……阳菜吗……？）

我在洞窟出口前找到菲莉亚妮丝小姐的队伍。

「希洛特……你平安无事……！」

「希洛特弟弟！太好了，你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菲莉亚妮丝小姐她们一看到我的身影，立刻跑来。玛尔小姐和亚蕾塔小姐也都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这么乱来……多亏有大家我才能抵达最深处。谢谢大家。」

「从你的表情看来，龙泪石……你确实拿到了呢。做得好……！」

我将装在袋子里的龙泪石拿给涅莉丝小姐看。涅莉丝小姐放我走时态度十分严厉，但现在她的声音也因感动而颤抖。

「龙的眼泪……师父打倒龙了吗？还是……」

「这件事现在请先让我保密，大家也不能再去最深处了。蜥蜴剑士与火龙蜥都已经不会继续攻击人，可是如果想要抢夺宝藏就另当别论。」

「就算知道有宝藏，应该也不会有人想进去最深处才对……应付这么强的怪物，小生也早已精疲力尽。最后是靠麻痹与睡眠魔术拖延时间才勉强获胜。」

无名小姐是第一次脱口喊累，这里正是这种修罗场──能支持住的大家果然是我最棒的伙伴。

「好了……请你们帮忙还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不过老身得和希洛特回到小屋里去，大家能先回镇上吗？」

玛尔小姐、亚蕾塔小姐、温蒂、无名小姐先回到镇上。留下的菲莉亚妮丝小姐问出我意料之中的问题。

「……我们战斗到一半莉欧娜突然出现，不顾我们的拦阻说要救希洛特，朝深处跑去。你在最深处遇到莉欧娜了吗……？」

「嗯，莉欧娜没事……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回去。在我去接她前，她在安全的地方等我。」

