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和谁谁谁订了婚什么的,直到现在我还是听都没听过。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在和凯蒂、索玛、艾莉莎分开后,我我被安娜待到了一个侍女早已在那等候的房间里。
而且我的礼服也已经準备好了。
「那么我也要去做迎接的準备了,王子殿下我们晚些再见……」
我连说句「等会」的机会都没有,安娜把我和侍女留在了房间里,马上就消失了。
不过,我十分清楚,在这情况下即使是追问安娜也无济于事。
所以还是乖乖的听她们的,换上礼服就好了。
先不提婚约,「有重要的客人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侍女们马上开始解开我痊癒的伤口上的绷带,当然我没权利拒绝她们。
只是,「王子的婚约者要来」这个消息对于城内其他人来说根本就是个晴天霹雳。
城内果然热闹了起来。侍女们忙前忙后,文武百官们也穿得特别正式,见到我也只是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在这匆忙的人流中,穿着装饰着金刺绣的白礼服,我加快了脚步。
目标必然是城内的谒见大厅。
——那是一个有着即使放在城里也是格外高的天花板的大厅。
虽然城内奉行勤俭节约,但只有这里因为要迎接客人所以是特别的。墙壁和柱子上都细心的镶上了装饰,地板也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铺着的大红地毯,从大厅正面的拱形大门一直延伸到里面。
摆在刻意造出来的石阶上的,只有王座——
而那上面,坐着和我一样礼服加身的王——也就是我的父亲。
听城里人说,我和父亲长得很像,虽然我倒没怎么感觉到。大概是因为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鬍子吧。嘴巴附近全部被鬍子覆盖着,的确散发着一个国王应有的威严。
突然,我脑海里浮现了浮雕上的英雄王的身影。虽然脸部因为风化完全看不清了,但是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和父亲的十分相似。怎么会……想起这个大概是因为我和安娜重逢了吧。
安娜也已经换上了露出度没有那么多的黑色礼服,站在父亲旁边。
不对,站在安娜旁边的还有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文官。
和安娜一样将银色长发绑在脑后的那位女文官——我也是十分熟悉的。那是安娜的母亲,政务官安洁拉。
看来她虽然让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事业,可还是没有要退休的意思啊。的确对于女性来说,她还算十分年轻的,样貌即使和安娜站在一起毫不逊色。
安洁拉一直都在王室身边工作,今天她负责管理王冠。她从箱子里取出白金色的王冠,小心地戴在了父亲——亚瑟·潘德拉贡二十世的头上。
没错,父亲正是这个国家的王。
赶到王座面前的我,在戴着王冠的父亲面前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即便如此。
「父亲大人!」
我还是决定顶着压力喊出来。
在和安洁拉说着什么的父亲,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哦——」他缓缓转过了头。
「怎么了?王子哟~」
连父亲也称呼我「王子」。那是因为英雄王的后裔,全部继承了「亚瑟」这个名字。拜它所赐,全国上下对我和我父亲的称呼一律都是「王子」和「王」。
不过,以前父亲应该也是用过名字来称呼我的。
什么时候父亲也和大家一样了呢?——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这个王国的王子,即使是讨厌也还是王子。
给我订婚什么的一定也是,在父亲看来是「必要」的吧。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也太快了——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无法接受。我朝着王座上的父亲喊道。
「我可是没听说过我什么时候订婚了哦?突然就订婚什么的……」
「唔嗯,那件事啊。啊,原谅父亲吧。」
面对我气势汹汹的质问,父亲一笑而过。
「你父亲我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和你谈谈的。关于婚约,那可是对方的请求哟?」
「对方?……那个来自东方之国的……公主吗?」
我开始确认安娜传达给我的信息。
「唔嗯,那是处于东方的,武士之国。」
「武士?」
听了父亲的话,我记起了之前听过的传闻。「武士」是文化和我们大相径庭的东方国度独有的,换个说法就是我们的「士兵」。但是他们不仅仅是士兵,他们还赶走了贵族阶层,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这些都是凯蒂什么时候灌输给我的来着?