「希洛特……你说要跟大家保密，但是莉欧娜平安无事，代表你打倒龙了吗？还是，难不成……」

我能撒谎矇骗过关，不过我希望菲莉亚妮丝小姐知道真相。她一定会替我保守秘密。

「我在龙的巢穴和保护宝藏的龙成为了伙伴，所以莉欧娜很安全。」

「……你……在不知不觉间超越我了呢……」

菲莉亚妮丝小姐将穿着护甲的手放上我的肩膀，接着轻抚皇龙在我身上留下的伤。

「没有这种事，我还想请菲莉亚妮丝小姐教我很多事。」

「谢谢你……但比起安慰我，你母亲的事比较重要。我会为她祈祷，祈求秘葯的效果使她恢複健康。」

「嗯，谢谢你，菲莉亚妮丝小姐。」

涅莉丝小姐相信我会取回龙泪石，将製作万灵秘葯的步骤完成到剩下最后的收尾阶段。

她将曼陀罗草萃取的精华装进类似烧瓶的容器中，以此为溶剂，溶入从其他材料取出的成分。现在呈现彩虹色的液体正由火精灵的火焰加热。

「……把泪石加进去。生成一次秘葯会几乎用尽老身的魔力，万灵秘葯完成后，老身会失去意识，变回原本老婆婆的模样，不过不必替老身担心。」

「涅莉丝小姐……对不起，让你这么费心……」

看着开口赔罪的我，涅莉丝小姐露出和身为贤者婆婆时相同的温柔微笑。即使样貌改变，这个笑容仍是印证两人是同一个人的最佳证据。

涅莉丝小姐双手放在烧瓶两侧，开始集中精神。她念念有词，编织出我听不懂的咒语。

「唔哇……!?」

──接着，就在一颗泪石落进烧瓶的瞬间，刺眼的红光佔据我的视野。

光芒消退后，烧瓶中的液体染成了红玫瑰般的深红色。

「象徵生命的红色……绯红药液。老身的弟子，希洛特啊……这就交给你了……」

「贤者婆婆……！」

一直默默在一旁观看的米露提跑向昏倒的涅莉丝小姐。涅莉丝小姐摸摸米露提的头对她露出微笑后，陷入沉睡似地闭上双眼。如她所说，她的魔力几近见底，只剩下一位数。

「希洛特……贤者婆婆有我照顾，你去救你妈妈。」

「嗯嗯……我知道了。米露提，抱歉让你担心了。」

◆LOG◆

‧你取得了「万灵秘葯」。

我紧握药瓶，朝妈妈所在的诊所跑去。

在那里，我找到爸爸的身影。爸爸不发一语直接抱住我。

「太好了……希洛特。爸爸发现你不见，在镇上到处找你找了好久……！」

「……对不起，爸爸。我无论如何都想救妈妈。」

爸爸放开我，直直地盯着我看。他双颊凹陷，眼睛下出现浓浓的黑眼圈……自从知道妈妈的状况每况愈下，他就几乎无法入睡。

──这时，诊所的门猛然打开。

从中现身的助产师脸色苍白地说：

「里卡德先生，蕾米莉亚小姐她……！」

「……蕾米莉亚……！」

爸爸拔腿奔跑，我紧跟在后，跑向妈妈身边。

我的脑中容不下任何其他想法，只剩下我想救妈妈这个念头。

「蕾米莉亚太太，你听得见吗，蕾米莉亚太太！」

妈妈没有回应医生的呼唤，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现在已经容不下片刻的犹豫。我冲到妈妈身旁，顾不得医生的叫喊，将药瓶送到妈妈的嘴边，在她嘴角滴进一滴万灵秘葯。

◆LOG◆

‧你让蕾米莉亚喝下「万灵秘葯」。

‧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会。

葯明明赶上了。万灵秘葯应该能治好任何状态才对。

「妈妈……不要……你不要死……」

「希洛特，你做什么……里卡德先生，这孩子做了什么……」

「……希洛特……你为了妈妈，拿葯……？」

医生和爸爸在说话。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攀住面无血色、宛如陷入沉睡一般双眼紧闭的妈妈。

「骗人……一定在骗人……妈妈……妈妈……！」

「……蕾米莉亚……」

我无法接受现实。回过头，爸爸也和我一样……似乎没办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还是来不及吗。已经太迟了吗。我在扭曲的视野中叫出妈妈的能力值。

姓名：蕾米莉亚‧齐格里特

人类 女性 22岁 等级12

职业：千金

生命：0／76

──不要。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死。妈妈她……妈妈她只要喝了万灵秘葯，就一定……

数字要我放弃，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哪怕多么难看、哪怕会被女神嘲笑，我也要到挣扎到最后一刻。

因为我希望妈妈能活下来。

「蕾米莉亚……！」

莎拉莎阿姨冲进病房，她一察觉妈妈的状况，就立刻跑来开始施展治癒术。

「蕾米莉亚大人……请您振作！您还得继续活着！」

接下来出现的是菲莉亚妮丝小姐……然后莫妮卡姐姐、塔妮雅小姐、菲洛娜小姐也跟着进来。

「蕾米莉亚！你不準抛下这么可爱的希洛特先走！不能走！」

「蕾米莉亚！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把希洛特抢走喔！这样好吗!?」

「快回来，蕾米莉亚……求求你……！」

不只有她们，妈妈还有我们一家人认识的人一一现身。

玛尔小姐、亚蕾塔小姐、温蒂、无名小姐、赛拉小姐、梅欧娜小姐、艾蕾娜阿姨……巴德斯爷爷还有艾许、迪恩、丝黛拉。

大家都呼唤着妈妈的名字。在我眼中，众人的声音似乎将一丝红润唤回生命灯火已然熄灭的妈妈的脸庞。

──万灵秘葯还有剩。最初的一滴即使进入妈妈嘴里，她如果没有吞下去……还有希望。

（妈妈……一点点就好。拜託你喝下去……！）

我再度将万灵秘葯的小瓶送到妈妈嘴边，红色的液体流进妈妈的嘴唇。

（拜託……求求你……我求求你……！）

◆LOG◆

‧你对《蕾米莉亚》进行委託。

（委託……向现在的妈妈……？）

生命值归零的妈妈成了我的委託对象。

「……嗯……」

下一瞬间，妈妈的喉咙轻轻移动。在我理解她吞下万灵秘葯的下一刻，妈妈的身体包围在温暖的光芒中。

◆LOG◆

‧进入《蕾米莉亚》体内的「万灵秘葯」发挥了效果！

‧《蕾米莉亚》母子两人取回了生命力！

「……啊……」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在看到这项讯息的剎那，我再度确认妈妈的状态。

姓名：蕾米莉亚‧齐格里特

人类 女性 22岁 等级12

职业：千金

生命：1／76

「啊……啊啊……！」

回覆了。妈妈应该归零的生命值，变成了1──

妈妈在呼吸。她的双颊回归红润，胸部和缓地上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