「虽然比起其他国家,武士之国和我们一样也只是个小国家,但是从历史上来看它也是存在很久了呢。」
「是的,从家世上来看的确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对象。」
在父亲之后,安洁拉开口了。
啊啊,原来这事她也有掺和啊。不过的确,这种大事不是父亲一个人的独断能起作用的。
这件事安娜也知道吧?我把目光转向安洁拉身边的银髮少女。
但是从安娜的脸上我得不到任何情报。就连「她是怎么看的」都读不出来。
不对,被这种事情缠上的又不是她。她和我父亲、安洁拉不同,是不久后我的政务官的候选人。
正因如此,她才一言不发。大概是因为现在不是她插嘴的时候吧。
「只是,王子。这即使是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十分唐突的啊。」
安洁拉补充道。
「确实是他们首先提出婚约的。他们也不至于突然就把自己家的公主嫁到这来吧。」
「你,你说什么??」
出嫁?我听到这番话后开始怀疑我自己的耳朵。
那也就是说——
「结,结婚???我???」
「东方武士之国公主,辉夜大人驾到——」
——完全没有给我发愣的时间。随着侍女的声音,谒见大厅厚重的门开始缓缓打开。
这确实吓了我一大跳,我赶紧闪到父亲旁边。退到大红绒毯尽头的我,赶紧做好了迎接终于到来的公主的準备。
「铃~~」铃铛的声音,开始在大厅响起。
那是先进入大厅的家臣们,他们手中挂着许多铃铛的神具一样的东西,正不断发出响声。穿着下摆很长而且很鲜艳的服饰的人们,在红毯上迈着庄严的脚步,挥动着手里的铃铛。家臣们排着整齐的队形,向着前方行进。
在那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由几个人合力抬着的,小房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花轿的一种吧。那这个花轿可真是奢侈啊。而且在那小小的屋顶下的,是一个戴着华丽斗笠的人。
即使文化和我们大不相同,这个人高贵的身份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斗笠上垂下来的是半透明的布,主人的容颜在遮挡下很难看清楚。
「你们,到这里就行了。」
从斗笠之下传来了清爽的声音。
「长途服侍,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是一位特别年轻的少女。出乎意料的是,她给另外我一种超出想像的高贵感。
听到慰劳,抬着花轿的武士们停下了脚步,并把花轿放了下来。
马上就有一位家臣赶到公主身边,异国的少女却依然自己静静地从花轿里走了出来。那双看起来底特别厚的鞋子,踏上了大厅的红毯。
是因为有使用独特的步伐的必要吗?一步一步,慢慢地单脚转动着迈步前进——那位名叫辉夜的公主殿下现在站在了我们面前。
从垂下来的布的间隙中,有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但是没有突然就上来搭话。
比起这个,她先把身子转向王座上端坐的父亲,深深地鞠了个躬。
「陛下。初次拜见陛下尊容,实在是诚惶诚恐。」
当然,她为了不显得失礼,在鞠躬的同时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一瞬间,她的长髮挣脱了斗笠的束缚,流了下来。
那是一种美丽而又清澈的光泽——「嚯~~~」王座上的父亲也惊叹道。
在最近距离的我,看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小鹿乱撞。而后映入眼帘的,是她被斗笠的长布掩盖着的,华丽的衣裳。
这究竟是由几块,薄而不失鲜艳的布重合而成的呢?而且这件衣服彷彿以主人年轻的肌肤为傲似的,大胆的将主人的肩部暴露在阳光下。在那里露出的是,衣服主人的洁白的肌肤。
不,等会!!!
「妾身乃是东方国度公家之女,名为『月姬』辉夜。因贵方爽快应承此次提亲而登门拜访。还请多多指教。」
——月姬,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虚幻而又美丽的名字啊。那位名叫辉夜的少女,虽然用十分拘谨的语气在打招呼,但却是一个娇小的萝莉。
不,她本来年龄就不会大到哪去吧!
大概看起来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绝对不会错!
这是开玩喜呢!?在到来的少女面前,我只能目瞪口呆。
这么小的小萝莉???要结婚??而且是和我???
看起来这件事也超出了父亲和政务官安洁拉的想像。要嫁进来的公主居然是这样,惊讶已经写在了他们脸上,擦都擦不掉。
「公,公主,辉夜殿下吗?唔,唔嗯,我是罗格雷斯国王——亚瑟·潘德拉贡二十世。贵国能许诺你和我儿子的婚约,作为国王和父亲,我在此表示感谢。不,不过……」
父亲在欢迎的同时,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和安洁拉麵面相觑。
看到这幅样子。辉夜反而微笑起来。
「陛下是因为妾身看起来年纪很小而困惑吗?嗯……妾身确实经常被认为比实际要小好多岁。但是妾身年方十八,已经到了举行成人礼的年龄了哦?」
十八岁?成人!这番话让谒见大厅的人们瞬间就开始动摇了。不,怎么看都不是十八岁啊!先不说将辉夜带到这来的家臣们,这一边的侍女们早就炸开了锅,在感受到国王的视线后大家也慌忙的闭上嘴。
只是,辉夜一直都十分镇静。
「说起来,在东方之国,女孩子如果马上要成为母亲的话,是会受到和大人同等的待遇的。虽然妾身在发育上可能迟了一些,不过没问题,我的身体已经準备好做一位母亲了。」
她把视线向王座的旁边移去。
然后我顺理成章的被她捕捉到了。
「……这位想必就是妾身的丈夫,罗格雷斯的王子了吧?」
「额?啊,那个……」
我真的要和这孩子结婚吗?被这个疑惑困扰着,我姑且还是把头抬了起来。因为从客观角度来说我就是王子。
这时——
「唔姆,看起来身体没什么大碍呢,那妾身就放心了。」
走近我的辉夜,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么王子,请儘快和妾身一起,创造出美丽的下一代吧!」
「诶!?那啥,下一代!??」
「啊啊,太早了吗?果然还是要先举行婚礼啊。」
呼呼~~少女露出了有些「逗你玩啦」的表情。
这天真的熊孩子到底是哪来的啊!!
不过——她是认真的。她那洁白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高兴地握着。那柔软的触感从手部传来,我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儘管如此,要和看起来那么小的小萝莉结婚?我!???——真的假的!?
「果然,简直就是耍我啊……这种婚约。」
因为已经开始入夜了,我毫不保留的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城中为了坐着花轿来到的辉夜,举行了欢迎庆典。
因为是突然的决定所以参加者只有父亲、辉夜和我三个人。——不管怎样先给长途跋涉的辉夜接风洗尘,让她尝尝王宫的料理是最重要的。
不过比起用餐,聊天才是这次晚宴的本体。因为事情实在是太突然,我和父亲都不怎么了解辉夜,况且辉夜和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愿不愿意嫁到这里来。
但是随着话题深入,辉夜的心情也传递给了我们。
没错,她真的是来和我结婚的。
但是——
「那个,说不定真的是同年呢!?但是……怎,怎么,怎么总是有不妙的感觉!!!从社会的角度上来看!」
不用想,我发牢骚的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个「从今以后作为夫妻的寝室」而準备的房间和我要和辉夜在这里度过的「二人世界」。
这可不是我一直待的房间。说起来连房间本身都非常不对头。